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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4章 星月族人 文 / 鵜鶘桑

    「我不會讓你們死在這裡的。」清芳看向說話的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因我而喪命,從前不會,今天不會,將來也不會!」

    「小姐,您對屬下們的心意,屬下們俱已銘感五內,如今只盼屬下們能用自己的犧牲換來小姐的生存,這便是小姐對屬下們最大的恩賜了!」那首領看著清芳緩緩說道,「小姐,屬下們有今日這是很久之前我們就明白的事,當務之急是,如何能讓我們更有效的犧牲。」

    「住嘴!」清芳的眼中有火苗竄動,眼見著那醜陋的雪人一步步向著離它最近的顏子清接近,每個人心中似乎都能想像到顏子清的結局。

    而這一群人中,唯一沒有放棄的,卻只有陣中的那個小小女孩,「你們都給我躲開!」她低下頭一晃眼,低低咆哮了一聲,「讓開!」

    「快給小姐讓開!」明顯感覺到清芳身上散發著的不同氣流,方纔還下了死命令要攔住清芳的首領立刻調轉馬頭給清芳讓出道兒來,「小姐的頭髮!」有精騎大呼。

    「噤聲!這是我們的榮耀!」那首領並著遠處微微喘著氣歇息著的舊首領撒妥王子都難掩目光中的詫異,「銀,銀髮!這是歸墟星月族的象徵啊!」撒妥盯著慢慢步出陣中的清芳那一頭比滿目的白雪更為耀目的銀髮喃喃自語道,眼神中更是難以言語的崇拜,「是真的,傳言是真的,這一代的家主身體裡流淌著天下的血脈!」

    「清芳,不要失控!」因著顏子清和席蓮之此前有過書信來往,他比在場的其餘人更清楚清芳身體的實際情況,她體內此刻雖然流動著歸墟境中的血脈,也已經隱隱有覺醒的跡象,可是她畢竟年歲太小,克制力和意念力都沒有達到能像她的先輩們那樣純熟,若是她此刻失控,自己根本沒有把握能像席蓮之那樣壓制住她!這樣對她而言,傷害十分之大。

    清芳只是揚起手中那把冠羽贈與她的,看起來十分奢侈的短劍,「小星月族人,你竟然已經覺醒過了?哈哈哈,宋教主竟然在教中將此事略去不談了,嘖嘖,這等好事,怎能缺了我們五毒分教呢?」那布條人原本還在厲聲長笑,一轉眼見便覺得身下一陣顛簸,緊接著便聽到了身下坐騎雪兒的哀嚎。

    「你竟敢傷我愛寵!」五毒娘子低頭一看,便發覺清芳已經在電光火石之間利落地斬下了雪兒的一條短腿,而此刻,因為陡然失卻了一條腿,那雪人獨腿難以支撐身子與一對長臂的重量,眼看著就要向前傾塌而下時,五毒娘子便從它的手心中一躍而下。

    「來來來,讓本姑奶奶來領教領教你的本事!」五毒娘子說著便一把扯下身上的布條,飛速地衝向正雙手持劍,欲要給雪人致命一擊的清芳那裡而去。

    「不自量力。」清芳歪了歪頭,銀髮繚亂,一雙因為被席蓮之下過咒隱去顏色的雙眸此刻黑色更甚。

    而那五毒娘子身上的布條慢慢地散落在地上,那布條上沾染著腥綠色的粘液,一落在雪地上,便「嘶嘶——」地融化開去,再看那五毒娘子竟是光溜溜不著寸縷的,不過饒是如此,也絲毫沒有走光的可能,只因她身上遍佈著各色毒瘡爛疤,此刻正不停向外流著膿液,而方纔還想要親近她的獒犬,此刻嗅到了她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便開始不由得「嗚嗚」後退。

    「叮——」地一聲,一把彎刀便飛了過來,「妖物,離她遠一點!」一身黑衣的撒妥一把甩出手中的彎刀,但原本力道十足的彎刀碰到了那五毒娘子的脖頸時,驟然碰濺出一聲金屬的撞擊聲,而五毒娘子不過身子略一踉蹌,便又站穩了腳步。

    彎刀無力地落入了雪中,不斷發生「嘶嘶——」聲開始溶解。

    「活得膩歪了?」五毒娘子轉過身看向此刻手無寸鐵的撒妥,「看樣子你這人的奴性還真是入了骨啊,倒是比我的乖寶寶們更適合做僕人嘛,也好,我這就將你做成藥人,收在身邊替我嘗盡天下劇毒!」說罷,五毒娘子身形一頓便要移動。

