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天璇之危 文 / 陳孤鶩
第十三章天璇之危
日出天邊。
青衣幫洛陽分舵天璇門門外一陣吵鬧喧嘩,人聲鼎沸。眾人一律身著青衣,手持兵器,圍攻洛陽分舵舵主司馬宣及一後生少年。司馬宣與那少年已遍體鱗傷,難以支撐。
帶頭圍攻之人正是長安分舵朱雀堂楊越和青龍堂柏少雲。
只聽楊越口中厲聲道:「司馬宣叛幫滅祖,人人得而誅之!」他大聲道:「此等畜生不配做青衣幫帶玉使者,交出青玉片!」
眾人忙隨聲附和:「交出青玉片!逐出青衣幫!」聲震破天。
司馬宣一邊拚死抵抗一邊痛聲道:「我司馬宣一生光明磊落,你等休要血口噴人,污蔑於我!」
楊越手持利劍如狂蛇般攻來,道:「洛陽分舵四位堂主死於你司馬氏獨門絕學五行通背拳,鐵證如山,休要抵賴。」
柏少雲道:「司馬長老,你乃青衣幫三代元老,只要今日你交出青玉片,主動辭去舵主一職,我等便也可以饒你不死!」
司馬宣身旁的少年大聲道:「柏叔叔,定是有人暗中使壞,陷害我父親。」他繼續道:「我父親一生忠心於青衣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何會做出殘害同門之事。」
此少年正是司馬宣的獨子司馬朗也,年約**歲,卻思維敏捷,口吃伶俐,聰明無比。
柏少雲為難道:「可是,四名堂主卻是死於司馬長老之五行通背拳,證據確鑿。」
楊越忙道:「司馬宣覬覦幫主之位多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趁此製造混亂,無非就是為了盡快登上幫主寶座。」
幫中眾弟子大聲呼道:「交出青玉片,交出青玉片,殺了司馬宣,殺了司馬宣!」
司馬朗也道:「幫中弟子莫非個個都是傻子?」他繼續道「:正因為五行通背拳乃我司馬家獨門絕學,父親若為一己之利,殺害同門,怎會傻到用此武功,此舉豈非太過明顯。」
楊越道:「妖言惑眾!」他呼道:「不能放過這對父子!」
眾弟子聞言揮動手中兵器,意欲將父子倆雙雙劈死。
司馬宣一邊抵抗一邊保護著兒子,欣慰道:「朗也,你是爹的好兒子,爹為你感到驕傲。」他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幫中小人作亂,非要置我於死地,你快走,將來為爹報仇。」
說著,一掌推開司馬朗也,讓他快快逃去。
司馬朗也道:「朗也與父親共存亡!」
司馬宣感動不已,淚水浸濕眼眶。
楊越道:「誰也休想走!」揮動長劍,直刺向司馬朗也。
司馬朗也年紀雖輕,武功造詣卻也驚人,小小年紀便將司馬氏威震武林的五行通背拳耍得精妙已極。只是,任憑父子二人如何抵抗,終難以寡敵眾。
忽聞馬蹄聲起,已有兩人踏馬飛來。
二人卻是關芷柔姐弟。
關芷柔道:「司馬長老,我們來了!」
關芷柔姐弟飛身下馬,各自持劍,向圍攻司馬父子之人揮去。
楊越道:「此乃我青衣幫幫中之事,多管閒事者,死!」他大聲道:「把這兩個給我拿下!」他一吹口哨,又有數十名青衣幫弟子持械飛躍而來,向關芷柔姐弟圍攻而去。
