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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1章 星空彼岸 文 / 第九帝天使

    宇宙的盡頭,燕雲部洲,方圓上億里,其廣大如深漠,飛鳥難渡。

    大部洲可分燕、雲兩地。而東燕之地,大小仙門不知幾千,各據仙域神山,洞天府地。大者修士上千,統治著上萬里之國,小者不過數十,亦有數百里的仙山凡土。

    九華宗地界內的一座不知名山峰上,一架波音飛機的殘骸,散落一地,燒得一片焦黑。奇怪的是,事故現場卻沒有任何屍體的痕跡。

    數百里外的九華仙宗,正院十八峰,瑞氣千重,仙鶴長鳴,儼然一派仙門。

    今天本是九華宗一年一度開院收授仙徒的好日子,方圓幾百里內幾乎所有立志於修煉仙術,追求長生不死的少年們,都不辭勞苦,跋山涉水,來到九華宗山門外報名應徵。

    一家歡樂千家愁,大部分的少年們都滿懷希望而來,帶著失望而去。在這個叫做燕雲大部洲的修仙世界裡,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人才能顯現魂藏圖,修煉仙術,成為人上人。大部分人都只能默默無聞的做一個普通凡人,安心的成為這蒼茫大地的一粒微塵,一隻螻蟻,湮沒的時候,為茫茫宇宙所遺忘。

    中選的少年們,一個個歡天喜地地被各自宗門的長老們接走。大部分失意的少年們,或哀聲歎氣,或大聲詛咒著,不情願地離去。

    只有沈皓仍然徘徊的山門外,不願離開,他不甘心接受自己測試不過的結果。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去哪兒。這天地之大,他只是一個陌客,來自遙遠地球的陌客罷了。

    眼前九華宗十八峰,峰峰如劍,衝入雲霄,只留下巨大的黯青色山體,仍在雲下。雲霄外,便是雲界和星辰大海。遙遠的地球,只是那星辰大海中的一顆微塵。

    可是他美好的願望,已被冰冷的現實給擊碎了。在這燕雲部洲,能夠修煉仙術者,也不過千分之一的人,而沈皓就不屬於那幸運的千分之一。

    沈皓偷偷地溜回了測試大殿,出現在正準備收了卷宗離去的主測官身前。

    「先生,能否再給個機會,讓我再測試一下?」沈皓滿臉殷切,望著主測官。

    主測官是一個滿臉青色長鬚的中年男子,極具仙姿神韻。他輕輕拈鬚,眸中微光靜蘊,道:「年輕人,你怎麼還沒有離去?你已經測試過了,魂藏圖不完整。九華宗測試殿的玄光台,是不會出錯的。」

    看得出來,主測官青須男子對沈皓的測試結果,印象很深,否則也不可能一見到他就立刻回想起他的測試結果來。要知道他今天幾乎測試了幾千個天賦少年。

    沈皓仍然抱著一絲希望:「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在那個世界,不存在任何的仙術修煉。可是先生,您不覺得奇怪嗎?我的魂藏圖不完整,這在今天測試的上千少年當中,我也算是獨一份了。我想先生還有幾位監測的長老,都是深通玄理的前輩高人,一定也想弄明白吧?」

    青須男子微一猶豫,凝想了片刻,眸中光芒一動,點了點頭:「你叫沈皓,對吧?我李薇奇主測二十年,從未見過像你這麼古怪的魂藏圖。也罷,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仍然不通過,那我們也無能為力,你還是好好下山,去做個凡人吧。」

    沈皓大喜,朝青須男子李薇奇又鞠了一躬。測試大殿,數十名九華宗的接待弟子,都聚了過來,甚至三位觀測的長老,也被吸引了目光。

    大殿的正中央,一方玉台上,雕刻著一個奇怪的符圖案,呈黯紅色,隱隱有華光流轉。

    沈皓躍上玉台,雙腳踏定符的左撇右捺,隱隱有氣流升騰起,將他的身形籠入其中。

    他的身體,彷彿透明一般。一個古怪的立體圖紋來,從胸口浮凸而出。圖紋共有八個頂點,呈現出八個隱隱綽綽的黑色器皿,泛著點點烏光,只是圖紋極不穩固,隨著沈皓胸口心臟那異乎尋常的劇烈跳動而搖晃,隨時都欲散去。

    李薇奇朝遠處端坐的三位長老微屈身為禮,道:「三位長老,李薇奇今日測試這個少年,結果有些怪異,只因人數眾多,李薇奇也來不及向三位長老報告。三位長老都是精通玄理的長者,如能解惑,李薇奇感激不盡。」

