正文 一百一十七章 小叔動情 文 / 亙古一夢
李扶安眼睜睜看著蘇若離低垂了頭上了馬車,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心情一下子沉落到了低谷。
他不知道為何,明明他身份地位人品哪樣都不差,為何她總是對他這麼冷漠?
他不信她這麼年輕就要為顧章守節一輩子?她才十四歲的人啊?
大周有律,允許寡婦再醮,她何必苦苦死守?
聽她言外之意,似乎也並沒有要為一個死人守一輩子,可是為何她不能接受他?
難道是因為先前在清泉縣她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她說過,她渴望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渴望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和別人共享夫君,更不想和一群鶯鶯燕燕爭奇鬥勝。
到如今,他才發覺,她面上雖然堅強無比,但是她一直都是溫淡如菊的性子,雖然沒有玫瑰那般芬芳,也沒有寒梅那般冷冽,但是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這樣的女子,也實在是不適合生活在深宅大院裡,成日裡和那些女人勾心鬥角,調三窩四的。也許,她就該在外面的世界裡大展身手,而不是僅僅囿於後院裡過一輩子吧?
李扶安漸漸地平靜下來了,似乎已經能理解蘇若離對他的冷淡了。
攥了攥拳頭,他唇角輕輕上揚,望著那愈來愈遠的馬車,他暗暗地拍了拍胸口:離兒,等我,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的!
兩日後,李扶安率領三萬大軍西去追擊胡人。順便沿路尋找西征軍的下落。
就算是全軍覆沒,也該是死要見屍吧?
可是一直到如今,西征軍也不見任何蹤影。一萬多人馬,好幾個月沒有任何音訊,除了全軍覆沒,大周的皇帝和官員們實在是想不到除了還會有什麼別的結果。
這一萬多人,深入胡人腹地,沒有任何接應,後方也沒有任何糧草輜重援助。若說還活著,肯定沒人相信。何況,胡人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更沒有打聽到胡人俘虜了他們。
所以,所有的人都認為西征軍定是在胡人的腹地被全殲滅了,不然,好幾個月。那麼多的人怎麼會一點兒音訊都沒有呢?
蘇若離也是從李扶安的口中。才知道所謂的西征軍全軍覆沒只不過是單憑猜測而已。
不過事到如今,她也不報一點兒希望了。歷時大半年,一萬多人馬,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若不是全軍覆沒又能是什麼呢?
這事兒很快就隨風飄走了,蘇若離依然忙她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唯有讓自己忙碌起來,心才不會空落落的。
兩個月後。三元堂分號已經在京中站住了腳,蘇氏丸藥供不應求。每日裡,來三元堂買丸藥的都排成了長龍,每天天不亮就有人來排隊,更有甚者,那些大戶人家都讓下人夜裡就來等著,為的就是買幾丸蘇氏丸藥。
蘇若離那間手術室也已經治癒了兩例重病之人,一例乃是兵部尚書的娘,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因為摔了一跤,斷了腿骨。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說這麼大年紀的人再也不能站起來,只能癱瘓在床上了。
吃了多少湯藥都無濟於事,兵部尚書是個大孝子,不忍看著自己的親娘晚年這般淒涼,下了決心給老娘尋訪名醫治病。
後來聽說了三元堂,就想請蘇若離過去。但是蘇若離只能在三元的這間手術室做手術,堅決不入侯門大戶之家。兵部尚書無法,只好把老娘送過來,沒想到一個月之後,他娘已經行走如常了。
另一例卻是一品輔國大將軍府上的小女兒,年已十六,尚未定親。可是名聲甚是不良,原來這小女兒未曾婚配,卻大腹便便,下人們暗中傳出這姑娘與人私相授受、暗結珠胎的謠言來。
也曾有名醫診斷,無不懷疑這姑娘真的有孕在身。
輔國大將軍丟臉不過,硬是逼問女兒無果,就要沉塘。
可是大將軍夫人卻憐惜女兒,且小女兒死不承認,母女兩個打聽得三元堂這個地方,結果蘇若離在那姑娘腹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瘤子,終於還了這姑娘清白名聲!