關芷柔姐弟窮盡生平所學,誓死保護著司馬宣父子。只是二人雖拚死保護,哪料青衣幫弟子個個武功非凡,近百人圍攻司馬宣等四人,令四人無絲毫喘息之機。更何況司馬宣父子已經重傷在身,再戰下去,定然那喪命於此。
眾人大戰良久,司馬父子被青衣幫弟子所擒,關芷柔姐弟也已重傷在身,被楊越以劍而制。
司馬宣見狀,大聲道:「楊越,此乃我青衣幫內部之事,你今日無非是想要老夫的命,與他們無關,只要你放過他們,老夫任憑處置!」
楊越一本正經道:「殘害同門,你父子二人理應處死。」他看了關芷柔姐弟一眼,道:「他們二人與此事無關,只要你交出青玉片,我便放過他們。」
關芷柔鄙視笑道:「無需好心!」她道:「我們姐弟曾答應一好友要保護司馬長老及青玉片周全,今日即便是死,也絕不受你威脅,讓你得逞。」
「說得好!」空中一聲音傳來。
語音方落,洛懌涵已飛身落地。眾人尚未瞧清她從何而來,只覺一陣清風呼嘯,黃衣飄動,身影已在此地。葉楓也相繼而至。
關芷柔喜道:「懌涵,葉楓!」
關芷柔看著洛懌涵的女人裝扮,驚道:「你…果然是……」話未出口,卻似難以說下去。
洛懌涵用手撫了撫關芷柔的臉頰,笑而不語。
洛懌涵向司馬宣抱拳道:「司馬長老,洛懌涵來遲。」
司馬宣看著女人裝扮的洛懌涵,才知道捨身救自己的人乃是個姑娘家,心中更是佩服不已。他道:「洛姑娘來得正好,司馬宣被人陷害,還望姑娘能為司馬宣做個明斷。」
洛懌涵點了點頭。
柏少雲見是洛懌涵,忙道:「洛姑娘,司馬宣叛幫滅祖,殘害同門,今日青衣幫正要清理門戶。」
柏少雲身為青衣幫人,知道洛懌涵為青衣幫之事盡心盡力,心中甚是感激,此刻一見到她,心中竟敬畏不已,忙向她訴說事情原委。
洛懌涵道:「青衣幫朱雀堂楊越青龍堂柏少雲,你二人乃是長安分舵堂主,身為堂主,竟然以下犯上,對司馬舵主不敬,已是該死。」
楊越聞言一驚,忙道:「我二人雖有不敬之處,可司馬宣所做之事,人人得而誅之,楊越不過是忠心為幫,別無他意。」
洛懌涵看著楊越,問道:「楊堂主,究竟怎麼回事?「
楊越道:「昨日日落時分,我親眼目睹洛陽分舵四位堂主因與司馬宣口角不和,被司馬宣以其獨門絕學「五行通背拳」震死,各自胸口留有拳印,以作證據!」
司馬朗也急道:「他們捏造事實,陷害我父親。」
洛懌涵道:「那四位堂主屍首現在在何處?」
楊越一拍手,便有一行人抬著四位舵主屍體而來。
洛懌涵掀開已死四人胸口衣服看去,各自胸口留有鮮紅拳印,顯然一拳致命,震碎心臟而死。
楊越道:「證據確鑿,無從抵賴。」
洛懌涵盯著那鮮紅拳印,彷彿有所發現。
洛懌涵道:「楊堂主,你真是親眼目睹司馬長老殺人?」
楊越道:「不錯!」
洛懌涵道:「可否細說司馬長老如何殺死他們的?」
楊越道:「當然可以!」他道:「司馬宣揮拳而起,朝他們胸口襲去,拳勢所及,四位堂主被震碎心臟而死。」他一邊說一邊演示司馬宣動作。
洛懌涵輕笑一聲,道:「楊越,果然是你!」
楊越一驚,顫聲道:「你說什麼?」
