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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雲霄峰上 文 / 陳孤鶩

    第十二章雲霄峰上

    清晨迎著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邀,邀月別居在江水中彷彿迷失了方向般跌跌撞撞,胡亂前行,直至此刻,一船的人隨著邀月別居飄到了何方,他們已不知。

    只是眼前煙水渺茫,靈韻靜然,山川林立,綿延疊翠,清秀挺拔,醉人萬分。

    葉楓道:「沒想到隨船自行飄蕩,竟也能賞到如此美景。」

    洛懌涵道:「其實人生處處皆美景,只需細心去發現。」

    葉楓歎道:「是啊……」他看著洛懌涵,道:「如果我們就這樣隨船而去,遠離江湖,不再過問世事,你願意嗎?」

    洛懌涵一怔,就在剛才的某一瞬間,這個想法曾在她腦中閃過,然而卻有很多事讓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她歎息道:「我願意,可是身不由己……」

    葉楓道:「江湖紛爭不斷,恩怨情仇,無休無止,我真的不想你再捲入其中。」他淒然一笑,道:「我也很累了……」

    洛懌涵看著葉楓,眉宇之間似是憂愁滿佈,卻又難以開口,半晌,她才道:「青衣幫之事,既已著手查起,半途而廢,便是不仁不義;而我父母如今生死不明,下落不清,為人子女,不去尋查父母蹤跡,亦是不孝,如此不仁不義不孝之事,我不能做……」

    葉楓歎道:「是啊……」他看著洛懌涵,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陪你一直找出真相。」

    洛懌涵笑道:「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葉楓道:「我的命也是你撿回來的。」

    洛懌涵道:「生死之交。」

    葉楓忽然道:「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洛懌涵一怔,不解道:「約定?」

    葉楓笑道:「去長安的那天,你還是男兒裝扮,你我曾約定今生不能做兄弟,便要成夫妻……」

    洛懌涵這才想起那天二人之間的對話,此刻回憶起來,竟覺得一陣羞澀。

    洛懌涵別過頭,道:「那日所言,不過玩笑罷了……」

    葉楓道:「你當做戲言,而我卻是心裡話……」

    洛懌涵還未張口,忽見不遠處的一座插於江水中的巨山上一卷刻在寬闊壁石上的畫卷映入了她的眼簾。

    洛懌涵驚道:「葉楓,你看!」

    葉楓也看向前方,巨石之上,長幅巨畫,筆跡落落,氣勢雄渾,無一同者,攝人心魄。葉楓歎道:「巧奪天工,驚世駭俗!」

    船漸漸靠近,二人仔細看向石壁,巨幅畫卷分為四小卷。第一卷刻畫了數以百計的人,個個手持兵器,似是在圍攻一中年男子,該男子身旁有一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孩童,此男女二人似是身受重傷,仍在做困獸之鬥;第二卷刻畫著被圍攻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身後正有一人手持帶血尖刀,欲劈將下去,懷抱孩童的女子及孩子皆已不見。眾人身後熊熊大火蔓延開來,欲吞噬眾人;第三卷刻畫了三個男人前來救助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不幸盡數被身後數百個蒙面之人所殺,僅有一人尚留一口氣。大火未滅,仍在燃燒,整個天空已成火紅一片;最後一卷描述了一個半百男子於大火之下救走奄奄一息之人。畫卷中橫屍遍野,血流成河,鮮紅的血和通紅的火焰融為一體……

    畫卷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畫面動人心魄,似是在講述著一件殘酷的殺伐事件,教人看了為之動然,難以自己。

    畫卷末,洛懌涵看到石刻三個大字:七曜之災。

    洛懌涵驚道:「七曜派!」

    葉楓也大驚無比,道:「傳聞七曜派乃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不幸於一夜之間門人弟子消失殆盡,七曜派也在一場大火之間化為灰燼……」

