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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暗中交錯 文 / 鵜鶘桑

    「花愛卿。」軟榻上倚著一個擁著厚厚裘衣的金冠少年,「坐到朕身邊來。」那少年帝王拍了拍身側的軟榻,往邊上挪了一挪,「今晚上朕準備了相當有趣的助興節目,花愛卿,想必你定會喜歡。」

    「臣不敢。「花萬里只是偏身站著,「皇上有話倒不妨直說。」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嗎?」鄭武瞇起了眼睛,「我倒是以為你已經無所不畏,無所不能了!」

    「皇上此言差矣,君臣之綱,臣一刻也不敢忘記。」花萬里仍舊是不卑不亢的態度,「皇上若是對臣所作所為有所不滿,還請賜臣個痛快吧。」

    看著面前站著這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鄭武的心又是猛地一痛,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他身邊的人都總是向著那個他命中的剋星,母親也是!花卿家也是!就連那個不成器的花奴都居然敢公然反抗自己,一個個的,難道都中了那個丫頭的**計不成。

    「花卿家是我大鄭的肱骨之臣,朕又怎會因為一些小小的芥蒂就疏遠了花卿家呢,不過眼下還有一件比調查魔教和荼煞老女人更重要的任務,朕想托你去辦。」鄭武的手指輕輕撫弄著懷中抱著的貂絨,面色雖然極力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心中卻正翻著滔天的醋海。

    「臣……」花萬里正要開口,卻被軟榻上的人一個擺手制止住了,「不忙,咱們看了節目再說。」鄭武笑呵呵地捧起案几上的金邊骨瓷茶具遞至花萬里身邊,「上好的大紅袍。」

    「謝皇上。」花萬里將茶盞接過,掀開茶杯杯蓋湊至鼻下,淺淺嗅了嗅,卻也不品,口中只讚道,「卻是萬里挑一的好茶,色澤品相皆是上乘。」

    「你喜歡就好。」鄭武見得了花萬里讚許,心中這才放寬了些,「開始吧。」他朝寶玄殿殿中豎著的巨大的簾幕後點了點頭,花萬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裡正有幾個人人影正晃動著,「皇上,這是?」

    「噓。」鄭武將食指輕輕豎在唇邊,又衝著那簾幕指了一指,示意他不要說話,「這是朕,精心為你找的梨園戲子排的一出啞劇。」

    花萬里心中隱約覺得不對,但是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

    「快看快看,出來了。」鄭武興味十足地撫掌笑道。

    先出場的是一個身量不高的男子,面上帶著一面枯木的面具,正隨著一陣相當單調而乏味的鼓點慢慢舒展著身子,他的動作絕稱不上令人賞心悅目,甚至還伴隨著一些詭異莫名。

    「嗯。」鄭武托著腮,一臉迷醉地看著那男子的每一個動作,「快了,快了。」花萬里扭頭看了一眼鄭武,沒有開口。

    「花愛卿,你覺得他的舞步如何,可稱得上曼妙?」鄭武啜了一小口熱茶,指著一大片簾幕的籠罩下,仍在猶自詭異舞著的男子。

    「甚為別緻。」花萬里將手中的骨瓷茶盞放回案几上。

    「不怪你不感興趣,有意思的還沒到呢。」鄭武安慰似的對花萬里解釋道,「這不過是個序罷了,後頭才是重要的部分。」

    「是。」花萬里點了點頭,皓皓玉面色如春曉之花,只這張俊顏上此刻卻毫無表情,也不知他心中在想著些什麼。

    「快些,進下一章節。」鄭武曲起二指扣了扣案面,以示催促之意,「花卿,再等等。」

    「不急。」花萬里索性尋了一張椅子從旁坐下,一邊撫平了袖子上的皺痕,「皇上,不必催促他們,微臣倒是更願意看看這完整的一場呢。」

    「哦?」鄭武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簾幕下曲著腰身的男戲子,目光悠遠而深長。

    「鶴舞,你通知一下各位同門師兄弟,這幾日去三師弟那裡領了銀錢,暫時下山去吧。」鶴舞正氣鼓鼓地拎著食盒走出藥池就被見苑攔了下來。

    「怎麼了二師兄,出什麼事了嗎?」鶴舞連忙放下手中拎著的食盒,「是師父出事了嗎?」

    「鶴舞,我一時也無法和你解釋那麼多了,但是這是師父的意思,為了各位師兄弟的安全,為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見苑替鶴舞又撿起地上的食盒,「這件事和烹茶他們交代一下,其餘的人不要多說,只說是下山歷練,不要引起什麼不必要的恐慌來。」