洛懌涵道:「五行通背拳雖是司馬氏獨門絕學,江湖中也有學習鑽研之人,只是未能有司馬氏精深。以司馬長老的功力,一拳的確能置人於死地。」洛懌涵繼續道:「可四位堂主看似是被五行通背拳致命,實則是被人先用毒藥毒死,再被施以五行通背拳,給人以假象。」
說著,洛懌涵分別掀開四人頸脖處衣物,四人耳垂之下正各有一顆細小透明的黑色的珠子——紫珍珠。
眾人大驚不已。
楊越更是面如死灰,驚慌不已。
洛懌涵道:「長安天璣門陳長老被人一掌殺死,當時我便懷疑是你們四位堂主中的哪一位下的手,只是當時尚不能確定……」
洛懌涵看著楊越,繼續道:「但是從他胸口模糊掌印來看,有一點我卻能肯定,兇手定是個慣用左手之人。」
洛懌涵又道:「你方才演示司馬長老殺人之事,便已暴露你慣用左手的習慣。這四位堂主胸口的掌印也正是左手使出的拳力所留。」
眾人這才看去已逝四位堂主的胸口,那掌印果然是左手出力所致。
洛懌涵看著楊越,厲聲道:「你如何解釋?」
楊越冷汗直冒,驚恐萬分。
葉楓厲聲道:「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楊越汗如雨下,顫抖不已。忽然他狂笑不止,道:「無人指使!只是我自己厭倦了做個小小的堂主,我也要當幫主!」
司馬宣氣憤道:「果然是你,處心積慮置老夫於死地,也是為了一己私慾。」他厲聲對眾弟子道:「你們可曾看清是受了何人蠱惑?」
柏少雲及眾弟子才發現被楊越玩弄於鼓掌,個個都氣憤不已。
柏少雲怒道:「楊堂主,你竟然騙我們!」
眾弟子恍然半晌,柏少雲大聲道:「拿下楊越!」
正待眾弟子蜂擁而上擒住楊越之時,忽聞「嗖嗖嗖嗖」幾聲,卻見牛毛般銀針已如雨點般射來,直射向青衣幫弟子。未待洛懌涵喚道:「小心!」已有數十名弟子被銀針射中,倒地身亡。
眾人驚恐慌亂之時,才發現楊越竟已被人救走。速度極快,令人毫無察覺。
司馬宣道:「想不到真有幕後指使者!」
柏少雲道:「我與他同在青衣幫二十多年,竟然不曾察覺到他是幫中內奸。」
阮啟方道:「楊越與此次青衣幫所遇劫難一定有關係。」
關芷柔道:「如今他被人救走,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洛懌涵看著楊越被救走的方向,道:「未必!」
忽然,只聞司馬朗也失聲驚呼:「爹,您怎麼了?」
卻見司馬宣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眾弟子一陣慌忙,都大聲喚著司馬長老。
洛懌涵看著司馬宣的黑色血跡,忙掀開他胸口的衣服,輕一拍掌,一枚銀針射出。
眾人大驚無比。竟無任何人察覺到司馬宣何時中的毒針,甚至連司馬宣自己都毫不所知。
洛懌涵道:「快將司馬長老帶回山莊!」
眾弟子慌忙扶著司馬宣回到天璇門。
未待大夫查探究竟,司馬宣因毒入肺腑,已經氣絕。
司馬朗也傷心不已,卻不啼哭。他記著父親臨死前的叮囑: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能哭!不准哭!
