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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5章 餵水 文 / 水木韶華

    沒走多遠,太陽便紅燦燦的升起,不到半晌,空氣便燥的難忍。

    飛霞與似錦跪坐在兩側,不停的揮扇,冰溶的很快,早起帶的一大塊冰,已經快化光了。

    「別扇了!」樂來兮不耐煩的一把扯下二人的扇子,隨後覺得嚇到她們兩個,便含歉意的道:「歇歇吧,我不熱。」

    飛霞、似錦二人不知何故,見樂來兮突然發了脾氣,皆不知所措。

    「夫人……」似錦怯怯的望了樂來兮一眼,記憶中,她很少這樣發脾氣。

    樂來兮打開車簾,望著地面上的揚起的炙熱的塵土,並未理會飛霞、似錦二人。

    突然,她命二人掏出所有巾帕,放在冰盆裡浸了又浸,而後,掂著一個錦墊,飛似的跳下馬車。

    這一行徑,嚇了馬伕一大跳。

    「夫人!」飛霞、似錦惶恐,不知她要做什麼,大喊。

    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的到的!樂來兮一邊跑一邊懊悔,鐵籠!這麼熱的天,一個人被關在鐵籠裡,虧他能想得出來!

    我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他是如此的心狠!

    樂來兮逆著隊伍奔跑的行為瞬間驚動了所有的人,他們紛紛不可置信的望著那個炎炎烈日下,像風一樣的女子,暗暗猜測,她要做什麼?

    隊伍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兵丁紛紛後望,終於,見她在囚車旁停了下來。

    想像是一種情景,看見了又是一種。樂來兮望著被烤的快要乾癟的人,心一陣陣發緊。

    儘管。他小心翼翼的讓衣袍貼住皮膚,可難免會顧此失彼。此時,他的手腕上已經紅成一片。

    「司空冷澈!」樂來兮叫了一聲。靠了過去,手剛觸到鐵籠,便被燙回。

    頓時,樂來兮蹙眉,會這樣的燙,竟會這樣的燙!

    囚車裡的男人不可置信的慢慢抬頭,見來人真的是她,突然柔媚笑道:「小兮兒……」

    「快!把這個墊上。」

    囚車太高,仍在行走。樂來兮不得不一邊疾走一邊抬頭。

    司空冷澈照做。

    而後。樂來兮又道:「把你的手腕伸出來。」

    司空冷澈仍照做,見她一邊疾走一邊與他綁手腕,倏爾笑道:「原來小兮兒竟是如此的捨不得我受苦,此刻就是死,也值了。」

    樂來兮沒有理他,小心翼翼的綁完一隻又一隻,這才道:「腳腕兒,你自己綁吧,我夠不到。」

    樂來兮將巾帕遞給他。抿了抿唇,顫道:「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金屬的比熱容……導熱比較快!」

    司空冷澈笑著搖頭。「小兮兒為我做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殿下有令,加快行軍速度!!」突然。高昂一聲傳來,頓時。囚車的速度果然快了許多。

    司空冷澈急了,「小兮兒。快回到馬車上去,快!外面太熱了!」

    樂來兮點點頭,再一次風一樣的跑回馬車。

    車伕領了北冥即墨的命令,並不敢停車。飛霞、似錦急的不知所措。

    「來,夫人,您抓住我的手。」似錦扶著車柄,沖樂來兮伸出了手。

    可是馬車太高,樂來兮覺得自己無法跳上去。就這樣,馬車跑,她也跟著跑,很滑稽,很狼狽,突然,她停了下來。

    「算了,飛霞、似錦,你們不用管我,我在下面走著也挺好。」

    聽完這句,飛霞、似錦臉色突變,「殿,殿下……」

    北冥即墨臉色通紅,不知是怒,還是被曬的,靠近了樂來兮,二話不說一個攔腰將她抱上了駿馬。

    「既然夫人喜歡陽光,那就多曬曬。」冷酷的拋下一句,北冥即墨環緊了她,朝前奔去。

    「陽光,確實很好。」樂來兮淡淡的接了一句。

    北冥即墨的手突然一緊,倏爾笑道:「那就好!」

    話畢,帶著樂來兮狂奔起。

    狂奔一路,直到後面的隊伍已經看不清,北冥即墨這才讓馬減速,徐徐慢行。

    樂來兮的小臉兒被曬的通紅,頭皮也被焦灼的發燙。

    忽然,她瞇著眼睛,抬起了頭,用小手擋著望了望日頭,從側面望去,北冥即墨看見了那張發紅的小臉兒,不禁又疼又惱。

    「從前在樂隊時,我們也是經常這樣被日頭暴曬,有時曬著曬著,竟曬出了靈感,作幾首好曲。」樂來兮突然喃喃道。

    而後,只覺身後的人猛地一繃,緊了身子。

    北冥即墨心裡咯登一下,突突直跳,她又說從前……

    「你到底想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子,北冥即墨冷冷道。

    樂來兮搖頭,散落的發不小心飄到他的臉上,來回摩擦了幾次,弄的北冥即墨的心癢癢的。

    倏爾,他抱緊了她。

    「殿下,很熱。」頓了片刻,樂來兮將他的手指一根接著一根的掰開,在他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逕自跳下馬。

    「你!」北冥即墨彎下腰,驚的又是一身汗。

    「沒事!我從前經常這樣跳上跳下,我還從樹上跳下過呢。」

    不經意的,樂來兮又提到從前。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北冥即墨不想發脾氣的,可是他實在忍不住怒吼,從前從前從前,他一個字也不想聽!

