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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第7章 疑是故人來 文 / 鵜鶘桑

    「正是。」那女子看了看她,一臉的不屑,「萬里就是被你所傷,住在你那破屋裡?」語氣跋扈竟然已是忘記了先前清芳為她解圍之恩。

    「姑娘,他就交給你了。」閻清芳卻不和她置氣,心心唸唸還在和那女魔頭纏鬥的秦玉箏,如今脖頸處沒了外界的壓力,她倒是能慢慢地見著些光亮來,花萬里一聽她這話,眸子裡水光一暗,自己原本奉命追查玉璽之事,好不容易有這個陰差陽錯的機會能夠混入這有情居探探虛實,卻沒料到被這個莽撞的小姑娘不問青紅皂白就救了出來,原本感念於她重情重義,卻沒想到她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

    「王喜璇,你走吧,我要留下來陪著她。」畢竟是為了自己而來的,總不能放任她不管吧。

    「你!」脾氣火爆的紅衣姑娘指著他的鼻尖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我瞞著父親調動了府中的家臣,就為了來救你,你卻只擔心這毛丫頭!好,好,我王喜璇是喜歡你,但是還沒有到沒皮沒臉的地步,我們走,讓他自生自滅,和他的臭丫頭好好在這洞裡逍遙去!」縱使她話中帶刺,但是眼中卻難掩淚光。

    花萬里雖然對她無意,但終究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但若是在這關頭給她希望,以後難保會惹來無窮無盡的糾纏,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多說無益。他轉了轉一雙聰慧的眸子,若是,這潑辣的王喜璇也能像這怪力無窮的小丫頭一樣不讓他如此頭痛,也許結果會很不一樣。

    「秦大哥,秦大哥你在哪兒?」清芳的心跳得很快,她有些惱怒於自己的衝動,在什麼也看不清的情況下,她只能摸索著洞壁試圖找到回去的路,突然摸到了一個冷冰冰的臉頰,她驚了一跳,努力想要克制的驚叫被她打了個彎兒又生生嚥了下去。

    想來就是那些不聽話被做成人偶的侍童吧,原來,原來都已經死了啊,她哆嗦著,按照剛剛的情形來看,這裡每走一步就有這麼一個死去的漂亮人偶,不要說是她這麼一個小姑娘會恐懼,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也會覺得驚懼萬分。

    她很想退回去,甚至希望這是一場夢,一覺醒來她還是那個每天要早起做餅賣餅的閻清芳,而不是在這裡被嚇得抖作一團的可憐蟲。

    額上滿是虛汗,這條密道長得好像沒有盡頭一般,她一開始因為驚嚇只能小步小步地挪動,後來開始快走,再後來便是疾步地奔跑,「秦大哥,秦大哥——」她低聲且無助的呼喚著,滿眼的淚花,卻仍是堅定不移地向前摸索去。

    她只是奔跑著,冷不防身後有細碎的說話聲,聲音低且幽深,偶爾夾雜著不知是誰的哭聲,因為眼睛的暫時失明,耳朵倒是聽得更加清楚,這一條道上全是死人,難道,難道是?她背後發了一身冷汗,隨意找了一扇門邊撞了進去,小心地瑟縮在一個角落裡。

    「是誰?」房間裡的佈置甚是簡單,獨獨似乎有一道巨大的屏障,那溫潤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那屏障後面傳來的。

    「先生救命。」清芳淚水漣漣,再顧不得什麼其他許多,只是縮在一個角落裡拚命地揉著眼睛試圖看清些什麼,「我,我——」她拚命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是卻因為剛剛那巨大的恐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別怕,我不會喊人來的。」那聲音奇異得很,他不過是在慢慢地說話,但清芳卻猶如得了萬分的力氣一般,不由得止住了淚。

    「先生,我只在這裡歇一會兒,你不必為難。」清芳聽那聲音越來越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你那君上不是好人,你要早早逃離這裡才好!」清芳話說得直且沖,絲毫不顧後果。

    「我知道,你莫要再講話了,讓我看看你的傷。」那男人似乎是輕輕笑了笑,涼涼的指腹就拂上了清芳的小脖子,「下手真重啊。」那細嫩的皮膚上赫然有五個已經發烏髮青的五指印,「來,我替你上點藥。」

    「不,不用了。」清芳還不適應與男人如此曖昧地貼近著,這男人環著她,身上好聞的檀香之氣縈繞在她的鼻尖,她努力偏過頭去卻又被那男人撫上面頰,將頭柔柔又掰正了過來,「我還有,有個朋友要救,多謝先生的一番美意。」她磕磕巴巴地還未將話說完,脖子處就一涼。