    三位長老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走近玄光測試台。

    李薇奇道:「諸位長老請看,我李薇奇觀魂藏圖無數,卻從未見過這麼怪異的魂藏圖!」

    數十名九華宗正式弟子,都一齊上前圍觀。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訝異。三位長老也都面帶異色,不時搖頭議論不已。

    「三位長老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這樣的魂藏圖?這世間有明滅十樹圖,陰陽十卦圖,玉樹千花圖,不一而足,但這個魂藏圖,魂魄之皿如烏鐵一般,毫無光澤,沉埡無息,真是前所未聞。我甚至懷疑,這樣的魂魄之皿,能否培育出魂種來!」

    「更古怪的是,三位長老請看!」李薇奇手指在沈皓胸前輕輕一點,探入那光紋圖案的正中央,激起一圈圈的光華波紋,「這心臟位置的命魂之皿,本是魂藏圖的核心。但這幅魂藏圖,卻根本沒有顯現命魂之皿,心臟位置一片空白……」

    李薇奇眉頭緊皺著,似乎在凝想著什麼:「似乎……似乎又並不只是空白,彷彿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包裹著他的心臟……讓他無法顯現命魂之皿……深淵一般……唉,以我的仙力,亦無法窺視,當真奇怪!」

    所有修士,修煉的第一步便是要顯現魂藏圖。魂藏圖是修煉仙術的基礎。

    魂藏圖由十個魂皿和九條魂脈構成一個完整體。十個魂皿各不相同,可分為天、地、命三個

    魂皿,以及沖、靈、神、魔、明、力、玉等七個魄皿。七個魄皿組成一個七角形平面,而三個魂皿則連成一線,貫穿七角平面,上者為天魂皿,下者為地魂皿,最中心位置則為命魂皿,是為心臟的位置。

    九華宗的修士,自然都知道魂藏圖的構造,無不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不但命魂之皿不顯,連掌管愛情的明魄之皿也不顯現,真是怪胎啊……」

    「這哪是什麼魂藏圖嘛,沒有命魂之皿,連接其他九個魂魄之皿的九條魂脈,也不顯示……」

    「這小子天生是個殘廢,居然還想癡心妄想來修煉仙術……」

    九華宗分為正,別二院。正院太岳,別院金剛。其中正院只接收有資質的天才弟子,至於金剛別院的弟子,則將那些天生骨骼奇異,有著強韌意志,但卻魂藏圖不顯,不被正院接收的弟子收納院門,修習煉體術,成就金剛不壞之身。

    別院長老滿面青灰色,一蓬亂髮亂須,有若古猿,五十餘歲,頗有神威,露出惋惜之意:「魂藏圖不完整,那是無法修煉了,真是可惜……」這位長老,正是金剛別院的長老蔡子豐。

    「這……這也沒什麼可惜的。他即使魂藏圖完整,恐怕也只是下質而已。蔡子豐,你要是覺得可惜,就將他收了去別院,修習煉體術吧。」一位正院長老呵呵地笑了起來。

    別院長老蔡子豐搖頭道:「即使是修習煉體術,想成就神魔之能,那也得有一身好筋骨啊。你看他瘦得跟猴子似的……」

    圍觀的眾弟子都哈哈大笑起來。

    沈皓根本不為所動。他深知這燕雲大部洲內,一切以實力為尊。自己魂藏圖不完整,在他們眼中,就是無法修習仙術的凡人。在修士的眼中,凡人命如螻蟻,他們甚至在凡人面前駐留片刻,嘲諷幾句,在他們悠長一生中,都顯得太過奢侈。

    「我真的沒辦法修煉了嗎?」沈皓心有不甘,望著李薇奇和三位長老,一臉的渴盼,而自己卻是神思飛馳,想起了在地球上的最後時光。

    ……………………

    沒有人知道,他對於修仙有多渴望!他想起自己這一路歷經千辛萬苦,偶然來到這宇宙的盡頭,燕雲大部洲。

    這一路,他目睹彩虹龍斬,山洪暴發,偶獲一塊龍鱗入體,後又看到那莊嚴肅穆的雲中墓園,還有沉雄哀涼的雲中葬日……

    但這最荒虛怪誕的神異之景,卻不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

    在地球上,前往平遙古城的路上所發生的一切,烙印於靈魂深處,才真正讓他永生難忘!

    在即將理分科時,沈皓收到他喜歡了整整四年的女生吳綺麗的短信,表露出想要在一起的意思,更隱約「授意」他在班聚會時當眾表白。可是,當他鼓起勇氣,當眾表白時,卻意外的遭受到了拒絕!