司馬宣五十方才得一子,司馬朗也的母親也於那年死於難產。如今,司馬宣已逝,司馬朗也便是個孤兒。司馬宣臨終之際,請求洛懌涵等人照顧司馬朗也,並請他們一定要幫青衣幫度過此次難關。
洛懌涵等人心酸不已,忙點頭答應。
眾青衣幫弟子因聽信謠言,害得司馬舵主命喪黃泉,個個後悔萬分,難以原諒自己。他們長跪於司馬宣靈堂前,失聲痛哭,難以自已。
洛懌涵與柏少雲等人將幫中大小事情吩咐安排妥當已是夜半時分。阮啟方與葉楓等人已有些累便都已睡去。
關芷柔則在靈堂陪著司馬朗也。看著他身著孝衣跪於靈堂之前,小小年紀,如此懂事,心頭一酸,不忍再看,便獨自一人跑到庭院中。
院中月光溶溶,甚是冷清。
關芷柔來到院中時,卻見洛懌涵正獨自一人坐在亭子裡。月光下的洛懌涵似是在想著事情,又似是很累了,想獨自一人靜一靜。
關芷柔走了過去,輕輕道:「司馬長老是個好人,可是為何好人總是……」話未說完,語聲哽咽,竟要哭了。
洛懌涵歎息道:「生死有命,誰又能料到!」
關芷柔難過道:「都怪我沒用,都怪我沒用……」
洛懌涵道:「發生此事,誰都無須自責,更何況你與阮兄弟都已盡力!」
關芷柔道:「不知誰與青衣幫有此深仇大恨,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洛懌涵道:「放心吧,幕後真兇定會露出真面目的。」
關芷柔點了點頭。
半晌,洛懌涵問道:「你與阮兄弟如何知道司馬長老出了事?」
關芷柔道:「在長安時,陳梁皓陳長老死於非命,我娘便懷疑楊越所為,她一路尾隨楊越等人回到洛陽以便調查那個假的陳梁皓,才知陳梁皓已消失不見,又發現楊越行跡詭異,她便潛伏於天璇門,知道司馬長老被人陷害,娘不便現身,便讓我們姐弟二人來救他。」
洛懌涵道:「想不到令堂如此關心青衣幫之事。」
關芷柔道:「你不是也一樣!」她細細凝視著洛懌涵,問道:「你真的是他們所說的絕飛神燕?」
洛懌涵笑笑不語。
關芷柔又道:「你真的是個女人?」忽而又歎息苦笑道:「我又何必多此一問,你本來就是個女人……」
洛懌涵依然微笑不語。
忽然,關芷柔嬌怒道:「只是,你騙得我好苦……」
洛懌涵道:「我並非有意騙你!」她歎息一聲道:「江湖凶險,男兒裝扮,只為更方便行事。」
關芷柔道:「你可知,二十六年來,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說著,自己卻悵然失笑,道:「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女人。」
洛懌涵也笑道:「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去珍惜你。」
兩人都笑笑不語。
夜風輕拂,竟有些涼意。
關芷柔道:「懌涵,早些歇息吧!」她歎息道:「明日,不知還有什麼事要我們去面對。」
洛懌涵點了點頭,二人便各自進房稍作休息。
卻說洛懌涵雖身心疲憊,可躺在床上卻無絲毫睡意。近日以來發生種種事情,盡數堆積於她心中。青衣幫仍有四大帶玉使者至今毫無下落,青玉片之完整,楊越的幕後真兇,雲霄峰上的蕭雲蓬與吳長風的真偽身份,還有那個不知是敵是友的神射手阿諾……以及,令洛懌涵苦悶至今的那個「內奸」。
她閉上雙眼,想好好休息一下。
也許,自己
真的累了。
……
忽然,洛懌涵聽得房頂處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急速而過。
她翻身而起,迅速躍然至房頂處,卻見一身著夜行衣之人飄落至司馬宣書房前。洛懌涵悄然跟隨那人影而去。
