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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五章 假死還陽 文 / 坤乾

    蟒清如緊鎖眉頭的說:「可是回去之後按照家法要廢道重修,我們這道行豈不是……」

    魏煜巍歎了一口氣,跟蟒清如說:「不回去只有廢道一條路,回去還可能有轉機。我只能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魏煜巍一把拉上我,沒來得及跟胡飛雪他們告個別,我就被他直接拖到了陽世三間,幾乎眨眼之間我就在一陣天旋地轉之中還陽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我熟悉的場景,而是一堵煙熏火燎的牆。我眨了眨眼睛,口渴得厲害,想喝水,周圍卻沒有人,我掙扎著爬了起來。

    我居然是在一個炕上「挺屍」的!這一股柴火味兒讓我有點兒發懵,這裡好像是屯子啊?

    屋子裡面的破舊傢俱和紅磚地面讓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而此時的我渾身就好像累散了架一樣,所有的肌肉都在突突跳個不停。

    我咬著牙從炕上挪了下去,看見靠牆的一張木桌上擺著個水碗,也不管乾淨不乾淨,仰頭干了下去。

    我的身體就好像乾涸了半年的土地,有了水的滋潤,感覺別提多爽了。唯一的不爽就是水有點少,而且還有一股濃重的香灰味兒。

    就在我踅摸哪裡還能倒點兒水的時候,屋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拉開,我回頭一看,我媽一臉憔悴,雙目無神的站在門口,跟我對視了一眼之後,她整個人猛地愣住。

    我心中一疼,趕忙走過去,我媽的眼神從黯淡無神到驚訝再到狂喜,緊接著淚水噴湧而出,語無倫次的把我抱住,趴在我身上大哭起來。

    我鼻子也酸,這段時間經歷的事兒我多少次都想崩潰,可一直咬牙堅持著,就是不想讓我媽知道。沒想到她最終還是知道了,我又自責又心疼。

    聽見我媽的哭聲,外屋又走進來幾個人,我都不認識,但是看他們的樣子,絕對是地道的農民。

    一個拿著一尺多長煙袋的老頭撥開人群走了進來,看了我們一眼,喜笑顏開道:「俺說啥咧?保醒!」

    說完,他又衝院子裡面吼了一嗓子:「狗兒娘,晌午貼餅子,燉個小雞兒再放點兒粉條!」

    院子裡面一個粗獷的女人聲音傳來:「咋咧?人還真醒咧?」

    煙袋老頭笑著吼道:「那還能有錯?趕緊把公雞宰了去!」

    就聽院子裡面一陣腳步聲傳來,那個粗獷的女人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來:「殺公雞幹啥,不準備留著踩蛋兒咧?殺倆母雞不成嗎?」

    「都成,都成!」煙袋老頭眼睛笑成了一條線:「挑肥的弄!」

    一個短髮黑胖女人走進來,我這才發現,這倆人根本不像是兩口子,煙袋老頭少說七十來歲,這個女的最多四十,可能還不到,農村女人風吹日曬的肯定要比真實年齡顯得老一些,所以這個女人八成也就三十多歲。

    煙袋老頭身邊的那些男男女女紛紛上前安慰我媽,也有跟我打招呼說話的,可我卻沒有一個認識的。

    他們自我介紹,不是舅舅舅媽,就是姨姥爺姨姥,聽這稱呼,這些人估計是我媽娘家這邊的親戚。

    可之前我卻從來沒有接觸過。

    我媽的情緒漸漸平復,院子裡有人套驢車準備去城裡,要給我爸報個信兒。

    忙忙活活的半天,我總算從他們七嘴八舌的嘮嗑中弄明白我身處何地了。那個一看就是當家人的煙袋老頭是這家的主人,按照輩分,我得管他叫老姥爺,是我姥爺的遠房表弟,我媽得管他叫一聲表叔。而那個忙活著貼大餅子做飯的女人,我以為是老姥爺的閨女或者兒媳婦,結果我猜錯了,人家真是我的老姥娘。不過是後到一起去的,倆人是二婚。

    我之所以到了這裡,是因為我這個老姥爺也不是一般人,他有一堂子紅紙供的保家仙,看事兒遠近聞名。我出事兒之後,我媽找了不少能掐會算的大神兒,但是他們大多數看到我沒氣兒了,都表示還是趁早找個陰陽先生伐送了比較好,這時候找大神兒那不扯淡一樣麼。