    洛懌涵道:「可惜江湖中人卻少有人知當年之事,知曉內情的俱已下落不明。」

    葉楓道:「這石壁上所刻畫的,似乎就是二十多年前七曜派一役。」

    洛懌涵道:「能將當年之事如此詳盡講述,定是當年一役的目擊之人。」

    葉楓道:「若是找出刻畫之人,事情真相便可知曉。」

    洛懌涵點了點頭,可惜船行甚快,不出片刻便已劃離巨石遠去,二人已無法看清壁畫落款。洛懌涵為探究竟,她雙臂一陣,騰空而起,猶如驚鴻般飄然於壁畫之上。

    巨幅壁畫末處七曜之災旁,刻著一行小字:七曜一役,人神共憤,英魂聚散,轉眼數年,命之將盡,今吾將當年之事刻於璧石之上,以謝罪於天地,祭奠於冤魂,吾斷腸人稽首。

    畫卷雖大,字體雖小,筆跡卻都還清晰,似是於不久前剛刻於此處。

    洛懌涵飄然落於船上。

    葉楓道:「有何發現?」

    洛懌涵道:「刻畫之人自稱『斷腸人』,畫卷亦是不久前才刻於此璧石之上。」她道:「刻畫之人似是命不久矣,才將當年之事刻畫於此,一則為表悔恨之心,二則以供後人知曉真相。」

    葉楓道:「想必此刻畫之人當年目睹事情真相後,才退出江湖,隱居於此。此處山高水深,正是隱居的好去處。更何況能刻出如此巨幅畫卷,非有一年半載不得而成,刻畫之人為了行事方便,所居之地定然就在巨山之上。」

    洛懌涵頷首道:「如此,正合我所想。」

    葉楓與洛懌涵相視一眼,似是都明白接下來所行之事。

    他們將船駛回巨山之下,環繞巨山四處看去,果然可見巨山南側停泊著兩條小舟,岸邊便是一道石砌小道,直通向山上。與北側相反,巨山南側樹木茂密,鬱鬱蔥蔥,難以看清其中模樣。

    葉楓命人將船駛向岸邊,他與洛懌涵下了船去,便順著石砌小道,直往山上快速奔去。二人施展絕頂輕功飛速奔走,不出片刻便已來到半山腰,山腰處的幾間茅草屋使得葉楓與洛懌涵的腳步得以止住。

    茅草屋破爛不堪,屋外亦是雜草叢生,落葉滿地,雖是陽春之際,卻滿目蕭條景象,一片荒蕪之態。茅草屋門並未關上,洛懌涵與葉楓進得屋內,只見屋內更是凌亂不已,蛛網滿佈,蛇鼠亂竄,似是久無人居。

