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文 / 衛爾未
月色正在瘋狂的糾纏著大地。
所有的慌亂都在這一夜悄然而至,沒有預兆的。
一切的未知尚在發生著。而此刻,位於另一處高級小區裡的某樓層。
一人站在陽台上,眉頭緊鎖,看出來很煩躁的樣子。
不知道為何,今夜心緒不寧到讓他久久難以入睡,腦子裡各種紛亂糾纏,幾乎全都是關於林蘇的。
第一次見她時,她還是個小女孩,臉上有著稚氣未脫,穿著有些髒的球鞋,紮著一個馬尾辮,素面朝天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堅定。
他那時雖不過二十歲,卻也見過了許多的人,明白了許多的事情,一雙眼睛也不似林蘇那般乾淨。
所以當他看到林蘇的赤誠和純良時,他的內心有些震動。
那是他第一次踏進那家高級會所,卻不曾想,第一次,他便遇見了林蘇。
巨大的機房裡,她操作凌利,絲毫不拖泥帶水,一雙美目裡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問,那是誰?
對方也只是回答,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
後來,他止不住好奇心的上前探看,便促成了一生的淪陷。
後來他才知道,林蘇需要錢,所以週末都會去那裡,替人炒股。
他還記得他後來再次碰到她時,他破天荒的打破了冰封的外表,主動攀談。
「嘿,丫頭,要不要跟著我干?」
而如今,在他脫離的這些年,林蘇迅速成長,越來越有能力,越來越強大,他也知道,她在迅速成長。
那個記憶中的少女也長成了如今的林蘇,一身得體的職業裝,化著端莊的妝容,漂亮到無可挑剔。
他的手中夾著剛剛點燃的香煙,煙火明明滅滅,看起來格外寂寞。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吐氣,煙霧朦朧之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幻聽了。
他似乎聽到了顧影的喊叫聲,他低笑,這大半夜的,顧影是抽風了,才會來這裡大喊大叫吧。
但是再細聽,他貌似確實聽到了一陣一陣的喊聲,以及拍門的響聲。
「楚懷……楚懷……快來門啊!」
一聲一聲的,確實是顧影的聲音,而且也確實詭異的在半夜裡響起,就在他公寓的門口。
聽這聲音,急促而焦急,並不像顧影平日裡的模樣,楚懷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掐滅了煙,然後迅速進屋,穿過玄關去開門。
而一開門,他的眉頭就皺的更深了。
面前的顧影似乎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情,只見她的頭髮也是亂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
而她的眼中也早已經噙滿了淚水,與平日裡那個雷厲風行的顧助絕對是兩個模樣。
「怎麼了?」楚懷心中沉了一沉,顧影算得上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幾乎沒看過她哭。
這是第一次,同時也說明了,真的出事了。
看著顧影哽咽了半天,卻沒能說出話來,楚懷只是輕輕的攬了攬她的肩,想要給她能夠鎮定的力量。
「先進來再說。」關鍵時刻,楚懷總是能夠撐住場面的,雖然心知,可能發生了什麼很要緊的事情,但是他依舊能風雨不動安如山。
「不是……你……聽我說,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顧影抽噎著開了口,她的眼睛噙滿了淚水,此刻看來,整個臉都漲的通紅。
顧影站在門口,卻執意不肯進去,她一雙眼睛死死的看著楚懷。
不知道為什麼,是一瞬間,楚懷直覺,接下來的話是他絕對不想聽的。
關於什麼,他不知道,卻總是會往林蘇身上想,再加上顧影說的那句「來不及了」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心中也開始有些打鼓了。
「怎麼辦,林蘇被范勻帶走了……怎麼辦……」顧影突然便抽噎著出聲了。
而這話卻在楚懷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也說不准自己究竟怎麼了,他只知道,當他知道了范勻把顧影帶走了的時候,他很生氣,很擔心,恨不得把范勻大卸八塊,那是一種心急如焚的感覺。
而當他知道林蘇被范勻帶走的時候,他的心彷彿瞬間空了一塊,來來去去的迴響著風聲,腦袋一片空白。
可是顧影突然說出的另一句話卻是讓楚懷陷入了另一個冰天雪地之中。
她說:「我早該告訴你的……我早該說的,范勻……他曾經在我面前說過他……他……他對林蘇……他對林蘇……」
幾乎不用再說下去了,楚懷都知道顧影要說什麼了。
他也是男人,他自然明白林蘇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也明白林蘇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裡。
但是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厭惡范勻。
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對於顧影有那麼多的複雜的難言的情緒浮動在心中。
「他在哪裡?」楚懷冷冷的開口,看似鎮定無比,但是顧影卻知道,楚懷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心中的怒火。
