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文 / 衛爾未
一番漫長而沉默的等待過後,慕予辰和楚懷的眉頭都越發的緊鎖,楚懷則更甚,他的眉頭幾乎堆成了一個小山,讓人一看便自覺遠離,以免遭殃。
他尚不知道,今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慕予辰的面前,他甚至都沒有任何立場去問,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未曾看到林蘇那狼狽的模樣,也不曾清楚的知道范勻的目的。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林蘇的平安無事。
走廊裡蔓延著的,是死寂的窒息感,空蕩蕩的,似乎喊一聲,都難以有回聲。
夏爾其實已經很累了,她額頭上還有傷口,之前因為范勻的恐嚇,還有慕予辰的怒火,她的神經已經高度緊張了,而此刻她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的沒有力氣。
她很想回家睡一覺,但是她卻不敢開口,不敢動,她生怕她一開口,身邊這兩個瘟神一樣的男人會用目光滅了她。
如今的她也不會再如當初一般那樣不諳世事,自以為是,經過了那麼多事情,至少她學會了一個道理,做人要謹慎,不可輕舉妄動,不可輕易相信外表漂亮的人。
吃了一番苦頭之後,自然也會長記性,以前不會虧待自己的夏爾,人生頭一次,在睏倦極了並且遍體鱗傷的情況下,還坐在醫院冷冰冰的長椅上,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卻沒有一點委屈。
不過一會兒,急救室門前的紅燈終於熄滅,而那沉重的急救室大門也終於打開,拖起了長長的尾音,在那沉重死寂的氛圍上狠狠的劃了一刀。
莫說是慕予辰和楚懷的心瞬間被提起來了,就連夏爾都免不了的緊張了起來,剛剛還滿腦子的睡意,瞬間消散無蹤。
緊接著出來的是醫生,一臉的風塵僕僕以及堆積了一夜的倦意。
幾乎是瞬間,楚懷和慕予辰起了身。
但是彼此對視之間,楚懷還是自覺的慢了幾步。
並非他怕慕予辰,而是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無論他怎麼否認,林蘇都是慕予辰的妻子,他們是法律承認的,就算林蘇死了,她的墓碑上寫的也會是慕夏氏,而他楚懷也只有去祭奠的資格。
慕予辰看到楚懷的小舉動,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之間雖然沒有交情,但是也算得上是英雄過招,惺惺相惜吧。
慕予辰先一步走到醫生身邊,他還未開口,醫生便先開口了。
這家醫院是專門給首長一類的人治病的,個個都活的像個人精,自然知道該怎麼讓高官達貴們舒心。
「夏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一開口便是讓人心直接沉到底的話,慕予辰努力保持著鎮定:「醫生,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嗎?」
縱使他知道,醫生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會是他想聽到的,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他逃避。
楚懷在一旁,眼中也慢慢的燃起了怒火,什麼叫不容樂觀?林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及時的送醫院,情況還不容樂觀。
「是這樣的,夏小姐手腕的經脈幾乎都被割斷,連骨頭都傷到了,雖說送來的很及時,但是夏小姐的手如果不處理好,很有可能會落下病根,就算治療效果達到最好,可能以後也沒辦法用力了。」
這樣一番話落在慕予辰和楚懷的耳裡。無異於重磅炸彈,直直的砸向了兩人心窩上最柔軟的地方。
楚懷幾乎是失了風度的瞬間暴怒,他直接衝上去,揪住了醫生的衣服領子,一雙眼睛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庸醫!什麼叫以後都不能用力了!你再說一遍!」
楚懷的樣子著實嚇到醫生了,雖然從來都沒見過楚懷,但是看楚懷那一身的氣質,醫生也知道,此人絕對不是個小蝦米。
因此就算在醫院裡可以算得上是一把手,到了身世顯赫的人的面前,他一樣會低頭。
醫生雖然有些膽顫,但他仍然耐著性子去給楚懷講解。
「夏小姐的左手幾乎都快斷了,我們也真的是盡了最大的力了……」
「你放屁!」楚懷直接打斷醫生的話。
而慕予辰終於是嫌這聒噪,忙了一夜的話,精神已經有些衰弱了,在經不起任何的爭吵,只聽他低吼了一句:「夠了!」
林蘇是他親自送到醫院的,她的手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再也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但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他狠狠的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把那些讓人煩憂的事情都逼退。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縱使他想否認都沒辦法,只怪他去的太晚,讓林蘇一人獨自苦撐。