    忽見茅草屋外一個黑影飛閃而過,洛懌涵與葉楓迅速奔出,那黑影卻已經消失不見。速度極快,令人未能瞧清那究竟是人還是鬼魂。

    葉楓與洛懌涵甚是詫異,忽聞得茅草屋內似是有老人咳嗽之聲,兩人慌忙奔進屋內,果然瞧見一衣衫破爛,鬚髮皆白,骨瘦如柴的老人我在茅草床內,似是久病不起,奄奄一息。

    瞧見洛懌涵與葉楓進來,老人先是一陣詫異,忽而提氣說道:「兩位怎會到此?」短短幾個字,彷彿費盡了老人所有的力氣,才能吐將出來。

    洛懌涵抱拳道:「老人家,打擾了。」她道:「在下洛懌涵,這位是葉楓,我們二人乃是看到這巨山北側的壁畫才尋道此地……」

    「終於有人看到了……」老人用力撐著床沿坐起來,空洞無光的雙目這才帶了

    半點的光芒,歎息重複道:「終於有人看到了……」

    葉楓道:「不知老前輩可知這巨石壁畫乃何人所為?」

    老人緩緩道:「這座山名為『雲霄峰』,二十多年來,雲霄峰便是老朽偷生之地……」

    洛懌涵與葉楓俱是一驚。洛懌涵道:「如此說來,巨石壁畫當是老前輩所為?」

    老人雙目微一頷首,他道:「二十多年前天壇山一役,老朽終生難忘……」說著,又是一陣咳嗽,滿佈皺紋的臉頰陣陣抽搐,渾濁的雙目浸潤著淚水,似是痛苦萬分。

    葉楓道:「老前輩可是當年一役的目擊之人?」

    老人點頭道:「不錯……」

    洛懌涵忙道:「老前輩可否告訴我們當年究竟發生何事?」

    老人一怔,看著洛懌涵與葉楓,疑道:「你們二人……」

    葉楓道:「這位洛姑娘乃是當年七曜派弟子洛天成之女,當年之事,在當今武林鮮有人知,知曉內情者俱已下落不明,故而萬望老前輩將當年天壇山一役的真相告訴我們,既還冤死者一個公道,亦可令洛姑娘尋得其父母之蹤跡。」

    老人聞言一驚,他看著洛懌涵激動道:「你是神州四俠之首洛天成洛大俠的女兒?」

    洛懌涵點頭道:「請老前輩告知懌涵真相。」

    「蒼天有眼,洛大俠的後人尚在人間……」老人忽然老淚縱橫,緩緩道:「老朽名喚吳長風,乃是青衣幫寧州左輔門帶玉使者。」他道:「二十多年前天壇山一役,我逃過一劫,可惜與我同去的泉州右弼門呂江平卻魂斷天壇山……」憶起往事,顆顆淚水自其雙目中簌簌落下。

    洛懌涵與葉楓又是一驚,洛懌涵道:「原來二十多年前青衣幫八大帶玉使者二者消失於江湖之中,從此下落不明,如今才知竟是這般結果……」

    吳長風用破爛衣袖拭乾淚水,凝神聚氣,繼續道:「二十三年前的一夜,忽聞得七曜派洛大俠遭人圍攻,斷幫主率老朽及呂長老前去救人,哪料來到七曜派時,已是熊熊大火,洛大俠及其夫人都已身受重傷,我們拼盡全力,卻無法救其二人脫險。後來琴簫島簫島主,生花筆蒙仕臻都前來相救,神州四俠武功雖好,卻終究難以以寡敵眾,皆遭人所害……老朽亦被人背後偷襲,幸得飛鷹山莊葉北堂葉莊主相救,得以留住性命。老朽醒來之時,只見天壇山被火海吞噬,七曜派死屍遍地,血流如何,神州四俠僅見蕭雲蓬尚留一口氣,其他三人俱已不見。老朽硬撐著傷痛,帶著蕭大俠離開天壇山……」

    洛懌涵難過道:「前輩可知當年究竟是何人陷害我父母親?」

    吳長風搖頭道:「老朽不知,圍攻洛大俠的俱是蒙面之人,難以辨清其貌。」他道:「只是,老朽在暈倒之時,有人自我身上偷走青玉片,那人的樣貌,我倒看清了……」

    洛懌涵道:「那人是誰?」

    吳長風恨聲道:「青衣幫前副幫主,即潯陽銀環派旭明馳。」

    葉楓驚道:「前輩可確定是他?」

    吳長風道:「他雖蒙著面,可他以那獨門絕技雷震雙環結果了呂長老的性命,老朽卻看得一清二楚。」說著,雙目含恨,痛苦已極。

    洛懌涵道:「如此說來,前輩及呂長老的青玉片皆是被旭明馳所奪?」

    吳長風微一頷首,長噓一口氣,繼續道:「……連夜下山之後,我與蕭大俠暈倒在山腳下,後被好心獵戶所救,苟延殘喘,偷生於此……」

    「只是,老朽三年前身患惡疾,命之將絕,生怕當年之事自此隱沒於江湖,這才費盡千辛萬苦將七曜派真相刻畫在璧石之上,望有緣之人得以瞧見,查明洛大俠遭人所害之事,為其還以公道……」吳長風說著,又是淚水涔涔,傷心不已。

    洛懌涵亦是感動不已,難過道:「不知七曜派一役後,父母親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處。」

