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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4章 裂痕 文 / 水木韶華

    「大白日裡,好好的哭什麼呢?」樂來兮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對正在嚶嚶哭泣的飛霞、似錦道。

    兩個婢女頓時驚的抬頭,只見樂來兮面上清清爽爽,竟找不見一絲淚痕。

    難道夫人沒有哭泣?還是我們聽錯了?二人對視一眼,連忙擦拭眼淚,異口同聲道:「我們為夫人難過。」

    樂來兮蹙眉,「難過什麼呢?我又沒死!」

    「死」這個字是這裡的人極為忌諱的,兩個婢女一聽,頓時手無舉措的搖頭,慌的話也說不出。

    樂來兮淡淡笑了一聲,吩咐道:「去傳獨孤穹。」

    「順便再找找都統領,今日在閣樓上觀的匆忙,並未見他人影。」

    飛霞、似錦領命,飛似的跑出大殿。

    樂來兮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喝了一口,涼涼的,甜絲絲的,很爽!

    半個時辰後,獨孤穹與都統領一前一後踏進了幽蘭居。

    殿門前,飛霞低聲對都統領道:「夫人請都統領先進去。」

    獨孤穹略感詫異,暗暗思索,為什麼夫人會同時喊他與都統領過來,發生什麼事兒了嗎?都統領沒有完成任務,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隔著紗簾,大鬍子單膝下軌道:「夫人萬福!大鬍子有罪,沒有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

    似乎早就料到一半,樂來兮只是淡淡的笑道:「你起來吧。」

    沒等樂來兮詢問,大鬍子便起身低頭道:「卑職按照夫人的吩咐,到南疆後。準備偷偷潛入軍營,可是還沒等卑職有所行動。殿下便已經發現卑職的行蹤。因為夫人曾吩咐要避開殿下,所以當殿下問卑職所謂何事之時。卑職便撒了個謊,說夫人不放心殿下,故而讓卑職來看看……之後,殿下也沒說什麼,讓卑職留了下來,第二日,卑職便跟著安逸王出營上了戰場。」

    大鬍子說完,頭略略抬起,問道:「夫人能告訴卑職。為何當時要卑職避開殿下嗎?」直到現在,大鬍子都不明白,為何要避開北冥即墨,南榮富嫻已經與殿下毫無瓜葛,殿下就是知道,又能如何?

    樂來兮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問道:「這麼說來,這些天,你未曾與獨孤穹碰過面?」

    「是的。夫人。」

    樂來兮走下小榻,越過紗簾,大鬍子被盯的有些緊張。

    「大鬍子,本宮。能信你麼?」

    都統領渾身一個顫慄,顫然道:「卑職句句屬實,如有隻言片語的欺瞞。請夫人隨意處置。」

    「好。」樂來兮凝視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大鬍子走後,獨孤穹疑惑不解的走了進去。樂來兮掃了他一眼,問道:「還沒有去看富嫻吧?」

    獨孤穹溫和一笑,欣喜道:「給她帶了些小玩意兒,想裝飾一番,還沒弄好,夫人便喚臣了。」

    原來,他也不知道。樂來兮吃了一驚。

    「告訴我,樂逍遙與北冥即墨的關係。」

    話題轉換的有些快,獨孤穹詫異的抬眸,微怔片刻,倏爾笑道:「回夫人,多年前,殿下對樂逍遙曾有救命之恩,當時,樂逍遙便許諾,若日後殿下有任何需要,只要知會一聲,刀山火海,他樂逍遙在所不辭。」

    「真的嗎?」聲音仍是淡淡,可是,卻讓人感到裡面充滿質疑。

    「是真的,這是殿下親口告訴臣的。」獨孤穹停頓片刻,肯定道。

    樂來兮走到他面前,凝視著他,須臾笑道:「你信嗎?」

    獨孤穹驚的忙低頭,堅定道:「臣當然信!」

    好!信就好!

    樂來兮莞爾一笑,又道:「這麼說,你也是剛剛知道二人的關係。」如若不然,那次在浮雲山上遇刺時,樂逍遙初現,獨孤穹也不會上前詢問姓名,也不會那麼的驚訝。

    獨孤穹迅速點頭,「是。」

    走到明窗處,望著一地的陽光,樂來兮輕道:「回去吧。」

    「噯。」

    「新宅那裡,就不用去了……」

    「嗯?」

    「她不在那裡。」

    她為何會不在那裡?那她在哪裡?

