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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6 自澄 文 / 沐沐格子

    葉家兄弟個個文質彬彬,平日裡只會舞文弄墨,打架這種事絕對是短腿。

    眼看兄弟三人還打不過人家王家二人,周氏發急,轉身就要去喊人,卻被王家夫人一把抱住。

    「毒婦,你們害死我女兒,我要你償命。」王家夫人拔下頭上髮簪,就要朝周氏刺去。

    薰然嚇壞了,顧不上形象,提起裙裾,衝上前,照著王家夫人腰間踹了一腳,王家夫人措手不及,被踢翻在地,頓時哭得鬼哭狼嚎。

    一直冷眼觀戰的王潮見夫人落了下風,快步上前,扶起她,好言安撫。

    「大郎,這兩個毒婦害死我們汐兒,現在又幫著打我,你可得為我和女兒做主呀!」王夫人哭嚎道。

    王潮自是氣得吹鬍子瞪眼,但是他畢竟為朝廷命官,打架鬥毆這樣的事,他做不了,更別說打女人了。

    薰然見他雖然生氣,卻還有理智,想了想,半蹲了身子行了個禮,語速極快地說道:「王市令還是快請兩位兄弟住手的好,這裡可是葉府,不管輸贏如何,上門滋事的總不佔理。」

    王潮圓睜的雙目猛地一縮,微瞇著眼,冷哼道:「你威脅我?我好歹也是朝廷官員,而你們不過是一介白衣。」

    斂首垂眸的薰然慢慢抬起頭,迎著王潮的目光,慢慢吐出一句話:「王市令定聽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王潮驚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與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小娘子竟已有如此的心機和見識,真是不可小覷。

    葉慕賢現在雖然是白衣,但是他身後可是申國公。是皇后,且葉家香品素來受皇室重視,聽聞今日皇上還下旨嘉獎了,若說官階,他沒有。但若是勢力,葉家絕對遠遠超出了他們王家。

    所以,薰然所說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正點到了點子上。

    葉家勢力不可輕視。

    「住手!都給我住手!」王潮深深地看了薰然一眼,然後轉身衝著扭打在一起的幾人大吼一聲。

    王紫汐舅舅先撒了手,葉名實、葉歸心兩人護著自己的兄長退到一邊。

    王海盛怒未消,雖被王紫汐舅舅拉開。卻還是憑空踹了兩腳,想要踢打葉慕賢兄弟。

    「夠了,二郎,別胡鬧!」王潮拽過自己的弟弟,瞧著他右眼烏青。鼻子流血,已是掛了彩,心裡頭又氣又恨,再見葉慕賢三兄弟,傷得比王海要重一些,心裡頭這才覺得好受些。

    「兄長,被攔著我,我要撲殺了這獠。給汐兒報仇!」王海氣盛,仍是不依不饒。

    「糊塗!」王潮喝了王海一聲,

    「怕什麼?我去償命就是。」王海此時在氣頭上。說得也儘是氣話。

    「誰要你償命!你是想我們王家家破人亡嗎?」王潮知道弟弟衝動,此時只能死命拽住他,不讓他再鬧事,同時對他不懂審時度勢而感到失望。

    王海聽得兄長如此說,有些意識到傷了葉慕賢他們的嚴重性,梗著脖子。瞥過頭去不說話了。

    薰然為父親和兩個叔叔擦拭臉上的血污,眼裡含淚。心疼不已。

    父親若不是為了護著自己的名聲,也不會不肯喊人來助陣。吃了這些虧,挨了這些打。

    想著想著,淚珠兒便一顆顆的落下。

    「之南,你和阿宛先回房,這裡的事情,我們會解決。」葉慕賢瞧著薰然落淚,也很心疼,有些後悔讓妻女過來澄清,此時,只想她們速速避開,不要受到傷害才好。

    周氏心裡自然是不情願離開自己的夫君,但是又不願女兒在此受到這些無端的指責和辱罵,徘徊間,就聽薰然說道:「阿爺、二叔、三叔,此事因我而起,卻連累了你們,阿宛愧疚。現在,事情既已出,就由阿宛解決吧。」

    說完,不等他們三人說話,薰然轉身走到王家人面前說道:「眾位長輩,阿宛忽聞王娘子去世,深感痛心,心中也望品香會那日何事都未發生。但事情已到這個地步,想要挽回已是不能,只有查明真相,才能慰藉亡靈。」

    「你少在這裝腔作勢,慰藉亡靈,你若現在自行了斷,汐兒在天之靈自然就安息了。」王紫汐舅舅譏諷道。

    周氏聽了,心有不滿,欲爭辯,卻被葉慕賢止了。

    不知為何,葉慕賢看著薰然自信平靜的樣子,覺得此事薰然能夠自己解決好,便放手讓她去了。

    薰然並不在意王紫汐舅舅的陰陽怪氣,也不看向眼裡噴火似要將她一口吞下的王海,更不去瞧涕泗交流、悲不自勝的王家夫人,只是對王潮說道:「王市令容稟,此事現在看來是王娘子遭人誣告,受了長公主懲戒,也壞了聲名,不堪其辱,羞憤自殺,但這裡頭似有隱情。」