    吳長風道:「莫非洛姑娘自那日殺伐之後便與洛大俠夫婦分離至今?」

    洛懌涵頷首道:「懌涵一歲那年被師父在林中拾得,並撫養長大,十四歲那年,師父忽然不辭而別,自此便是懌涵一人獨行於江湖,為查清當年七曜派一事,費盡周折,卻毫無所獲。」她歎息道:「好在上蒼有憐憫之心,讓懌涵能在今日得遇前輩……」

    吳長風再長歎一口氣,道:「可惜,老朽無能,未能幫到洛姑娘……」

    洛懌涵道:「前輩已經幫了懌涵很大的忙了。」她繼續道:「方纔聽前輩所言,蕭雲蓬簫島主亦在那一役後逃過一劫,不知他現在何處?」

    吳長風道:「獵戶救得我二人性命,醒來後,簫島主得知於天壇山遺失其至寶翡翠白玉簫後,便與老朽一同隱退江湖,如今暫居雲霄峰山頂處。翡翠白玉簫於蕭島主而言,與生命無異,此物一失,似乎活著已無意義,亦不願再見到任何人……」他歎息道:「我與他雖相隔不遠,多次拜訪,亦是拒之不見,如今已有二十多年未曾照面。」說著,一陣傷感之情油然而生。

    「弄樂之人丟失樂器,生者,便如行屍走肉。」

    語音將盡,只見一人走了進來。他雖白髮蒼蒼,瞧其年齡卻不過半百,身著一襲紫衣,已是破破爛爛,面容憔悴,雙目無神。

    「簫島主!」吳長風一聲驚呼,激動不已。

    洛懌涵與葉楓聞言,驚詫萬分。

    蕭雲蓬忙走過來,握住吳長風的枯瘦的手,道:「我早該來看你,可是……」

    吳長風熱淚盈眶,道:「簫島主……」二十年不見,兩人都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蕭雲蓬道:「我在山上夜晚常常聽到你的咳嗽聲……」他也傷感道:「今天來看看你,希望不晚。」

    吳長風苦笑道:「死之前能見簫島主一面,亦是死而無憾了。」

    蕭雲蓬道:「遺失翡翠白玉簫,我亦是生不如死,命不久矣。」

    「簫島主!」洛懌涵與葉楓一同抱拳作揖道。

    蕭雲蓬看著二人,不解道:「你二位是?」

    吳長風慢慢道:「這位是洛懌涵,洛天成洛大俠的後人,這位葉楓葉公子是洛姑娘的朋友。」

    蕭雲蓬看著洛懌涵,激動道:「你是大哥的女兒……你是懌涵……」

    洛懌涵微一頷首道:「懌涵拜見蕭三叔。」洛懌涵在兒時便已聞聽師父所言,破雲簫蕭雲蓬,生花筆蒙仕臻以及青衣幫幫主斷蒼建都乃自己父親的結拜兄弟,按照排行,蕭雲蓬為三,故稱其一聲「蕭三叔」。

    蕭雲蓬看著洛懌涵,歎息道:「山中歲月方一日,世間已過數十載……」他落淚道:「我的翡翠白玉簫竟已離我二十多年之久了。」

    葉楓道:「今日簫島主可與翡翠白玉簫重聚了。」

    蕭雲蓬一驚,洛懌涵接道:「不錯,當年簫島主於天壇山遺失翡翠白玉簫,懌涵無意間聞聽此簫被飛鷹山莊莊主葉北堂所得,藏于飛鷹山莊,後將其自飛鷹山莊盜出……」

    洛懌涵拿出翡翠白玉簫,

    雙手奉還給蕭雲蓬,道:「物歸原主。」

    蕭雲蓬得見闊別二十載的翡翠白玉簫,頓時激動得淚如雨下,顫抖著雙手接過玉簫,竟像見到遺失多年的孩子般,興奮之餘,傷心不已。

    蕭雲蓬道:「多謝你們,多謝……」說著,雙手緊握住翡翠白玉簫,一陣落淚,一陣喜悅,一陣情不自已。

    忽見藍光一閃,一人影破屋而入,雙掌疾伸,欲奪走蕭雲蓬手中玉簫,蕭雲蓬眼疾手快,持簫之手忙探向一側,另一手已擊向那身著藍衣之人,那人見雙掌落空,又是單掌晃出,另一掌已拐向蕭雲蓬持簫之手。