為此,三元堂名聲大噪,蘇若離的名頭也直逼太醫院的太醫了。
那些達官貴人家中的女眷但凡有什麼隱患,都重金相請蘇若離。無奈蘇若離從不上門,那些人為了治病,只能坐了馬車來到三元堂。
三元堂門口一天到晚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光靠蘇若離一個人,自然是忙不過來的。李忠又花銀子請了兩個坐堂大夫,並幾個抓藥夥計。
蘇若離則負責指導著,又在後堂設了幾間精室,專門供那些重病之人住院用。那些夥計則挑了幾個機靈的,充當護士。
看著三元堂一天天走向了正軌,蘇若離只覺得內心踏實地很。
春去秋來,一晃,蘇若離來京中都大半年了,這段日子,三元堂紮下根來,她也漸漸地適應了每日裡忙忙碌碌的生活。
心裡,被責任和工作充斥著,似乎沒有別的東西了。
李忠也曾在她面前暗暗提過幾次,依著她現在的名頭,和那一張麗而不艷、嬌而不妖的長相,裊娜多姿的身材,就算嫁不進公侯世家的大門,但怎麼著嫁個衣食無憂、富商巨賈的人家還是綽綽有餘的啊?
無奈自打顧章沒了,蘇若離就再沒有這個打算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現在年歲還小的很,不過十四,這麼小的女子,在古代也許已為人妻了,但是擱在現代,也就是個還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初中生而已。
再說,還沒有一個讓她覺得值得她托付終身的男人出現,她急個什麼啊?
李扶安雖說不錯,可那樣的高門大戶,她有自知之明,實在是不想去高攀,更不屑於將來就埋沒在深宅大院裡做一個每日裡苦苦等待夫君歸來、還要和眾多女人爭風吃醋的人。
那樣,她遲早會瘋掉。
大周民風雖說比較開放,女子也常帶著帷帽和三五手帕交出外上香郊遊,但周邊總有幾個丫頭婆子伴隨,並不能獨自出門。就是貧寒小戶人家的女子出門,也得由父兄相陪。
更別提她這種拋頭露面坐診行醫、不論男女一律醫治的女子,早就沒有什麼好名聲可言了。
如今的蘇若離,只求內心平靜,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照樣能過得好好的。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顧蘭娘也在她面前說過這事兒,雖然她是顧章的姐姐,但是看著蘇若離孑然一身養活著她們一大家子,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蘇若離,常勸著她再找個好人家嫁了。
可是蘇若離每每都是一笑而過,顧蘭娘還以為是她顧著她們這些人呢,心裡越發過不去了。
這一日晚飯時,顧蘭娘又提起了這個話題,蘇若離又是笑了笑沒有接話,低下頭繼續吃飯。
顧墨明兒就要下場,聽見這個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胡亂扒了幾口飯就撂下了筷子。
蘇若離關切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問:「怎麼了?吃得這麼少,是不是身子不適?」就要拉過顧墨的手腕把脈。
顧墨飛快地縮回去,眼神閃爍了幾下,又堅定地對上蘇若離的眸子,溫和地笑了笑,「沒有,只是想起明日下場的事兒,有些緊張罷了。」
這就是考前綜合征吧?前世裡蘇若離唸書的時候也有過,於是理解地笑了。
吃完了飯,她就回自己的屋子搗鼓丸藥去了。
門卻被顧墨給推開了,那個少年此時已經趕上顧章的個頭了,面色白淨,五官和顧章有五分相似,但是沒有顧章的英氣勃發,透著一股文人的雅致。
他就那麼靠在門邊兒上,靜靜地看著蘇若離坐在那兒忙碌著的背影,眸中透著一股熱烈。
忽然覺得背上似乎有兩道目光緊盯的蘇若離倏地一回頭,就對上顧墨一雙情意綿綿的眸子,她心裡不由一震。
一張粉嫩的唇就那麼微微地張著,透著無限的誘惑。
這個少年的眼神好生奇怪啊,不知道從何時起,蘇若離總是似有似無地感覺到顧墨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她天天忙得要命,也來不及去想來不及去理會,可是今晚,這少年的眸光似乎越發熱烈,灼得她快要睜不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