    為什麼要說從前!他想將那該死的從前給統統抹滅!

    樂來兮被他這麼一吼,愣在原地,笑容也僵在臉上。

    北冥即墨見她那樣,突然有些後悔,頓了頓,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道:「上來吧,前面就是驛站,到裡面好好歇歇,吃些飯食。」

    說著。他伸出了手。

    頓了頓,樂來兮收起乾澀的笑。抿了抿唇,將手遞給他。

    吃了飯。樂來兮便坐在窗邊,一直朝外望。

    都這麼長時間了,那長長的隊伍仍不見影,出了什麼事嗎?

    北冥即墨一早看破她的心思,剛剛平復的心緒再次亂成一團,終於,他再也忍不住,突然問道:「兮兒,我們。真的無法回到從前了麼?」

    樂來兮微怔片刻,回頭笑道:「殿下,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呵呵……聽不懂……聽不懂就算了。」北冥即墨喃喃一聲,倏爾道:「走吧,我們剛剛繞了道,此時隊伍恐怕已經在我們前頭了。」

    原來如此,樂來兮點點頭,隨他一起出了驛站。

    果真,他們真是繞了遠道。到了晚間,二人才趕上。

    此時,隊伍已經安營紮寨,篝火四起。大鐵鍋裡熬著香濃濃的肉粥。

    「夫人,您回來了!」飛霞見樂來兮走了過來,又見她安然無恙。頓時放下心來。

    似錦捧了杯水,苦著臉道:「夫人定是累壞了。」

    樂來兮笑著搖頭。似錦湊了過來,小聲道:「夫人。殿下他……」有沒有罰您?

    飛霞瞥了她一眼,笑道:「夫人,這是小鍋熬出的肉湯,夫人快用些吧。」

    樂來兮接過,遲疑了一下。

    「今晚,是不是人人都吃這個。」

    人人二字,她咬的十分清晰。

    飛霞、似錦相望一眼,點頭。

    她們的遲疑,樂來兮瞬間感到,不由得冷笑一聲,端著水壺與肉粥,朝隊伍後面走去。

    「夫人!」飛霞擋在了她前面,樂來兮蹙眉,「你要做什麼?還是他對你們下了命令?」

    飛霞低頭,「夫人誤會了,婢子陪您。」

    「不用,你們在這裡守著,喝粥吧。」

    拿著東西,樂來兮獨自走近了囚車。

    「司空冷澈!司空冷澈!」樂來兮喊了兩聲,囚車裡的黑影卻沒任何動靜。

    樂來兮急了,在鐵柵欄上拍了又拍,好涼,與白日的燙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樂來兮禁不住苦笑,北冥即墨能想出這樣折磨人的法子,也真是人才。

    漸漸的,籠子裡人甦醒過來,渴了一天,餓了一天的司空冷澈幾乎說不出話來。待看清來人,他笑了,「小兮兒……」他的聲音嘶啞而乾裂,讓人光聽著就覺得冒火。

    「來,你過來些,我給你帶了水。」

    一聽到水這個字,司空冷澈猛的一個激動,笑著,渴望著,爬了過來。

    縫隙太小,水壺的身子太大,只能塞進去一個壺嘴兒。但是這已經足夠了,握著壺嘴兒,司空冷澈「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在囚車外拖著水壺的樂來兮,頓時咬牙切齒,「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你便不會死!」

    無論什麼形態的死!你都不會!

    喝足了水,司空冷澈有了力氣,嗓子也好了許多,見眼前的小人兒那無奈又憤恨的樣子,頓時笑的嫵媚,「小兮兒果真捨不得我去死。」

    樂來兮不語,與他遞上肉粥,碗太大,實在過不去,樂來兮便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遞過去,「快來吃!」

    「真沒想到,從前我百般不敢想的事兒,今日坐在囚車裡,卻得到了。小兮兒,這個囚車,我坐的值!」

    樂來兮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勺,接著一勺,二人配合的極為默契,這情形,讓躲在黑暗處的男人恨的一拳頭砸在樹上,頓時,鮮血直流。

    「對不起!」餵他喝完粥,樂來兮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對不起,司空冷澈,我食言了!我答應你的事,卻沒有做到!」

    一整天,樂來兮強忍著,憋著,可是此刻,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小兮兒……別哭,別哭……」司空冷澈捂著心口,蹙眉,「小兮兒不要這樣說,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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