洛懌涵見那人進入司馬宣的書房內,便緊隨而去。她飛身至書房房頂,掀開一塊瓦片看去,剛才那黑衣人正在書房內找著什麼東西。
洛懌涵正欲飛身而入,哪料此時又有一身著夜行衣之蒙面人悄然而來,小心進入房內。洛懌涵一驚,停於房頂,欲查究竟。
見有人進來,先前找東西之黑衣人慌忙飛身藏於房梁處。
那人一進入屋內,便也四處搜尋。
正在這時,藏於房梁處的黑衣人右手輕揮,三枚銀針閃著清光射向方才進入屋內之蒙面人射去。
洛懌涵一驚,摘掉一塊瓦片向銀針射去,瓦片頓時粉碎,三枚銀針被擊落地上。
藏於房梁處的黑衣人見行蹤被人發現,忙飛身而起,破瓦而出。洛懌涵一聲怒喝:「何方狂徒?」單掌揮出,向他襲來。那黑衣人見是洛懌涵,先是一驚,閃身避過洛懌涵的掌力。
屋內的蒙面人見房頂處有人打鬥,忙飛身離去。房頂處的黑衣人見狀,又是三枚銀針射向那蒙面人,以此引開洛懌涵的目光。
果然,銀針快如流星,如利箭般飛速射向蒙面人,洛懌涵掌力所及,瓦片頓飛而去,又擋住銀針。
趁此之際,那黑衣人忙飛身離去,消失在黑夜之中。洛懌涵看著那人離去身影,眼中帶著幾許驚奇之色。
那後入屋者蒙面人見此情景,也展開雙臂,迅速逃去。
洛懌涵飛身而起,緊追其後。
夜已很深,三人這般動靜,卻未驚動天璇門任何人。
卻說洛懌涵輕功何其了得,任憑那蒙面人輕功再好,又如何能自洛懌涵眼下逃走。不出片刻,洛懌涵便落到那人面前。
洛懌涵揮動白玉簫,擋住那人去路。
洛懌涵道:「你是何人?」
那人先是一怔,這才慢慢褪下蒙在臉上的黑布。
她,竟是關芷柔。
洛懌涵一驚,道:「芷柔,怎麼會是你?」
關芷柔吞吞吐吐道:「懌涵,我……」
洛懌涵有些怒道:「你在司馬長老書房找尋何物?」
關芷柔為難道:「懌涵,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洛懌涵奇道:「為何?」
關芷柔道:「我…我奉命而來。」
洛懌涵道:「奉誰之命?」
「奉老身之命!」
未待關芷柔答覆,已有一中年婦女飛身而至。而她,也正是洛懌涵在揚州時遇到的青衣婦女,關芷柔姐弟的母親。此時阮啟方也隨其而來。
關芷柔尊敬道:「娘!」
青衣婦女點了點頭。
青衣婦女看著洛懌涵,道:「洛姑娘,你捨身為青衣幫,俠肝義膽,老身在此謝過洛姑娘。」
洛懌涵微一頷首,卻道:「敢問前輩命令嬡在司馬長老書房內尋找何物?」
那青衣婦女看著洛懌涵,道:「洛姑娘,你先回答老身幾個問題!」
洛懌涵道:「請講!」
青衣婦女道:「洛姑娘,你從何而來?為何盜取飛鷹山莊之物?為何肯為青衣幫出生入死?」
洛懌涵看著青衣婦女等三人,心道眼前三人雖不知其來歷,可為了青衣幫卻也盡心盡力,捨生取義,不像歹人。沉吟半晌,才道:「二十三年前,我才一歲,那年我父母被人陷害致死,師父救了我並教我武功,我與師父四處漂泊,尋找陷害我父母的仇人,直到十年前,師父忽然不辭而別,留下一封書信,告訴我二十三年前之事可從飛鷹山莊翡翠白玉簫查起……」
青衣婦女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你竟冒險與飛鷹山莊為敵。」
洛懌涵繼續道:「青衣幫乃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其幫主斷蒼建亦是先父生前好友,二十三年前因救我父母,不幸被害。如今青衣幫有難,我又怎能棄之不顧。」
青衣婦女一驚,疑道:「莫非你是神州四俠的後人?」
洛懌涵道:先父正是人稱「神劍無敵」洛天成。」
青衣婦女此一驚卻是非同小可,激動道:「你是天成與菡萏的女兒?」
洛懌涵奇道:「前輩認識我爹娘?」
青衣婦女一陣熱淚盈眶,點了點頭,難再言語。