    「你的對手,是我。」清芳一個轉身便擋在了她的身前,一把短劍不偏不倚便直指她的咽喉要害。

    「哈哈哈,你不來我還差點忘記了我此番來的目的了。」五毒娘子用手指輕輕撥開清芳的短劍,「小丫頭,你不如跟我走吧,你這樣的體質,這樣的髮色,必將不被融入凡夫俗子之間,倒不如與我們一起,開闢出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世界不好嗎?」

    「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清芳沒有接她的話茬,但劍鋒微偏,看樣子並沒有什麼殺氣。

    「哈哈哈,小丫頭,你問這話就蠢了,難道這世上還真的會有女子能夠心甘情願地毀了自己的容貌?」那五毒娘子嘻嘻笑道,「我呀,是被我父親用五個銅板賣給一個跑江湖的郎中做童養媳的,後來那郎中的兒子死了,他便代替他兒子娶了我了。原本呢,這樣的生活倒也不是不好,只可惜他呀後來迷上了賭博,便又用幾個銅板將我賣給了一個不知路數的苗疆人,你瞧,我現在可不就成了這副模樣了?」

    五毒娘子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向清芳,就在所有人都料不到的一個瞬間,她猛地噴出一口唾液,「小姐!」撒妥大吼道。

    「既然你活得這樣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清芳一折腰,身子一扭,一把短劍便釘上了她的前胸。

    「哈哈哈,你殺不了我的,我的皮肉下沒寸都嵌入了玄鐵,這幾乎要比江湖上的金鐘罩鐵布衫還要有用的多呢。」五毒娘子看著直指自己胸前的短劍絲毫不俱地說道,「你瞧,雖然我很痛苦,可是我還不想那麼早死呢,因為啊,就算我想解脫,那個能讓我解脫的人也還沒有出現呢。」

    「是嗎?」清芳看了看手中的短劍,再看向面前的笑得張狂的五毒娘子,手中再一用力,那笑聲便戛然而止,「呃——」一聲長長的歎息從五毒娘子的咽喉中不由自主地發了出來,「你——」

    清芳便就這麼與她對視著,一寸寸將短劍遞入了她的胸口,再最後的時刻,她問了那五毒娘子一句,「你現在,究竟想不想死?」這一句話剛出,五毒娘子的眼中竟迸出淚來,「我——」她雖然心有不甘,不願就此死去,可是她苦苦掙扎了這麼久,心底裡不也正是渴望遇到一個可以終結自己一生痛苦的人嗎。

    「我想。」她幾乎只是猶豫了一秒,「將我葬在山南虎坡村口的大槐樹下,求你了,星月族的未來,就拜託你了。」

    「什麼意思?」清芳手中的短劍沒有再向前。

    「呵,呵呵,我,我的母親,也是星月族人,只是,只是最普通的一支罷了,你,你瞧。」她費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頭頂上那一圈稀疏得不能再稀疏得頭髮,隱約還能看出一絲銀色的模樣,「我和你也一樣啊,丫頭。」

    「虎坡,是我童年時,最美好的地方,我的小少主,如果我的母親還在世的話,我也許也能成為你的侍女,少主,少主,去虎坡附近找找,那裡,那裡應當還有我們星月族人的後裔,他們也應當如同我一般,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您的回歸啊。」五毒娘子口中不斷溢出黑紫色腥臭難聞的粘液,「太難堪了,這,真是太難堪了啊。」她捂著自己的臉,「我的獒王,我最驕傲的寶貝就交給您了,少主,拜託了!」她說完竟自己迎劍而上,讓那短劍貫穿了自己柔軟的心臟。

    「少主,能死在您的手上,真是,每一個星月族人生命的最後,最好的榮光。」五毒娘子微微一笑,隨即便癱軟在了地上,逐漸化作了一灘黑綠色的膿水,與那純白無暇的積雪混合在了一起,慢慢滲入了大地。

    「小姐!」清芳手中短劍一鬆,身子便向後仰去,而離她距離最近的撒妥立刻飛身上前將她接住,以免她接觸到地上五毒娘子所化的毒水。

    「小姐?小姐?」清芳的銀髮迅速地退為黑色,雙眼緊閉,然而身子卻緊繃著,「子清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顏子清咬著牙,身後的衣裳已經被血所染透,繼而又連著皮肉凍在了一起,他每走一步便是牽扯皮肉鑽心的疼痛,「你們也聽到了,小姐身份高貴,她方才親手殺了星月族的族人,此刻,她自身的體質正在自動地吸收著她族人遺留下的力量。」顏子清說完這一番話,又狠狠吸了一口氣,「我們,去驛站,這些獒犬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威脅了。」

    說話間,方纔還窮凶極惡的小獒犬們已經結伴退向雪山深處,而被清芳斷了一條腿的雪人,此刻也嗚咽著慢慢沉入了雪窟窿中。

    一場血戰,便在清芳的手下,以這樣一種奇特古怪的方式,速戰速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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