    獨孤穹不相信的立在原地,看著發呆的樂來兮,忽然,彷彿明白過來,似乎,大概他想通了什麼,只覺身子一軟,頭發熱。

    良久,獨孤穹才抬頭,輕道:「夫人把都統領派去南疆,其實是找臣的?」

    「是。」

    「是為了向臣證實,為何嫻兒不在新宅的事兒?」

    「是。」

    「可是臣那些天根本沒見過都統領,直到準備回汝安,臣才偶然看見都統領的身影,可是,當時,他什麼都沒有跟臣說。」

    「是啊,他什麼都沒說。」他為什麼不說?樂來兮心裡喃喃。

    獨孤穹沒再說話,大步離開了幽蘭居,他的步子很急,樂來兮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禁失聲笑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獨孤穹沒再踏進幽蘭居,但是據飛霞說,他已經出了府,不知去向。

    夜晚很快來臨,星光滿天,璀璨耀眼。

    坐在小榻上的樂來兮看了許久,來到這裡,什麼都變了,看星星的習慣倒是還完好保留。

    從前一個人,現在,仍是一個人。

    夜半時分,樂來兮睡的暈暈沉沉,忽然覺得有人在撫她的發,摸她的臉。那情形,像在夢中,可又與真的一樣。

    迷迷糊糊睜了眼,忽然對上一雙正在出神的眼睛,樂來兮頓時嚇了一跳,腦子也清醒過來。

    「是你……呵,怎麼還沒睡?」樂來兮坐起身子,笑道。

    北冥即墨同樣慌亂。不知所措的起身掩飾。

    同時,又為樂來兮的話感到不舒服。是你……不是我,還能是誰?難道是司空冷澈?

    一想到這兒。北冥即墨的心就發疼,發怒,一想到她在南楚皇宮,在司空冷澈身邊呆了兩個月餘,他的心就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真的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樂來兮沒有看他,下了榻,逕自找水喝。

    天還是太熱了,儘管屋子裡放著兩架冰車。還是讓人熱的口乾舌燥。

    小巧玲瓏的玉杯,遮住了她的小半個臉,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顯然是渴了,看著她一口接著一口的吞嚥,北冥即墨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好像他也口渴了呢。

    「給我也倒一杯吧。」北冥即墨望著她,開口道。

    「嗯。」樂來兮點點頭,放下杯子。又重新拿了一個,與北冥即墨倒了一杯,捧來。

    望著這一連串的動作,北冥即墨感覺心更熱了。嗓子也干的難受。以前,她從不這樣的,以前她從不這樣在意的。他們共過碗筷,共過水杯。甚至連潔齒的毛刷都共過……

    可是現在,她竟不願。不再願意與自己親密的接觸,竟連共杯也不願了。

    北冥即墨不知自己是怎樣接的茶杯,也不知自己如何喝下,彷彿一切都在夢境中,讓人悵惘而心碎。

    「富嫻,在哪裡呢?」坐在小榻上的她,良久開口。

    她在問南榮富嫻!為什麼?她不是關心這個就是關心那個,什麼她心裡才會真真正正的看看我,哪怕只是認真的一眼,可惜,她不會!

    北冥即墨陡然起身,背對著她冷道:「你不必知道。」

    「為什麼?」樂來兮驚的坐起。

    「不為什麼,說你不必知道你就不必知道,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她已經不再是本王的女人,你也無需多慮,她的事,自是有人關心。」

    「彭」的一聲,北冥即墨放下水杯,大步越過紗簾離去。

    「絲絲絲」的幾聲,水杯開始縫裂,頃刻間,碎成了渣,堆在桌子上,令人甚是驚恐。

    許久,樂來兮盯著那碎成渣的水杯,一動也不動。

    真是好笑!曾幾何時,我們之間,竟也像這水杯,碎成了一片……

    次日一早,樂來兮剛合上眼,飛霞便端水進門,樂來兮起身問道:「怎麼了?」

    放下玉盆,飛霞急道:「請夫人快些更衣,殿下吩咐,夫人要隨他一起進京。」

    他這又是要做什麼?押個犯人,還用的著我麼?

    「殿下說,只是陛下與娘娘的旨意,三皇子與蘭沁公主前日已經在路上了,這回咱們北燕大勝,陛下高興的要普天同慶。」

    飛霞似是知道樂來兮的迷惑,逕自解釋。

    普天同慶!真好!

    樂來兮沒再說什麼,起身簡單收拾一番,吃了點膳食,便出了院門。

    到了府門外,北冥即墨早已高高的坐上駿馬,眸光似有似無的望向大門裡,見樂來兮一行人慢慢走出,隨即大手一揮,喊道:「出發!」

    接到命令,前面的隊伍已經始動。

    走近馬車,樂來兮不由自主的朝一側望了望,囚車裡的人,給她明媚一笑,明明很狼狽,可是笑的仍讓人覺得是那麼的優雅,還有些嫵媚。

    囚車不知何時已經被改成了鐵籠,纏繞在司空冷澈腳上、手上的鐵鏈也換成了最粗的,樂來兮禁不住苦笑,這下,可逃不了了。

    飛霞、似錦感受到來自北冥即墨狠戾的目光,紛紛提醒道:「夫人,快上車吧。」

    「夫人,前面的隊伍已經全部出發了……」

    樂來兮點點頭,上了馬車。

    「駕!」

    北冥即墨冷酷一聲,很急,很高,聽著有些慍怒。當他策馬奔騰起,眼裡、心裡成了一片火海,她寧願看他,都不願看我,她不願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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