她跟楚懷待在一起那麼久了,她不會不知道林蘇對於楚懷來說意味著什麼。
要不然,他不會讓她放棄畫畫,去學金融,只為了能夠回國幫孤身一人的林蘇打理公司。
如今,因為沒有及時的相告,她也知道自己釀成了大禍。
而她從一開始就有的私心,她也不敢托出。
而在她還思緒繁雜的時候,楚懷早已經不耐煩了。
「我再說一遍,范勻在哪裡?」楚懷早已經全身散發著寒氣,絲毫沒有溫度可言。
顧影聽到這樣的口氣,也早已經被唬住了,眼淚也止住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聽說慕予辰去找她了,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顧影獨自開口,卻沒發現,楚懷早已經一臉踏出公寓大門,直直的朝著車子走去。
「哥,哥……你要去哪兒?」顧影發現時,楚懷已經發動了車子。
顧影自覺的跟上去了,卻被車中的楚懷重重的呵斥了一聲。
「你給我待在這裡!我告訴你顧影,我不想怪你!你別逼我!」這是顧影第一次看到楚懷發火。
也是他們倆第一次因為林蘇有了正面衝突,顧影似乎被楚懷這聲怒吼給震住了。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紅了,眼淚順著臉頰便流了下來。
她看著楚懷發動車子,然後開出了自己的視線,她卻不發一言。
所有的傷口都被沉默代替,她其實早就應該明白了不是嗎?縱使兩人血脈相連,也敵不過那一個人在他心中的份量,不管她是未嫁還是已婚,這都無法撼動林蘇在楚懷心中那無與倫比的地位。
她似乎又回到了初見那天的孤兒院,四周都是來自於這個世界的敵意。
她孤身一人,沒有家,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不曾見過那個叫做楚懷的人。
顧影緩緩的蹲了下來,雙手抱膝,呈著一個保衛的姿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從她的臂彎間傳出了輕輕的啜泣聲,轉而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天地間和著冷冽的風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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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范勻的公寓,一個追逐的遊戲自此開始。
林蘇在范勻即將擒住她的時候,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翻轉了個身,然後便重重的砸到了地上,背脊上滿是撞擊帶來的疼痛。
但是,也正是這樣的疼痛,讓她那慢慢的混沌的男子又清晰了一些。
范勻見狀,眼中冷意更甚。
「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讓我碰?」
「呵,真是好氣節,不知道慕予辰在這裡,看到這些會不會感動的要死。」
「可惜,他不可能看到了。」
范勻早已經不似平日裡那儒雅得體模樣,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會直直的戳到人心間的刺耳的尖銳的話。
一聽到「慕予辰」三個字,林蘇的眼神則是變的更鋒利了。
她一直都記著慕予辰肩膀靠近胸口的那個地方的一個圓形的疤痕。
那是直接洞穿的一槍,從那疤痕看來,也能看出當年范勻的那一槍有多狠,如果這一槍是打在胸口上的話,可能今天的慕予辰真的會葬身烈士墓園,成為一抔土。
所以范勻不提慕予辰還好,一提慕予辰,林蘇的心中便激起滔天發怒意。
這是什麼道理,傷害了慕予辰,還想傷害慕予辰的老婆?
林蘇是不知道自己中的藥究竟有多厲害,她只知道,她不能輸,她相信慕予辰會來救她。
她這麼晚都沒有消息了,慕予辰不會對她不管不顧的。
最可惜的卻是,她留給慕予辰的地址已經沒有用處了。
而她現在要做的便是拖延時間,直到慕予辰來到為止。
「是你跟夏爾合謀騙我來的吧!」林蘇一邊瘋了一般的掐著自己,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一邊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去吸引范勻的注意。
范勻又怎麼會不知道林蘇的心思呢,但是他倒願意陪她玩兒。
所有的事情他都預計好了,他也不擔心出什麼紕漏。
換了地方,料想也不可能有人找到,而夏爾,他就更不擔心了,貪生怕死的夏爾會為了一個她討厭到骨子裡的夏蘇去得罪范勻?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於是下一秒,范勻便一步一步的走向躺在地板上的林蘇,他輕輕的笑著。
「夏蘇啊,你知不知道,上了我的床,就沒有再下來的道理。」
他一邊走,一邊解開襯衣的扣子,一顆兩顆,露出大片胸膛。
他一雙邪魅的眼睛**裸的在林蘇早已經濕透了而曲線畢露的身體上留戀:「這個道理,我今夜就會讓你明白,不要指望會有人來救你,做夢。」
他的薄唇輕輕的吐出了這幾個冰冷的字,他的表情滿是勢在必得。
可是命運往往就是這麼戲劇性,越是不重視的人,卻反而成為了關鍵的轉折點。
這一點,范勻也是之後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