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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賞善罰惡令 文 / 葬魂梅香

    高三娘子給貝海石如此奚落,不禁大怒,厲聲說道:「害死司徒大哥的,只怕你姓貝的便是主謀。我們來到中原,是給司徒大哥報仇來著,早就沒想活著回去。你男子漢大丈夫,既有膽子做下事來,就該有膽子承擔,你給我爽爽快快說一句,司徒大哥到底是死是活?」

    貝海石懶洋洋地道:「姓貝的生了這許多年病,鬧得死不死,活不活的,早就覺得活著也沒多大味道。高三娘子要殺,不妨便請動手。」

    高三娘子怒道:「還虧你是個武林名宿,卻來給老娘耍這憊懶勁兒。你不肯說,好,慕容幫主,你來說,司徒大哥到底是死是活?」她想貝海石老奸巨猾,鬥嘴鬥他不過,動武也怕寡不敵眾,慕容燕卻是個後生小子,縱然不肯吐實,從他神色之間,總也可看到些端倪。

    慕容燕微微一笑,道:「在下還從未見過故司徒幫主,所以你問我他近況如何,我也不知。」

    高三娘子道:「你不知道?那總有知道的吧?那姓石的小子到哪裡去了?將他叫出來,老娘當面問他。」

    慕容燕搖頭道:「前石幫主已經離開本幫日久,早已不知所蹤了。」

    高三娘子怒道:「你不知道,知道的人又不在。我看,定是你們合夥將司徒大哥給害了。」說著,便拔出飛刀,想要動手。

    范一飛忙叫道:「且慢動手!」隨即道:「慕容幫主、貝先生,我們這番來到中原,就是為了搞清楚,司徒大哥眼下到底是死是活?他不任貴幫幫主。到底是心所甘願,還是為人所迫?貝先生說我們得到的消息是謠言,那就只須讓司徒大哥和我們見上一面,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司徒大哥雖然已經隱居,但他和我們交情非同尋常。當年在遼東,大家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他斷不會不見我們。」

    慕容燕道:「在下雖不太清楚當初司徒幫主讓位給石幫主時的詳情,但據在下所知,故司徒幫主的確是自願放棄幫主之位的。」頓了頓,慕容燕又道:「其實要說司徒幫主是被人脅迫的也無不可。不過,卻不是幫中兄弟脅迫的他。」

    高三娘子道:「那是誰?」

    慕容燕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四位有沒有聽說過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一件大事?」

    呂正平道:「是那件事?」

    慕容燕道:「不久前,飛魚幫和鐵叉會,兩幫人眾被人殺了個乾乾淨淨。這件事四位聽說了沒有?」

    飛魚幫和鐵叉會因不接賞善罰惡銅牌而慘遭全幫屠殲。早已轟傳武林,人人皆知,范一飛四人自也聽說了。他四人均在心中暗想:「難道司徒大哥讓出幫主之位,和邀宴銅牌有關?是了,定是司徒大哥不想接那銅牌,所以才讓出了幫主的位置。慕容幫主所指的那個逼迫司徒大哥的人,是指善惡二使。司徒大哥不見外人,定是因為貪生怕死讓了幫主之位。而覺得無臉見人。」

    風良當即便問道:「司徒大哥不當幫主,可是為了俠客島的邀宴銅牌?」

    慕容燕笑而不語。

    正在這時,忽聽得一人哈哈大笑。說道:「各位在等俠客島銅牌邀宴,是不是?很好,好得很,銅牌便在這裡!」

    只見大廳之中忽然站著兩個人。但見一人身材魁梧,圓臉大耳,穿一襲古銅色綢袍。笑嘻嘻的和藹可親;另一個身形也是甚高,但甚為瘦削。身穿天藍色長衫,身闊還不及先前那人一半。留一撇鼠尾鬚,臉色卻頗為陰沉。這兩人何時來到,竟是誰也沒有知覺。

    慕容燕一看他二人的形貌,便已猜到,他們便是讓天下人談虎色變的賞善罰惡二使張三、李四。

    群雄一見張三、李四突然現身的身手,已知他二人武功高得出奇,再見他二人的形態,宛然便是三十年來武林中聞之色變的善惡二使,無不凜然。貝海石踏上一步,說道:「尊駕二位便是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使者嗎?」

    張三道:「正是。不知哪位是長樂幫幫主?我們奉俠客島島主之命,手持銅牌前來,邀請貴幫幫主赴敝島相敘,喝一碗臘八粥。很好,很好,很好!」

    他連說三個「很好」,眼光向范一飛、呂正平、風良、高三娘子四人臉上掃過,只瞧得四人心中發毛。他最後瞧到高三娘子時,目光多停了一會兒,笑嗜嘻地又道:「很好!」范一飛等都已猜到,自己是關東四大門派掌門人,這次也在被邀之列,張三所以連說「很好」,當是說四個人都在這裡遇到,倒省了一番跋涉之勞。