阮啟方亦是又驚又喜,道:「我娘單姓明,諱字一個英,本是青衣幫斷幫主之夫人。」
洛懌涵一驚,道:「懌涵少時曾聽師父說到過,斷二叔,蕭三叔,我師父和我爹四人曾結拜成生死兄弟,莫非您便是明二嬸?」
明英滿面帶淚,點了點頭。
關芷柔道:「我與啟方的親生父母都死於饑荒,是娘途徑揚州救了我們並收我們做義子。娘曾告訴過我們,她與斷幫主有一個兒子,二十三年前的那場劫難,不但害得她與斷幫主夫妻分離,也使得三個家庭的四個孩子消失了蹤跡。十幾年來,我們跟娘一塊兒一邊尋找斷幫主的蹤跡,一邊找尋那四個孩子下落。」
洛懌涵道:「小時候也曾聽師父說到過,在二十三年前大劫之時,我有一個大我一歲的哥哥亦不知被誰帶走。」
明英道:「另外還有兩個與你同歲的小孩,一個是我與蒼建的兒子,還有一個是琴簫島蕭雲蓬夫婦之子,也都是在那夜之後不見了蹤跡。」明英傷心歎道:「那一年,你們都還只是一兩歲的小孩子……」說著,淚水竟又灑了下來。
見明英傷心落淚,洛懌涵和關芷柔等人心中也很難過。
洛懌涵想起雲霄峰上阿諾曾自稱是青衣幫斷蒼建之子,她本想將此事告訴念子心切的明英,但轉念一想,阿諾身份尚十分可疑,此刻還不便將此事說出,話到嘴邊便也吞了回去。
明英道:「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在找尋他們的下落,可惜茫茫人海,仍杳無音信,不知那幾個孩子好不好?」
關芷柔姐弟勸道:「娘,一定會找到的。」
洛懌涵也安慰道:「是啊,明二嬸,懌涵都安然無恙,上蒼也會保佑他們幾個平安無事。」
明英道:「但願如此!」她忽而歎道:「想我青衣幫自創幫以來,匡扶正義,以俠義立身,號稱武林第一大幫,可如今,非但幫主消失蹤跡,未知生死,就連八大帶玉使者亦是生死難料,下落不明……」
說著,竟又是一陣黯然傷心。
洛懌涵想起雲霄峰上吳長風所言,當年他與另一帶玉使者呂江平的青玉片乃是被潯陽銀環派旭明馳所搶,本來吳長風的身份就讓人生疑,他所說的話亦可能是杜撰出來,便向明英道:「當年七曜派一役,斷二叔是否帶著兩大帶玉使者前去相助?」
明英道:「不錯,當年蒼建帶著寧州左輔門吳
長風及泉州右弼們呂江平前去救人,不料三人便再也沒能歸來……」說著,聲音哽咽,難再言語。
洛懌涵道:「當年潯陽銀環派旭明馳是否也去七曜派了?」
明英頷首道:「蒼建他們到了天壇山後,我心中不安,便帶著兒子亦趕往七曜派,旭兄弟擔心我與兒子的安危,便隨同而往。」她繼續道:「可當我們趕到七曜派時,橫屍遍野,卻看不到蒼建和吳長老及呂長老,我與旭兄弟四處尋找,毫無蹤跡,恰在那時,我被人暗中偷襲,暈倒了過去……」
洛懌涵道:「如此說來,你與旭明馳到達七曜派後,並未與斷二叔及兩位帶玉使者相見?」
明英點了點頭,忽而疑道:「為何有此一問?」
洛懌涵將先前雲霄峰所見所聞盡數告知明英,除了阿諾自稱是斷蒼建兒子一事。
明英也疑道:「吳長老乃是青衣幫三代元老,視青衣幫勝於其自身性命,亦知青玉片乃是青衣幫鎮幫之寶,丟失不得,他既然知曉青玉片被旭明馳搶走,又如何會深藏深山,苟且偷生而不出面將此事告知青衣幫其他帶玉使者,以便取回原屬於青衣幫之物?況且,旭兄弟與蒼建乃是結拜兄弟,蒼建對他亦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他亦曾任青衣幫副幫主,對青衣幫出生入死,盡心盡力,斷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關芷柔道:「如此看來,這個阿諾說得一點都不錯,蕭雲蓬與吳長風皆是假冒的,其目的就是懌涵手中的翡翠白玉簫。」
阮啟方道:「可是那個叫阿諾的少年,不也很可疑嗎?