    那身著藍衣之人身輕如燕,盤旋半空,輕功絕頂,身手極快,出掌如風,蕭雲蓬避掌不及,眼見一掌落於其胸口之處,說時遲那時快,洛懌涵揮掌迎去,一時兩股內力相擊,頓時茅草屋被激散裂開,茅草漫天飛舞。

    那身著藍衣之人忙收回掌力,一眨眼便躍出茅草屋外。

    眾人大驚不已,慌忙躍出屋外,竟見一藍衣少年立於茅草屋外。少年年約二十,身材挺拔,面色黝黑,倒也俊俏不凡。他背後背著一把彎形長弓,一把箭筒。

    那少年一見洛懌涵,笑道:「好身手!」

    洛懌涵與葉楓聞言一驚,此少年一張口,他們已聽出他是誰,再加上那把長弓,更加確定那日幫助他們射殺死鱗水三兄弟及瑤江五怪的射箭之人就是眼前的少年。

    洛懌涵道:「閣下亦是身手不凡!」

    蕭雲蓬急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奪我翡翠白玉簫!」

    藍衣少年道:「你真是琴簫島人稱破雲霄的蕭雲蓬?」

    蕭雲蓬道:「不錯!」

    那少年道:「那我問你,琴簫島蕭雲蓬夫婦以何曲目聞名於世?」

    蕭雲蓬得意道:「是我與夫人的琴簫合奏《天荒地老曲》。」

    「《天荒地老曲》馳名於江湖,天下盡人皆知。」那少年道:「蕭雲蓬與蕭夫人姜翠媛如何相識?如何結下姻緣?如何共同創作出《天荒地老曲》?」

    蕭雲蓬面灰如土,還未張口,吳長風拄著枴杖自屋內蹣跚而出,口中道:「好個無禮的毛頭小子,莫非你還懷疑簫島主之身份?」

    那少年道:「事關重大,自然要查清你們的身份。」

    葉楓喝道:「你又是何人?為何要調查簫島主的身份?」

    那少年道:「我是何人,稍後自會向你們說清楚。」他看向蕭雲蓬,正色道:「回答我方纔的問題!」

    蕭雲蓬一時愣住,面若冰霜,額頭之上已有汗珠落下。

    那少年道:「簫島主,你不會連這些事都不知道吧?」

    蕭雲蓬不悅道:「這些事我自然知道。」他不屑道:「只是我若胡編亂造,你又如何能夠識破得了。」

    那少年道:「你是否胡亂編造一個字,我都能夠識破。」

    眾人聞言一驚,洛懌涵覺得事情甚有蹊蹺,便不作言語,只聽那少年厲聲道:「簫島主,你說啊!」

    蕭雲蓬一時愣住,竟不知如何作答,支吾道:「我……」

    「蕭雲蓬與姜翠媛八月十五月圓之夜相識於洞庭湖畔,那一年,他們剛好都是十九歲,兩人一見鍾情,自此便私定終身。姜翠媛將其隨身之物翡翠白玉簫贈與蕭雲蓬,而蕭雲蓬便命人急速回到琴簫島取回其祖上的傳世古琴回贈姜翠媛,此二物便也成了二人的定情信物。」那少年如數家珍般繼續道:「臨行分別之際,二人再於相識之地以琴簫共奏,此後,《天荒地老曲》便橫空出世。」