    原來,短信是由黃志誠使用了吳綺麗的手機代發的。黃志誠何許人也?縣教育局長的的公子哥兒!221班德智體全方位發展的優秀人才!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黃志誠其實早就和吳綺麗偷偷摸摸在一起了,可憐的沈皓卻一直蒙在鼓裡。沈皓除了能寫一手好作,能說會道,在辯論賽上羞辱過黃志誠外,他根本就不夠格,成為黃志誠的對手。但心胸狹窄的黃志誠,仍然惡意地報復了他一把,讓他在眾人面前蒙羞。

    即使被黃志誠羞辱,也算不得最恥辱的記憶。從吳綺麗口中說出來的話,才讓他感到真正的心如刀割。

    「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的關係?這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你卻……永遠地破壞了……」吳綺麗在山洪暴發的河邊,嗔怪沈皓,破壞了兩人的友誼。可她是瞎子嗎?難道看不出來,自己已經喜歡了她整整四年?

    為了心安理所的享受著沈皓的默默付出,和每天絞盡心思的逗趣,自私的女生,想要維護的是那虛妄的男女友誼,而不是沈皓煎熬的期待!

    更讓沈皓感到羞恥和憤怒的是,吳綺麗已悄悄和黃志誠牽手,卻沒有告訴他!

    「沈皓,我從小就明白自己需要什麼,而你要的,不過是虛幻。你知道嗎?現在大學畢業後,找工作好艱難,志誠的爹,是咱們教育局的局長……」

    這世界就是如此簡單,一個李剛,足以讓大家仰天悲歎,然後該搬磚的繼續搬磚,該坐豪車摟美女的,繼續跑七十碼……

    沈皓原本有千萬句話,全都憋死在了胸中,在羞恥與怒火中化成了灰燼!

    後面的事情,沈皓甚至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讓他重新搏動起幾乎枯冷的心。

    沈皓目睹了千載難逢的彩虹斬龍,龍頭掉落人間。採石場塌方,自己被衝入洪水,偶獲那斷龍頭上的一片龍鱗。龍鱗入體,與心臟融為一體,讓自己幸得不死,與幾位同學藏身於斷龍頭中,被三足金烏鳥拉起,飛上雲天!

    雲中,那葬著諸神的墓園,莊嚴肅穆。萬龍齊喑,金烏哀鳴,一輪被箭對穿的血色太陽,被葬入一座無字雲碑撐入星辰的巨大雲塚裡……

    沈皓一行七人,躲在一架失蹤的波音飛機中,被五龍拖曳的太陽神車所載,駛過茫茫冷寂的星辰大海。然而,在這場茫茫的神異之旅中,他的六位朋友,包括胖子楊偉,吳綺麗,黃志誠,足球隊長陳雄,同桌陸小靜,還有美麗的陌生空姐蘇顏,卻都在他暈迷的時候,消失了,彷彿不曾出現在這場神異之旅中。

    最後

    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宇宙的盡頭,燕雲大部洲,並墜機於九華仙宗數百里外,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上。

    他渴望重新回到地球,渴望尋找那場神異之旅的因緣,還有他牽掛著的同學們的迷蹤。最重要的是,他渴望有一天,能夠重新見到吳綺麗,去抹平那心中的瘡疤!而要實現這一切,他別無他法,必須要修仙!

    ……………………

    測試大殿中,李薇奇望向三位長老。只有三位長老願意收錄,沈皓才能夠進入九華宗。可是三位長老都左看右看,沒有人願意去收留一個魂藏圖不完整,筋骨也不佳的少年。在他們眼中,沈皓無疑只是一個凡人中想修仙想瘋了的殘廢罷了。

    「對不起!」李薇奇一臉的惋惜,「二院都不願收錄,九華宗與你無緣了。」李薇奇雖感惋惜,但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憐憫和惻隱神色。他見慣了多少少年的失望,沈皓只是千百個曾苦苦哀求他的普通少年中的一個。

    沈皓再次失望,甚至是絕望了,如墜冰窟。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台來的。失去修煉的希望,他這一生都無法再返回地球,也無法再洗涮銘刻於靈魂的恥辱!

    身後九華宗弟子們大部分都帶著一種漠然。這世間凡人的生死哀樂,提不起他們的一丁點兒興趣。能夠向一個凡夫俗子發出一些「不自量力」的嘲笑,秀一秀優越感,在他們看來,這已經是沈皓這個凡人的福氣了。

    當他拖著鉛一般沉重的雙腿,邁出測試大殿時,那大殿深處的一道垂簾後,一雙眸子燦然光閃,看著沈皓遠去的身影,然後迅速隱沒了。

    仙瑞繚繞,鐘呂悠鳴,直如福臨洞天府地,氣象祥和。只是這世間,豈會有人更留意一個普通的失意少年?

    九華仙宗十八峰,地界方圓數百里,只是燕雲大部洲上億里洪荒中的滄海一隅!

    此刻,自己一個區區凡人,在這燕雲大部洲,便如地球之如星辰大海,微不足道,根本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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