    「有何隱情?」王潮其實也覺得事情絕非兄弟和夫人所謂的小娘子之間的爭強好勝導致,事情涉及長公主,牽扯到,不像是小娘子之間

    薰然道:「王市令可知王娘子在品香會時想要展示的是何香?」

    王潮略一沉忖,說道:「汐兒與我說叫天香沉黎。」

    薰然道:「是,這是王娘子給取的名字,這香其實就是十香丸。」

    王家人並不懂香,聽得這個名字時,臉上表情依舊,沒有變化,但葉家人皆懂香,待聽到薰然說十香丸時,臉色皆是一變。

    十香丸,服之令人身體諸處皆香,多為青=樓女子為吸引恩客使用,皇宮裡頭,也有宮女、嬪妃用了侍駕,其中一位麝香,正是為了吸引異性而入香。

    王紫汐不過是個十一二的小娘子,怎會想到用這個香方參加品香會,這於理不合。

    葉家人都覺得此事另有蹊蹺,不知道薰然知道多少,能不能成功勸退這幾個盛怒之下的王家人。

    薰然見王家人對香品沒有反應,哀歎這王家果然如王紫汐所言,沒有懂香的。為了更好地撇清此事,薰然將十香丸的成分、用途都說了一遍。

    王家人這才聽出端倪來。

    王紫汐是個完全不懂香的,怎會知道這十香丸的配方,那這個配方是誰給她的?

    「汐兒知道這香是什麼香嗎?」王潮沉沉問道,眼裡的震驚和不安讓薰然覺得王潮知道些什麼。

    「知道,當我問她可是要調配十香丸時,她點頭稱是。」薰然實話實說。

    「那她可有說是誰給她的香方?」王家夫人搶先問道。

    薰然看了一眼面前的四個王家人,深吸口氣道:「有,她說是貴府的魏姨娘。」

    「這不可能!」王家夫人驚叫一聲,隨即摀住了嘴。

    薰然歎氣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是王紫汐親口所說。她還說魏姨娘要她報香料時,只報裡頭的普通香料,不要將一些名貴的說起來,如此,別人就會佩服她,覺得她手藝很好,用簡單的香品就配出了一味好香。」觀察了一番王家眾人臉色,薰然這才繼續道:「我倒覺得這事是魏姨娘的授意,她刻意要王娘子不將香料說全,就是怕別人聽出這是十香丸。我只是有一事不明,為何魏姨娘會知道這十香丸的方子,她為什麼要王娘子調製此味香?」

    王家人面面相覷,自知不知答案。

    只有王潮,臉色黑沉得嚇人。

    他不知道女兒製作的香品竟然出自自己的小妾魏姨娘之手,薰然問得對,為何她要教汐兒製作這種香品,她的出身應該讓她很明白,這香不能拿到這種時候去用。

    難道說……

    王潮有些不敢往下想。

    王家人終於沉默了,誰也沒想到事情峰迴路轉,會轉回到他們王家自己身上。

    過了一會,王紫汐舅舅說道:「就算如此,也只是說明汐兒調錯了香,而不能說明汐兒的死和你沒關係!」

    薰然點頭道:「您說得對,此事只是疑點,卻不能為我洗脫嫌疑,唯一能證明此事不是我所為,就是那封信。」

    「哦?此話怎講?」王潮不解。

    薰然道:「此信雖然字跡極像,卻不是我所書。」

    「你是想說有人模仿你的筆跡?」王海嗤笑:「為了證明這是你的筆跡,我們托人尋得你的一些字,仔細比對,發現是一模一樣,且裡頭的一些話,汐兒生前也與丫鬟說了,只有你和她知道。故而,這信十之*就是你寫的。」

    薰然笑道:「這信是用我的筆跡寫得,但卻不是我寫的。眾位莫急,待我取來紙筆,便知機竅在哪。」

    薰然說著,走出門命人取來紙筆,當眾將那書信抄寫了幾行。

    眾人上前一瞧,葉慕賢先說道:「阿宛,沒想到你的書法進步了這麼多。」隨即鬆口氣道:「果然,這信不是我家阿宛所書。此事已然明瞭,是有人陷害。」

    「好字好字。」葉歸心最愛這些,看得薰然的字,首先便是讚不絕口,隨後才說道:「王市令,此事已經很清楚了,你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別人栽贓陷害我家阿宛。」

    王海和王紫汐舅舅也看出這字寫得好,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王潮將兩張紙放於一塊時,幾人臉色皆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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