    少年道:「簫島主,是這樣嗎?」

    少年緩緩說完,眾人聞言大驚,蕭雲蓬更是目瞪口呆。

    洛懌涵心中暗覺眼前少年實在不凡,方纔所言,與自己兒時聽師父所道一模一樣。而對於蕭雲蓬與吳長風,一開始,洛懌涵便心存戒心,此刻聽少年細細說來,洛懌涵心中甚覺不安。

    吳長風怒道:「你到底是誰?說了這麼多廢話,究竟有何目的?」他撐住胸口,禁不住又一陣咳嗽。

    少年看著吳長風,道:「輪到你了。」

    只聞那少年道:「你說你是青衣幫寧州左輔門帶玉使者,想必對與青衣幫之事定然瞭然於胸。」他道:「請問青衣幫發源於何處?何為青衣幫創幫理念?青玉片如何成為天下第一大幫的鎮幫之寶?」

    吳長風一怔,道:「臭小子,你休要猖狂!」漫步皺紋的臉頰上滲出滴滴汗珠。

    少年道:「作為青衣幫帶玉使者,若連幫中之事都無法說明白,如何不令人懷疑。」

    洛懌涵開口道:「既然如此,閣下不妨說說看。」洛懌涵想讓那少年逼迫蕭雲蓬與吳長風露出原形。

    「三百年前青衣幫發源於淮南一個幫派,創幫幫主李青衣以「俠之大者,匡扶正義,為國為民」之理念,令青衣幫發展迅速,聲名遠播。」少年道:「青衣幫以北斗九星排列之順序總舵設在潯陽天樞門,其下再分八個分舵,分別設於洛陽天璇門,長安天璣門,廬州天權門,汾陽搖光門,潭州開陽門,姑蘇玉衡門,寧州左輔門,泉州右弼門。各青衣幫分舵舵主每人手持一玉,成青衣幫「八大帶玉使者」,只有八玉合璧方能組成青衣幫傳幫之寶「青玉片。傳說此玉乃是青衣幫創幫幫主李青衣死後所化,傳言還道李青衣臨終前曾道此玉可作「天地之鎖」,得此玉者亦能成為武林之首,一統江湖,故此青玉片便成青衣幫鎮幫之寶。」

    少年緩緩道盡,眾人一陣唏噓。彷彿眼前少年見多識廣,博古通今,武林中事亦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他所言之事,似乎句句屬實,令人難生半點疑心。

    吳長風聞畢,一陣汗如雨下。

    葉楓道:「閣下今日似是衝著吳前輩和簫島主有備而來。」

    少年道:「此二人冒充青衣幫帶玉使者吳長風及琴簫島主蕭雲蓬,本就罪大惡極。」他道:「我若不出來拆穿,你二人便已上了他們的當。」

    葉楓道:「既然如此,那麼閣下究竟又是何人?」

    少年道:「我叫阿諾,乃是青衣幫幫主斷蒼建之子。」

    眾人聞言,更是驚詫無比。

    吳長風道:「你又如何證明你是斷幫主之子?」

    「無需證明,這便是事實!」阿諾肯定道:「二十三年前,七曜派一役,父母遭人所害的,幸得師父救我性命,將我養大,並告知我當年真相。」

    阿諾看著洛懌涵,道:「自洛陽分舵遭人所害,我便一直暗中追查,與你們亦曾多次碰面,只是你們並未留意到我。」

    洛懌涵道:「故而今日到此,亦是你暗中隨我們一同前來?」

    阿諾道:「不錯!」他看著蕭雲蓬及吳長風道:「此二人行跡可疑,身份不明,你冒然將翡翠白玉簫交還給他們,便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吳長風聞言,似是氣憤已極,一時咳嗽聲不斷,面白如紙,幾乎站立不穩,洛懌涵與葉楓見狀,慌忙扶住吳

