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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4章 流言 文 / 水木韶華

    晚間,樂來兮從南榮富嫻的新宅回到幽蘭居,恰巧,北冥即墨也從北營回到了王府。

    「你們主子用晚膳了嗎?」走進幽蘭居大殿,北冥即墨問向飛霞。

    「回殿下,還沒。主子剛從南榮……小姐的新宅回來,主子說,她累了,不想吃飯。」飛霞瞅了瞅簾內,小聲的回道。

    坐在軟榻上的樂來兮,將飛霞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那句「南榮……小姐」甚是刺耳。

    北冥即墨因對樂來兮的行蹤瞭如指掌,所以明白癥結所在,只對飛霞吩咐道:「去與夫人端膳來。」

    飛霞點頭,急急走了出去。

    穿過紗簾,北冥即墨走進了裡間。原本正坐在軟榻上發呆的樂來兮看見來人,忙扭過身子,將榻上的紗簾放了下來。

    「夫人為何不用晚膳?」北冥即墨小心翼翼的拉開紗簾,對著那尊小小的身子,溫柔問道。

    樂來兮沒好氣的答:「不餓。」

    「不餓也要用膳,不然傷了身子怎麼辦?」

    「那也不用你管!」

    「你是本王的夫人,本王怎麼會不管?」

    直到北冥即墨扳過她的身子,才發現,那張小臉上滿是淚痕。

    頓時,北冥即墨的心,微微作痛。

    「來!兮兒,不哭。」大掌照著她的小臉兒上抹了抹,「我明白你與南榮要好,只是,她執意要休書,並以死相逼。我只好應了她。」

    「雖然她離開了王府,但是好在不遠。你若想她,可以隨時去她的新宅。」

    「你放心。她的家丁、貼身侍衛、婢女,都是我親自挑選的。」

    他說的一切,樂來兮今日都見了。從衣食住行到各個細節,北冥即墨的確安排的很周到。

    「可是,我就是擔心,假若她找不到溫嵐,該怎麼辦?」樂來兮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這是一整天來,她心裡不快的原因。

    「假若她找不到溫嵐。她的家族又不再接納她,她該怎麼辦?」這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

    「溫嵐?」北冥即墨先是一怔,倏爾恍然大悟。

    樂來兮只顧擔心南榮富嫻,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觀他神情,樂來兮故作不悅道:「怎麼?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她做著你的夫人,心裡卻裝著別的男人!」

    「假若一年前,定會!」北冥即墨回的認真,「但是,現在。我為她感到高興。」

    真的嗎?樂來兮撅著小嘴兒,盯了他一會兒,須臾笑了,「這還差不多。這個答案,不夠好,但是。夠誠實!」

    「是麼?」北冥即墨笑的溫柔,「其實。我早就猜測她心中有人,只是沒想到。會是溫嵐。」

    「這話何意?你認識溫嵐?」樂來兮很激動。

    「不認識,只是聽說過。」頓了頓,北冥即墨又道:「你放心,溫嵐,她會找到的。」

    雖然他的語氣只是稍稍有些肯定,仍讓樂來兮激動不已,「那你有線索?」

    北冥即墨微微點頭,「只是,還不確定,若有消息,我第一個告訴你。」

    聽了這話,樂來兮如吃了安心丸,她相信北冥即墨的話。至少,北冥即墨話中傳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溫嵐,真的沒死。

    沒死就好,沒死就有希望。

    飛霞端來了晚膳,樂來兮忽而胃口大開,見她吃的開心,北冥即墨漸漸舒了口氣。

    「你怎麼了?」用完膳,樂來兮這才注意到,北冥即墨的眉頭一直微皺。

    北冥即墨並未直接回答,走下小榻的他,抬頭望著窗外的漆黑夜空,久久未語。

    一直以來,他都是極為淡定的,可是這次,樂來兮能感到,他遇見了大麻煩。

    「真不知何時,才能得一方安寧!征戰沙場那麼多年,其實,我最渴望的就是,有一天,可以不再打仗,永遠都不要打仗!」

    「戰神,這個名字,我真希望有一天,親手將它埋葬!!」

    他的話,如顆顆小石子,剎那間的功夫劃過湖面,蕩起無數層漣漪,最終,那些漣漪交織在一起,將樂來兮的心湖弄的亂糟糟,成一團漩渦……

    又是烽火狼煙起了麼?他又要出征打仗了嗎?

    沒有哪一個時刻,樂來兮是如此的憎惡戰爭,從前,她只覺與自己無關,可是,這次……

    北冥即墨看出了她的擔心,溫和一笑,擁她入懷,「別擔心,來兮。」

    樂來兮閉上雙眸,一語不發的窩在他的懷中……怎能不擔心?

    二人心事重重,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當樂來兮醒來時,已經不見北冥即墨的蹤影,樂來兮知他去了軍營,便喚飛霞。

    「外面何事?」好吵!

