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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裴言瑾番外 【7】 文 / 凰梧

    我在露台上找到裴言嶠,他正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椅上,修長的手指中捏著紅酒杯子,仰起下巴看著頭頂的天空。

    寒冬的夜晚無星無月,而且又是在零下幾度,我不能理解他怎麼有這份閒情逸致,幾步走過去後,我的一隻手掌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肩膀上,「這裡冷,換個地方吧!」,手掌下的骨骼秀頎,年少的裴言嶠很瘦削。

    裴言嶠抬眸望向我,那一時刻屋子裡照過來的燈光灑入他深褐色的眼睛裡,流淌著平日裡看不見的憂傷,彷彿是被拋棄的孩子,讓我的心忽地泛起那種熟悉的痛,如刀絞。

    於是我什麼也沒有說,見裴言嶠只穿著單薄的襯衣,我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他,自己也犯病似的在零下幾度的天氣裡,陪他坐在那裡吹著凜冽的冷風。

    當然,外人看來兩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坐在這裡的畫面必定很唯美生動,事實上我已經凍得麻木了。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喝下去感覺好受很多,抬眼望過去時對面的裴言嶠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一樣。

    燈光和角度的緣故,不算遠的距離內我看見他那雙眼睛細長,很是招桃花,「言嶠。」,我開口打破沉默,眼瞧著他掀動一下眼皮,我遲疑幾秒還是問道:「那天你說我像一個人,像誰?」

    「一個叛徒而已,不值一提。」裴言嶠雲淡風輕的語氣,我卻看到他的手指捏緊,眸色裡一片複雜,停頓數秒他還是給我講了無間島,以及教官、厲紹崇和段敘初幾個人。

    事實上我一直沒有告訴他這些我都知道,比如教官是裴廷清,我更沒有告訴他我是厲紹崇的親生弟弟,這個身世秘密只有裴廷清和裴姝怡知道,對於裴言嶠來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隱瞞。

    那晚我才知道我跟段敘初很像,或者更確切地說,我對待裴言嶠的方式,很像段敘初對待裴言嶠。

    從裴言嶠的言語間我判斷出裴言嶠很珍惜他和段敘初之間的兄弟情義,他掏心掏肺地對待段敘初,結果是段敘初卻背叛了整個組織,槍殺他喜歡的女人。

    我得出的結論是裴言嶠太缺愛,他從很小被裴廷清和整個家族拋棄,成長的歲月裡只有段敘初和教官,所以他才會那麼在乎,而我的重點放在那個女人身上,「你很喜歡唐柔晴?」

    「不知道。」裴言嶠沒有什麼表情,這樣回答我,「大概還沒有到男女之情那個地步吧!」,而如今裴言嶠喜歡上了蔚惟一,就在我以為他對我有幾分情意,我準備告訴他我的心思時,他對蔚惟一產生了興趣,從最初報復段敘初,到後來暗戀蔚惟一,那麼順理成章。

    也是因為裴言嶠喜歡蔚惟一,在無間島上的那幾天我對蔚惟一充滿探究心理,我想知道她哪點讓從來不談戀愛的裴言嶠突然動了心;我保護、憐惜蔚惟一,只是因為蔚惟一是裴言嶠喜歡的女人。

    裴言嶠告訴我他所有的過往,這讓我自以為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突飛猛進,我成為他很重要的人。

    兩個小時裡始終都是裴言嶠在說,我做著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不再戒備我,在我面前漸漸放鬆下來,舉手投足間透著與生俱來的清貴散漫,他身上有一種很迷人的光芒,驚艷了我,讓我移不開視線。

    我越加發現和裴言嶠相處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以至於那晚的時間都顯得比平常快一樣,在裴言嶠要回臥室時,煙花在我們頭頂「砰」的炸開。

    無容置疑這是裴廷清特意準備給裴姝怡的,一起看煙花確實俗套,但不可否認很浪漫。

    出乎意料的,裴言嶠並沒有找過去,他也只是略微頓了一下腳步,隨後返回身走過來,手肘放在欄杆上,仰頭看著天空的煙花。

    我身形挺直地站在裴言嶠身側,偶爾轉過頭會看到裴言嶠被煙花照得忽明忽暗的側臉,美麗的煙火下我難以控制自己,變得很衝動。

    那一刻我慢慢地抬起手,原本想挑起他的下巴,但最終我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看似一個兄長對三弟的安撫,實際上這裡面承載著我難以言喻的感情。

    那是人生中我和裴言嶠看的第一場煙火,雖說不過只有十多分鐘,卻足以讓我終身難忘。

    下樓沒有看到裴廷清和我的女友,我正要打電話過去詢問,女友發來訊息說她今晚回去朋友家裡,裴廷清順道送她回去。

    我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女友瞞著我,我也不能直接去質問裴廷清,於是暫時把這件事壓在心裡,靜觀其變。

    裴姝怡大概和裴廷清發生了爭吵,裴言嶠去敲裴姝怡臥室門的時候,聽得出來裴姝怡正把自己關在裡面哭。

    裴言嶠靠著裴姝怡房間的門,沉默不言地坐在地板上,我一直陪著他,那時我才知道這兩年很多個夜晚他就是用這種方式,默默地守護著他的母親。

    我終於能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意接受裴廷清這個父親了,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說,裴廷清和裴姝怡這對兄妹相戀,給裴姝怡帶去很多痛苦,裴廷清讓裴姝怡哭過太多次。

    我留在裴姝怡家裡,睡著這幾年我時常睡的床,而有所不同的是裴言嶠就在我隔壁,這讓我感到很滿足。

    第二天女友在電話裡告訴我她回老家了,假期結束後會來學校,女友能從那件事裡走出來,是我最欣慰的一點,而且她對我的態度並沒有什麼異常,於是我安心下來,覺得是我多想了,裴廷清應該沒有為難女友。

    我很快忘記這件事,恢復自己正常的生活,和裴言嶠的關係越來越好,我對裴言嶠知根知底,然而裴言嶠卻沒有看透我。

    我隱瞞他太多,後來想想到底還是裴言嶠太容易相信人,也或者說裴言嶠太重情義,這是他最難能可貴的品行之一,同樣也是我之所以喜歡他的最大原因。

    幾天後裴言嶠帶我去參加他和教官、以及段敘初三人一年一次的聚會,那天我第一次見到段敘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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