    長風。

    葉楓喝道:「你僅憑一些小事便對二位前輩如此不敬,何況你的身份才更令人生疑。」

    洛懌涵道:「不錯,你今日若沒有鐵定的證據證明兩位前輩乃是他人假冒,想要安然脫身此地,非但兩位前輩不會同意,我與葉楓也不會輕易讓你離開。」

    阿諾不悅道:「你二人先前為了青衣幫之事,捨生取義,勇闖龍潭虎穴,機智過人,令人敬佩,不想今日竟如此輕易被人所騙,實在讓人失望。」

    說著,阿諾迅疾取下背後弓箭,眨眼之際,便已是兩箭射出,箭出如風,快若流星,直直擊向蕭雲蓬與吳長風。

    蕭雲蓬與吳長風躲閃不及,只聞兩聲慘呼,兩枚長箭硬生生穿其二人胸口而過,頓時倒地身亡。

    正待蕭雲蓬與吳長風倒地氣絕,洛懌涵與葉楓驚詫之際,阿諾飛身疾來,探手而去,奪走翡翠白玉簫。

    「哪裡走!」洛懌涵飛身而起欲攔下阿諾身影,阿諾雙掌擊出,掌力似有開山裂石之威,向洛懌涵襲去,洛懌涵側身閃過,阿諾的兩股掌力擊向一旁的參天古樹,古樹轟然倒下。

    洛懌涵雙掌運功五成,齊齊出動,欲鎖住阿諾的去路,葉楓亦是拔劍而起,劍聲輕鳴,劍光閃動,刺向阿諾。

    阿諾武功雖好,輕功雖絕,卻亦是差洛懌涵半截,再加上葉楓一旁相幫,無論如何難敵二人,想要脫身,難於登天。

    忽然,他眼光一閃,揮動弓箭,只聞「呼」的一聲,一枚長箭向葉楓胸口射去。眼見葉楓胸口將被長箭射中,說時遲那時快,洛懌涵擊向阿諾的掌力忙運轉方向,將飛速而來的長箭擊落遠去。

    葉楓受驚倒地,卻安然躲過一劫。

    阿諾亦趁此之際,施展絕頂輕功,飛身下山,疾疾遠去。

    洛懌涵忙扶起葉楓,關切道:「沒事吧?」

    葉楓搖頭忙道:「快去追回翡翠白玉簫!」

    說著,二人亦是急速飛身下山,向阿諾追去。

    待葉楓與洛懌涵來到山下時,卻見阿諾已駕一葉扁舟遙遙遠去。

    葉楓與洛懌涵忙乘上邀月別居,速速追了上去。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江邊晚霞映照,餘暉鋪灑,美得令人心醉。可洛懌涵等人無暇顧及美景,邀月別居以最快速度前行。

    阿諾所駕小舟急若游魚,在水面快速滑行,邀月別居雖經雨打風吹,卻也迅疾無常,乘風破浪,緊隨而行。

    月出時分,阿諾的小舟已靠近岸邊,他速速上岸,隱入茂林之中。

    洛懌涵與葉楓亦不等邀月別居靠岸,飛身而起,慌忙追將過去。二人方飄入林中,卻見月夜下一黑色人影如利箭般一閃而過,洛懌涵與葉楓疑是阿諾,迅速追了上去。

    忽然,人影身形一旋,卻飛來一小紙團,洛懌涵一把接住紙團,那人影便又如利箭般飄飛遠去,消失在密林之中。

    其輕功驚人,似乎不在洛懌涵之下。

    葉楓驚詫道:「是阿諾!」正要去追,洛懌涵卻道:「不用追了,此人輕功在你我之上,追不上的!」

    葉楓奇道:「莫非此人並非阿諾?」

    洛懌涵點了點頭。

    葉楓道:「難道又是那夜在極樂門送來紫珍珠解藥之人?」

    洛懌涵頷首打開紙條,上面寫著:「洛陽天璇門司馬宣遇險,速去!」

    葉楓奇道:「你可知送信之人是何人?」

    洛懌涵搖了搖頭,似是不知,又似是知道。

    洛懌涵道:「此人三番兩次相幫,似是並非歹人。」她道:「天璇門有難,我不能不去。」

    葉楓道:「那翡翠白玉簫?」

    洛懌涵笑道:「如此麻煩之物被人奪走,我倒輕鬆了。」

    葉楓也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同去天璇門。」

    說著,二人駕著月色便飛躍出樹林,直奔天璇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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