    「回夫人,幾個不懂事的小婢女在偷偷議論南榮夫人的事兒,正被似錦訓斥呢!」飛霞甚是憤恨,「對這些不懂事的小蹄子,就該狠狠的教訓一番,不然都反了天了!」

    樂來兮笑著搖搖頭,哪裡沒有東家長,西家短的嚼舌根子的人呢?

    「她們都在說什麼?」

    飛霞低頭,「沒,沒什麼,夫人,婢子為您梳洗。」

    樂來兮未動,盯著飛霞,皺眉。

    「她們說,殿下為了夫人,將南榮夫人休了……她們還說,殿下為了夫人,會休了所有的人,連正妃也不例外……」

    她們真這麼說?樂來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流言,來勢真的很兇猛!

    然而,幽蘭居只是個縮影,就在此時,整個王府已經沸沸揚揚,更為難聽的話,刮進了每一座宮殿。

    椒蘭殿的偏殿裡。正在誦經拜佛的江蒂娥,再也承受不住!

    「玲瓏。快去看看鈺瓏回來沒有!」

    得了江蒂娥的吩咐,玲瓏著急忙慌的走出了佛堂。剛踏出門口,恰好與鈺瓏碰了個對面。

    「什麼情況,快說!」玲瓏對鈺瓏催促道。

    鈺瓏喘了口氣,望著江蒂娥道:「娘娘,漪蘭殿此時已經空了,現在裡面只剩下幾個日常清掃的婢女,聽她們說,南榮夫人是昨天夜裡悄悄搬走的,至於去了哪兒。她們也不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江蒂娥猛然後退了兩步,呢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猛的,江蒂娥轉身,望著佛像,撲通跪了下來,霎時。淚雨漣漣,「佛祖,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弟子之前是犯過一些錯,可是。弟子真的已經在誠心悔過!佛祖,您是看得見的!弟子每日裡吃齋、誠心膜拜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到頭來卻要落得個被休的下場……」

    說到這兒。江蒂娥已經泣不成聲……

    而站在她身後的玲瓏和鈺瓏,已經哭慘了。

    「她就真的這樣容不下人麼?她當真要趕盡殺絕?佛祖。您開開眼吧!!佛祖……」

    江蒂娥哭到痛處,俯在地上,久久未起。

    站在門外要通報事情的小婢女看到這景象,頓時嚇呆了。

    「何事?」玲瓏轉身,抹了一把淚,問道。

    小婢女忙低頭回道,「皇甫美人到!」

    「下去吧,你今日看到的,膽敢洩露半分,小心你的皮!」

    「婢子不敢!」小婢女嚇的面色發黃,著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擦乾眼淚,在玲瓏的攙扶下,江蒂娥回到了正殿,剛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發紅的眼。

    皇甫嫣然病怏怏的對她低頭行禮,聲音已經沙啞。

    二人相視一眼,對一切,已經心知肚明。

    「姐姐,我們該怎麼辦?」皇甫嫣然說了兩句,又開始斷斷續續的抽泣起來。

    江蒂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皇甫嫣然竟對著她流淚。

    一個自恃清高、才藝絕佳的美人,竟也有這麼一天,此時,她心中沒有半分欣喜,有的,只是驚訝與共鳴。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同病相連吧!

    「姐姐,妾知道,妾性子冷傲,不喜與人來往,又自持些彫蟲小技,自恃清高,姐姐不喜妹妹。從前,仗著這些自以為是的東西,妾尚且能得殿下些憐愛,可是,近來,妾身體愈發不好,又不會卑躬屈膝的邀寵,便逐漸受到殿下冷落……」

    說到這兒,皇甫嫣然抹了一把眼淚,「可是,妾無怨言,一切都因為自己福薄,妾也不敢多想,只想安安穩穩的度日,了卻殘生。可如今……竟連這樣一個機會也不得……」

    「嗚嗚嗚……」皇甫嫣然再也說不下去,俯在案子上大哭,絲毫不顧及身份、形象。

    江蒂娥本就被她這番話說的淚雨漣漣,如今,見她毫無顧忌的哭的淒慘,越發覺得悲怒,倏爾,她狠狠的拍了下桌案,怒道:「皇甫,你不必心傷,咱們在這裡哭泣也沒用!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你我心知肚明,現在,你跟著我,咱們立刻去找那小賤人討個說法!我就不信,這天地黑白還能反了不成!沒見過哪位王爺為了一個小妾把正妃都休了的道理!當然,還有你!」

    皇甫嫣然被她這麼一說,忽然停止了哭泣。

    江蒂娥又道:「即使是王爺,也不能沒個正理就把咱們都休了,我們又沒有犯七出之條,唯一的一點兒,就是現在殿下還無後,本宮生不出孩子,這點兒本宮並不否認,可是,本宮也是著急啊,無論納妾,還是督促你們,本宮也是忙前忙後,可王爺不願給孩子,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不能等了!絕對不能等了!今日,一定要找那小賤人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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