洛懌涵點頭道:」此人一定知曉很多事情,找到他也許對調查清楚當年之事很有幫助。」
關芷柔道:「如今翡翠白玉簫落入他的手中,相信武林中人很快就會去找他的麻煩,到時我們找到他就不難了。」
阮啟方歎道:「如今為了翡翠白玉簫及青玉片,江湖中人你爭我奪,打打殺殺,已是一片腥風血雨,不知何時方休。」
明英傷感道:「可憐我青衣幫橫遭此禍,若是蒼建還在,定然不會是如此局面……」
洛懌涵道:「青衣幫遭此大劫,定是有人覬覦青玉片之神威,製造混亂,以取得青玉片,若八玉盡失,只怕青衣幫會陷入萬劫難復之地。」
明英搖搖頭,道:「若無八玉之圖,即便八玉合璧,亦是徒勞。」
洛懌涵疑道:「八玉之圖?」
明英道:「青玉片雖作為天地之鎖,有『青裂地』之用,但若無八玉之圖,世間無一人能找到解鎖之地。」
洛懌涵這才恍然,道:「莫非那八玉之圖藏於天璇門司馬長老處?」
明英歎道:「我亦不能確定。」她繼續道:「八玉之圖本是青衣幫當代幫主所持之物,蒼建被害之前,為青衣幫安危起見,曾告訴我將八玉之圖交給了帶玉使者,只是究竟是哪一個,我卻未曾留意。」
洛懌涵道:「原來如此。」
關芷柔道:「我們曾潛入青衣幫八大分舵,都已找過,未果。」
忽然,洛懌涵忙問道:「明二嬸,八玉之圖之說,天下有幾人知?」
明英道:「此乃青衣幫重大機密,除蒼建,八大帶玉使者及我母子三人外,世上少有人知。」
洛懌涵與關芷柔同時一急。
關芷柔道:「如今看來已不是青衣幫內部機密了。」
明英不解地看著關芷柔。
關芷柔道:「方纔我去司馬長老書房時,已有一黑衣人正在房內找尋何物。」
阮啟方道:「莫非那人也在尋這八玉之圖?」
明英一驚,道:「若不是帶玉使者走路風聲,便是幫中另有內奸。」
阮啟方道:「看來青衣幫除了楊越這個叛徒之外,竟還另有他人。」
關芷柔道:「可惜楊越被人救走,否則還能知些線索。」
洛懌涵抬頭看了眼天空,月將西落,天邊一片漆黑。
洛懌涵道:「到時候了!」
明英等人一愣,不知所云。
洛懌涵道:「月亮西沉之際,便是龍象粉生效之時。」她繼續道:「楊越被人救走之時,我趁其不備在其身上塗上龍象粉,此粉無形無色,有輕微氣味,一般人難以察覺,以關姑娘絕頂追蹤本領,定然可以查到他的下落。」
明英等三人一驚,竟沒察覺到洛懌涵的心思如此縝密,身手如此之快。各自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不已。
明英道:「事不宜遲,芷柔你與懌涵找尋楊越下落,啟方先回天璇門照顧司馬朗也安危,我再回長安去找這八玉之圖」
三人都點頭應是。
明英叮囑道:「要小心!」
洛懌涵等人這才各自離去。
洛懌涵與關芷柔駕著西沉之月來到楊越消失之地,天地之間彷彿鋪上一層厚厚的黑紗,林間雖是伸手不見五指,卻在樹枝草地之間隱約可見一些微微光芒。光點雖微弱,在夜間卻極似出洞長龍,輕輕搖曳閃爍於林間。若不細看,定然難以發現。
這便是龍象粉在黑夜中的作用。
洛懌涵早懷疑楊越背後定有人暗中策劃這一切,如今事情敗露,他若不被滅口,便可能會被人救走。所以,洛懌涵趁其不備之時,悄然將這無形無色無味的龍象粉灑於楊越身上。
見此情景,關芷柔不禁暗自感歎道:這個女人真不簡單!
循著龍象粉之跡,再加上關芷柔絕頂追蹤之術,二人追了有數十里路程,才發現龍象竟粉消失在飛鷹山莊。
洛懌涵與關芷柔同時一驚。
飛鷹山莊建在半山之腰,巍然屹立,殿角飛簷,氣勢宏偉。山莊內晝警暮巡,戒備森嚴。二人相視一眼,便飛身而入飛鷹山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