    「是,我知道了。」鶴舞點了點頭,「那藥池中的這尾鮫人和清芳姑娘怎麼辦?」

    「鮫人我自會再想辦法,清芳姑娘她不走。」見苑朝身後席蓮之的處所看去,「她,她要與師父共進退。」

    「師兄,為什麼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女孩都能與師父,與你共進退,我們卻不能?」鶴舞皺起眉問道,「師兄,我醫術雖不能說天下第一,但總也是不做的,你們讓我留下好不好,萬一有人受傷了,我也可以及時為你醫治啊。」

    「鶴舞,有很多事你不知道。」見苑不由得地愛憐拍了拍鶴舞的肩膀,「師兄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師父既然這樣說了,咱們就按照他說的來辦吧。」

    「是,我知道了。」鶴舞有些委屈地低下頭,「師兄,你們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傻師弟。」見苑聽到他還帶著孩子氣的發問不禁笑了出聲,「鶴舞,如果我們都出了事,那麼北崑崙的將來就要交給你們了,相信你們一定能夠代替我們,將北崑崙世世代代地守下去。」

    「師兄!」鶴舞一臉蒼白,「什麼樣的事,這樣嚴重,連師父也沒有把握嗎?」

    「鶴舞。」見苑垂下眼簾,一貫儒雅的面龐微微有些失神,「鶴舞,這一次,恐怕就會是我們北崑崙上的一場大劫了吧。」

    「師兄……」鶴舞不禁抓住見苑寬大的袖子,這個二師兄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溫柔和煦地照顧著他,將來若是他遭逢不測了,鶴舞不禁打了個哆嗦,自己會是怎麼樣的?「師兄,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見苑感覺到袖子那頭傳遞來的關切,不禁心頭一暖,「師兄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著回來見你。」

    「嗯。」鶴舞得到了見苑的承諾,這才鬆開了抓著見苑袖子的手,「師兄,如果到時候需要我的幫忙,叫鶴兄來叫我,我就在山下不遠的地方每日採摘草藥,萬一你們傷到了,我還能帶著草藥來救治你們。」見苑對於鶴舞的懇求都含笑著一一點頭答應了。

    「師兄,那清芳姑娘想是來頭不小,對不對。」鶴舞心下稍定,八卦之魂便又熊熊燃起了,「我瞧著那鮫人很是心儀清芳姑娘,整日都嚷著要去見她呢,我想若不是清芳姑娘在師父那裡,他早就闖去了。」

    「是嗎?鮫人多情,果然不假。」見苑點了點頭,「清芳這丫頭心善,想來那鮫人也是欣賞她這一點吧。」

    「我也覺得清芳姑娘又大方又心善,山下若是都是這樣可愛的女孩,我還真的不想回來了呢。」鶴舞嘻嘻笑著,「師兄,你說是不是?」

    「嗯,是啊,可是師兄的家在山上,再好的女子,師兄也不能走。」見苑又不禁回頭看了看師父的處所,如今,那裡便有了兩個自己牽掛的人了。

    「師兄,你怎麼老看師父那兒?」鶴舞往見苑身後看去。

    「沒什麼。」見苑轉過身來,不著痕跡地掩去眼中的關切,「鶴舞,去吧,趕緊去收拾收拾。」

    「師兄,那,你們留在山上,一定要保重啊!」鶴舞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看見苑,這才走了。

    「醒了?」清芳睜開眼,便發現自己仍舊躺在那如蓮的懷中,「師父,我睡了很久?」清芳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人以眼神制止住了,「再休息一會兒。」

    「師父?」清芳有些錯愕,這是一向對自己要求嚴苛的師父嗎?

    「此番動盪,你元氣損耗過大,好好休養一下吧。」席蓮之看向她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冰雪消融的感情,「你根本沒睡多久,夢中睡得也不安穩。」

    「師父」清芳心頭一軟,「那,那我還是自己去睡,這樣,這樣總是不大好的。」她畢竟也是個姑娘家了,雖然席蓮之是她師父不假,但是她心裡頭知道的,男女之禮還是一定要守的。

    席蓮之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孩,雖然一張臉還素白著,但眼神卻仍舊堅韌不屈,就是這個小小的女孩,轉眼前才贈與自己十年的壽命,但卻絲毫不以此來要挾自己,或是以此居功自傲,這樣的品質,才是與那個女孩,截然不同的吧。

    「師父?」清芳見席蓮之沒有動作便掙扎著想自己爬出他的懷抱,「別動。」席蓮之感覺到她的不安分,「你在下祭台時,腳腕也扭傷了,我正在為你揉開筋骨,你先莫要亂動了。」席蓮之反手攤開掌心,一隻小小的裝著紅色藥油的琉璃瓶子安靜地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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