    「怎的,連這一會兒的功夫也待不得?我在這暗無天日的洞中日日待著,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與我解悶的,你卻畏我如毒蛇猛虎,罷了罷了,你去吧。」那男子細細給她抹勻了膏子後拿絲絹細細擦著手,低低歎氣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朋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絕不能將他扔在那裡獨自面對那老妖婆!」清芳握了握拳,人家好心收留了自己才一會,要求的不過是與自己說會話,就連這都沒法滿足他著實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只要你不願意再待在此處,我一會兒救出了我的朋友,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哈哈哈——」那男人的笑聲清脆悅耳,「你若是出去了,我自然也會跟著你出去,不必回來尋我了。」

    清芳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你是要跟著我?」自己除了力氣大之外完全不會武功,秦大哥帶著自己就已經很吃力了,再加上這麼一個男人不知道會不會給他添麻煩。

    「乖孩子,你先出去,我不是現在跟著你,一會兒你平安出去了,我自然能跟上。」那個人親厚地摸了摸清芳的腦袋,不知怎的,清芳心裡頭就冒出了一種這個人可以信賴的念頭,想來他應該是甚得那老妖婆的喜愛,以至於能夠自由來去吧。心念至此,清芳也就不再多管,摸索著又站了起來。

    「多謝你解圍,等出去了我一定好好謝謝你。」眼前漆黑一片,時間長了倒也適應了些,「告辭了。」那峨冠博帶的青袍男人看著清芳警惕地慢慢推開門,雖然雙目暫時失明動作倒是機敏萬分,猶如某種想要自保的小動物一般可愛極了。

    這廂剛剛推開房門,那房門外便掠過一陣清風,待清芳再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秦玉箏挾在懷裡了,「清芳妹子,你怎的又回來了?」秦玉箏話雖是這麼問,語句裡的欣喜卻還是不經意地流露了些出來。

    清芳不敢答話,她記得這路兩邊皆是木木不能言的屍偶,秦玉箏感覺到她身子在發顫,又掃了眼一個個姿態怪異,偏生面貌又極好的執燈屍偶,袖子一拂,勁風掃過,那些屍偶並著燈具皆齊齊爆成粉末,「清芳妹子,那些古怪玩意兒都被秦大哥清理乾淨了。」他低低在清芳耳邊說道,神態帶著三分的親暱與安撫,卻絲毫不顯輕浮。

    清芳雖然看不大見洞裡的情形,卻對秦玉箏的話深信不疑,當下才摟著他的脖子長長舒了一口氣,「秦大哥,方纔我都要以為自己會死在這洞穴裡,再也見不著你啦。」大驚大駭猛一放鬆,整個人都癱軟無力。

    秦玉箏便在一片漆黑中緊了緊自己的手,將她像孩子般牢牢得托住,「莫怕,方才秦大哥已經將這洞穴裡的機關觸動,待咱們出了洞穴,這魔窟就會全部塌陷,以後啊,她們再也害不了人了。」

    「不行!還有一個人!」清芳神情大悚,「方纔,方才有個人收留了我,我答應了要帶他出來的,還有,還有裡頭還有不少的侍女侍童啊。」

    「這…」秦玉箏作為殺手一向只想著殺人,破壞也從來沒有留餘地的時候,要是從前別人敢對他的所做有些微詞,下一秒鐘定然不得好死,但是他對清芳和她師父的武功實在貪戀,若不是如此,他才沒那個耐心在此等候甚久。

    「你放心,留在這裡的沒有一個是活人,就算是一些能夠說話行動的,也不過是被那妖婦以怪誕的法子拘了些零零星星的魂魄強制灌進了身體裡,他們如此活著倒不如早早解脫了舒心。」

    這些話不過是他信口胡謅的,但清芳卻認真地聽著,面上有些不忍,「這老妖婆心狠手辣,那樣好的人……」她垂下眼簾,那樣好的人,竟然也已經是死人了?

    兩人正自說話間,前頭已經閃爍起了點點的白光,而身後的洞穴裡轟隆之聲不絕於耳,被秦玉箏抱著的清芳也能感到腳下的大地不安分地震顫,「別怕,這吃人的魔窟就要從世上消失了。」秦玉箏斜斜抿著嘴角,他一生做事狠戾,從來不留餘地,江湖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荼煞也敢傷了他看上的獵物,真是不自量力。

    「快向後退,這地下洞窟要塌陷了!」在洞口心急如焚地等著兩人出來的花萬里被洞口的粉塵嗆得連連咳嗽,一眼掃到不遠處的大樹下還在和他鬧彆扭的女子「快,王喜璇,帶著你的家人往後退!」這地下洞窟綿延不知幾里,一經崩塌不知道會帶來如何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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