    高三娘子大聲道:「你瞧著老娘連說『很好』,那是什麼意思?」

    張三笑嘻嘻地道:「很好就是很好,那還有什麼意思?總之不是『很不好』,也不是『不很好』就是了。」

    高三娘子喝道:「你要殺便殺,老娘可不接你的銅牌!」右手一揮,呼呼風響,兩柄飛刀便向張三激射過去。

    張三衣袖輕揮,兩塊黃澄澄的東西從袖中飛了出去,分別射向兩柄飛刀,噹的一聲,兩塊黃色之物由豎變橫,托著飛刀向高三娘子撞去。

    從風聲聽來,這飛撞之力甚是凌厲,高三娘子雙手齊伸,抓住了兩塊黃色之物,只覺雙臂震得發痛,上半身盡皆酸麻,低頭看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托著飛刀的黃色之物,是兩塊閃閃發光的黃銅牌子,約有巴掌大小,一塊牌上刻有一張笑臉,和藹慈祥,另一牌上刻的卻是一張猙獰的煞神凶臉,正是追魂奪命的賞善罰惡銅牌。

    她早就聽人說過善惡二使的規矩,只要伸手接了他二人交來的銅牌,就算是答允赴俠客島之宴,再也不能推托。霎時之間,她臉上更無半分血色,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乾笑道:「哈哈,要我……我……我……我去俠客島……喝……臘八……粥……」聲音苦澀不堪。

    張三道:「哪一位是長樂幫幫主?請接銅牌。」說著探手入懷,取出兩塊銅牌。

    長樂幫眾人聞言,都神情緊張的看向了慕容燕。

    慕容燕將眾人的神色瞧在眼裡,心中暗笑,起身走上前,道:「在下慕容燕,暫為長樂幫幫主,接受二位使者的邀請,今年十二月初八,定準時上俠客島去和一碗臘八粥。」說著走向張三身前,伸手便取走了他掌中銅牌。

    張三右手大拇指一豎,說道:「好!多謝慕容幫主,令我哥兒倆不致空手而回。」

    李四道:「這裡還有幾塊銅牌,是邀請關東范、風、呂三位去俠客島喝臘八粥的。三位接是不接?」

    范一飛向高三娘子瞧了一眼,當即說道:「承蒙俠客島上的大俠客們瞧得起,姓范的焉有敬酒不喝喝罰酒之理?」走上前去,從李四手中接過兩塊銅牌。

    風良哈哈一笑,說道:「到十二月初八還有兩個月,就算到那時非死不可,可也是多活了兩個月。」當下與呂正平都接了銅牌。

    張三、李四二人抱拳行禮,說道:「各位賞臉,多謝了。我們尚有遠行,這就告辭了。」二人一齊轉身,緩步出門。

    賞善罰惡二使走後,范一飛等也無心在追查司徒橫的事,當即告辭,說道臘八粥之約為期不遠,須得趕回關東;言語中含糊其辭,但人人心下明白,他們是要趕回去分別料理後事。

    群雄都走後,貝海石、陳沖之等長樂幫群豪突然一起跪倒在了慕容燕身前。眾人齊道:「多謝幫主大仁大義,屬下感激不盡!」

    慕容燕道:「貝大夫請起,諸位請起。接這兩塊銅牌,是我個人的心願,所以諸位不必謝我。」

    貝海石道:「不管怎麼說,幫主都是救了全幫上下一命,大夥兒都是打心眼裡感激幫主的。」

    慕容燕笑了笑,沒有接他這話,而是說道:「我當這個幫主,就是為了接『賞善罰惡令』。如今心願已了,在當這個幫主已沒有意義。所以在我上了俠客島後,不管生死,都不再是長樂幫幫主。到時,請諸位另選賢能,接任幫主之位。」

    長樂幫眾人齊聲叫道:「幫主……」

    慕容燕道:「我意已決,諸位就不要多言了。」

    長樂幫眾人心中均道:「幫主上了俠客島,十有**是回不來了。既然如此,另選幫主也是勢在必行。」這樣一想,眾人也就不再出言阻止。

    慕容燕想了想,又道:「我在幫中的這段時間,侍劍服侍的我很好。諸人若是真的感激我的話,就請今後善待她吧。」

    貝海石忙道:「幫主放心,我這就收侍劍為義女,今後我會想對女兒一樣對她。只要貝某在一日,就決不讓人欺負她。」

    慕容燕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當晚長樂幫大擺筵席,以示慶祝。在席上,侍劍正式拜貝海石為義父。

    慕容燕向貝海石道喜道:「還要恭喜貝大夫喜得愛女了。」

    米橫野、陳沖之的長樂幫群豪,也紛紛向貝海石賀喜道:「恭喜貝大夫喜得愛女了。」

    貝海石哈哈笑道:「同喜,同喜!」

    之後,慕容燕繼續深居淺出,每日裡精鑽武功,不理世事,靜候臘月初八的到來。既至十一月末,慕容燕辭別了貝海石等長樂幫眾人,獨自一人離開了長樂幫,照著「賞善罰惡令」背面刻著的路徑趕往了南海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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