「楚少請放心,慕某人會做她的左手,再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一句話輕輕的吐出,卻帶了讓人沉重的深意。
楚懷聽這話,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便放掉了抓住醫生衣領的手。
他有些呆,但是心裡卻是犯了陣陣疼意,在這個微涼的深秋格外的讓人心冷。
林蘇被推出,然後被轉入了重症病房。
而在這個過程裡楚懷都沒有看林蘇一眼,
因為他也會害怕,害怕看到林蘇全身是傷的樣子,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知道范勻究竟把林蘇怎麼了,但是他知道,有些帳該算算了。
所以在林蘇的病房外,楚懷只是深深的看了慕予辰一眼便轉身準備離去。
但是正當他離開之時,他的身後便響起了慕予辰的聲音。
「楚懷。」一聲輕描淡寫的直呼名諱,沒有過分的禮貌,也沒有過分的親近。
「何事?」楚懷聽到慕予辰的聲音,他轉身,一雙眸子沉靜背後滿是迷霧。
「做個交易吧。」
聲音靜靜的在醫院的走廊裡迴響,一段不為人知的對話就這樣隱秘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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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甦醒的時候,楚懷已經走了,夏爾也已經回家了。
夏爾臨走的時候,慕予辰看著她的背影,只送了她四個字:好自為之。
只需要四個字,便已經足夠道明慕予辰對於夏爾的寬容了。
夏爾聽到這話,也沒有轉身,她的身形微微的頓了一下,然後便再無聲響,便拖著疲倦的身體離開了醫院。
而林甦醒來時,看到的便是歪倒在一邊的慕予辰,他的眼睛輕輕合著,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些許的陰影。
林蘇的左手還包紮著,一動便痛得齜牙,連她自己都懷疑昨天晚上那個滿身大義,割腕自殺的人是不是她了。
於是她只能很彆扭的伸出右手去輕輕的摸了摸慕予辰的頭髮。
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她才有安全感。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恐怕都難以忘記,那疼痛和無助太深刻,深刻的叫人不敢忘記。
林蘇尚有力氣的右手突然便收緊,握成了一個拳頭,范勻,新帳舊帳,我都記著呢!
似乎是被林蘇的動靜給弄醒了,慕予辰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隨即他便看到了一個垂在自己眼前的拳頭。
「你醒了!」慕予辰是突然便意識到林甦醒了:「怪不得剛剛感覺到有人摸我頭髮呢。」
慕予辰從來沒這麼開心過,這種失而復得,這種充足感,他從來都沒有試過。
人生第一次,便是如此慘烈的經歷。
「怎麼了?」看著慕予辰那激動得喜形於色的表情,林蘇也不禁感到好笑,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她昨晚差一點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掛掉。
而慕予辰卻是突然便將頭湊上去,狠狠的封住了林蘇的嘴巴。
一大早,兩人都沒有刷牙,口腔裡是各種怪異的味道在蔓延。
但是卻沒有一個吻像這樣綿長,這樣甜蜜,失而復得的喜悅就這樣蔓延在兩人之間,輕輕淺淺的,帶了歲月靜好的意味。
許久,兩人終於鬆開了對方,只是那目光卻是再也沒有離開過對方了。
林蘇卻像是突然想起來,昨夜,她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也知道,那明顯是個圈套。
雖然說不清楚是難過還是無奈,她還是問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夏爾做的。」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慕予辰便覺得自己就那麼放過夏爾一碼,實在是仁慈。
想想林蘇的手,他就想殺人,只是目前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跟林蘇說她手的事情,只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看著慕予辰半天不說話,林蘇也知道,這事兒跟夏爾是脫不了干係了。
但是想了想,她之後失血過多昏迷的時候貌似也聽到了夏爾的聲音。
想了想,慕予辰能順利找到他,夏爾也是出了力的,否則她可能真的會把命交待在那裡。
許久,慕予辰終於是決定跟林蘇好好談談了。
「為什麼要那麼傻?」慕予辰突然開口,倒是讓一直在想事情的林蘇有些愣。
似乎是明白了慕予辰所謂的傻指的是哪件事時,林蘇卻是忍不住咬牙切齒。
「總不能讓范勻那個滾蛋得逞。」
慕予辰聽到這話,也不過是無奈一笑,他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林蘇的臉。
「我寧願他得逞,也不願意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