    多方打聽,有人給我媽指了一條道兒,說李瞎子屯有個老羊倌兒,看事兒看的准,讓我媽過來試試。

    我媽過來一瞧,這老羊倌兒不是別人,正是多少年都沒聯繫過的表叔,一來二去的,我就被接到了這裡。

    我媽告訴我,這個老姥爺會過陰,他親自下的陰曹地府,看到我的生死薄,查了一溜十三遭,回來告訴我媽,啥事兒沒有,這就是老仙兒磨弟子呢。

    老姥爺說我脾氣倔,不聽話,所以我的仙家就把我的魂兒給帶走了,什麼時候我服軟了,他們再放我回來。我的肉身有土地爺保著,所以不用擔心。

    他讓他的仙家負責跟我的仙家溝通,讓他們早點兒放送我回來。

    我媽一聽她表叔查得這麼明白,馬上就表示要接我老姥爺去我家,但是他以歲數大了,住不慣城裡為由,沒有答應。

    我媽只好帶著我住到了他家。

    聽完我媽的敘述,我心裡不禁畫魂兒,這老頭扯的也太玄乎了吧?有邊沒邊?還土地公公護我肉身!還什麼我脾氣倔,老仙磨弟子……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我甚至都懷疑他有沒有真的下過地府,見到我的生死薄。

    但是畢竟這是人家家裡,我不好說什麼,只有皮笑肉不笑的附和著我媽。

    中午吃完飯,老姥爺又寫了一大堆符紙,告訴我媽一天一道,化水之後給我喝。要用陰陽水送服,所謂的陰陽水,其實就是開水兌涼水的玩意兒。

    下午我爸開車來接我,我媽千恩萬謝的帶著我離開了老姥爺家。

    在回去的路上我從我爸跟我媽他們的對話中徹底確認了這個所謂的老姥爺其實就是個地道的騙子。他完全是在利用我媽急病亂投醫的心理,可勁兒的忽悠我媽。我媽在他家住這段時間一點兒都沒白住,大米白面豆油豬肉什麼的,我爸可勁兒的往這邊送。而且我在他家住著也不是免費的,他說他的仙家替土地公公值班,讓我少欠點兒土地公公的人情,這樣一來,不就欠了他老仙兒的人情了嗎?這人情就得靠壓堂子來還了,在九幾年的時候,一天一百塊錢,這不是個小數目了。

    回到家中我就開始翻扯老姥爺是騙子這個事實,並且把他給我媽帶回來的那包符紙全撕巴了,就這十幾道符紙就要了我媽一千多塊錢。我爸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我媽卻不讓我這麼說,因為在她眼裡,不管我老姥爺收了多少錢,起碼給我整醒了,我當時那狀態,完全就沒氣兒了,他能救活,這就是道行神通!

    而且我媽還要帶著我三天回香,七天回門。大供小供一起來。我媽認為,我雖然是醒了,但是根兒還沒處理。她心裡也一直揣著我十八歲的時候要領一堂子仙家出馬的事兒。這事兒壓在她心頭也很多年了。現在我馬上過十七歲生日,明年就十八,這日子不就到了?我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兒,我媽就更加擔心了。所以她認準了我老姥爺,想讓他幫我把這事兒給處理了。

    為了避免她再度的上當受騙,我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媽開誠佈公的交代了一次。事無鉅細,我樣樣數數的給她講了一遍,包括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有護身報馬的事兒。這次的事兒我沒敢跟我媽實話實說,要是讓她知道我快完蛋了,她肯定比我先走一步,所以我把這次的事兒簡單的改編了,起因還是亢琳琳,不過後來我「挺屍」的事兒讓我說成了走陰,這樣既能顯示出我道行牛逼,也能讓我媽放心。

    試想一下,哪個大神兒敢一下子走陰四十九天?真要有人這麼玩兒,我估計那肯定不是道行深,八成是回不來了。

    我媽對我的說法將信將疑,我告訴她,我現在狀態還沒恢復,等我把這勁兒過去的,快則一天,慢則三天,我給她顯化個神通讓她瞧瞧!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爸在旁邊一直沒吭聲,直到我口乾舌燥的把話講完,我爸才放下手裡的遙控器,一臉陰鬱的跟我媽說:「金子腦子是不是不好了?要不咱們先帶他上醫院看看去吧?」

    我一聽這話更加亢奮,拍著胸脯跟我爸保證我精神好著呢,需不需要去醫院,給我三天時間就知道。他倆見狀只好依著我胡來。

    說是三天,其實我知道,根本用不上那麼久。如今我還陽了,身邊一個護身報馬都沒有,堂營勢必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委派新的報馬過來,我爭取的時間,其實就是給堂營一個委派的時間,並且我最關心的是堂營裡面的情況,不知道胡飛雪他們三個怎麼樣了,有沒有「投案自首」。

    重新躺在床上,我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四十多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雖然一直在躺著了,但是身子格外的疲乏,我腦袋剛沾到枕頭上,不到五分鐘,我便進入了夢鄉。

    開始的時候,夢裡面雜亂無章,亢琳琳、陳蕊、李儒、畢豪暉甚至還有房罡挨個在我眼前晃悠,亂七八糟的情節弄得我心情很不美麗。

    但是過了一會兒,夢境陡然一變,我重新回到了我的房間裡,所有的一切變得清晰,月光從窗外灑下,我站在窗前,就聽見身後的房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我回頭看去,見到來人,我頓時瞪大了眼睛,怎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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