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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章 潛入 文 / 水木韶華

    樂來兮的哭泣與她人是不同的,活到二十歲,在她有限的哭泣次數里,每次都是無聲的,無聲的開始,無聲的收尾。

    另外,時間也很短暫,兩分鐘便好。

    她從不把哭泣當成一種發洩,那是傻瓜才做的事。

    對於她來說,每一次哭泣都代表一次成長,或遺失美好,或失去珍貴。總之,哭泣是一次付出巨大代價的慘痛象徵。

    這次同樣,哭完之後,樂來兮覺得自己又丟了一樣很珍貴很珍貴的東西,一樣還未擁有便已經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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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她還未醒之時,安樂便出現在飛霞面前。

    「姐姐昨晚守夜麼?」安樂見飛霞臉上滿是倦意,以為她一晚沒睡。

    飛霞搖頭,小聲道:「我們夫人一整晚都沒睡,天朦朧亮的時候才躺下。我知道你家主子差你來請,可是今日估計又去不成了。」

    昨天樂來兮被北冥即墨呵斥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全府,安樂當然知道緣故。

    「我家夫人只是讓我先來探望一番,聽姐姐這麼一說,我們夫人今日也不好來了。」安樂覺得東極夫人剛剛睡下,不可打擾。

    安樂說完要走,飛霞又道:「你回去好生與你家主子講,就說我家夫人無事,昨日殿下也來了,安慰了我們夫人一番。」

    安樂微微點頭,這才離去。

    樂來兮一覺睡到晚膳時分,起來之後,便覺腹中空空。

    飛霞與似錦飛速的命人擺上晚膳,樂來兮吃了幾口七彩燕菜,又喝了兩碗鮮筍珍寶湯。

    而後,她命飛霞端了兩壺溫酒,便朝朝亭子走去。

    飛霞與似錦面面相覷,倆人都暗自納悶兒,怎麼夫人睡了一天,醒來之後倒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這樣更好!倆人極其樂意看到自家主子恢復心緒。

    「夫人,您看,今晚月色多好!」似錦手指著月亮,抬頭。

    樂來兮也向天空望去,的確很美!那輪皎潔無暇的明月此時剛掠過樹梢,照在高大密集的桂樹上,灑下斑駁的影子。

    空氣中,有了一絲涼意。飛霞重回大殿拿來一件金絲百花飛鳥集錦披風,與樂來兮披上。待樂來兮坐下後,又將一件柔軟的小毯與她蓋在腿上。

    「你們二人去歇息吧,我想靜一靜。」樂來兮躺在籐椅上,安靜的望著樂來兮,輕聲說道。

    似錦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飛霞一把拽住,二人相視一眼,便慢慢的退了下去。

    「姐姐,你說,殿下今晚還會來麼?」似錦低頭走著,對飛霞小聲道。

    「誰知呢。」飛霞回的心不在焉,幾乎一步三回頭的望著樂來兮,此時,她突然發覺,她的主子,是那麼的孤獨。

    而那孤獨,還是無人能解的那種。

    四周靜悄悄的,連蟲子的叫聲都沒有。月亮躲進了雲裡,天空比先前灰暗了些。樂來兮安靜的望著月亮,眼睛瞪的大大的,出神。

    忽然一陣風氣,從樂來兮的身邊掠過,不知為何,竟讓她有了一種淒涼、蕭瑟的感覺。

    秋天快到了!她在心中喃喃自語,不由自主的,她又計算起剩下的日子,只覺,好慢!

    樹影在風的吹拂下晃動的厲害,灑在地面斑駁的影子也愈加鬼魅。突然,一道白影瞬間劃過,快的讓樂來兮以為她出現了錯覺。

    而後,她的心開始繃緊,動也不敢動。她仔仔細細的望著白影出現的地方。可惜,好久,除了暗影晃晃的桂樹、大葉樹之外,什麼也沒有。

    須臾,幾乎又是一瞬間,她覺得有東西從她身後劃過。樂來兮怕了,她想回頭叫飛霞,可是身子好似癱瘓了一般,不能動彈。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傳來,「夫人,別來無恙?」

    樂來兮鬆了口氣,雖然不知是誰,但至少是個人。她站在原地,不停的轉圈兒,想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惜未果。

    「夫人可還記得在下?」這次聽的真切了,那人就在她身後,樂來兮慢慢的轉身,但見一暗色垂影在橫樑上晃動。

    樂來兮被激出一身冷汗,歪倒在籐椅上。

    「夫人沒事吧?」那暗影飄了下來,光線終於打在了他身上,樂來兮認清了,是飛雪銀狐,名震江湖的逍遙門尊主,樂逍遙。

    樂來兮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輕聲道:「你是怎麼進來的?」王府戒衛森嚴不說,北冥即墨可是給幽蘭居派了暗衛。

    樂逍遙一襲白袍款款,瀟灑自如的打開手中的白色折扇,笑道:「這天下,還沒有本尊去不了的地方。」

    口氣甚自信,彷彿出入王府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也是,樂來兮又想起了當日的情形,青天白日的,他帶著逍遙門一行人瞬間消失在眾人面前,彷彿人間蒸發一般。

    「在下剛剛只是想對夫人逗上一逗,沒想到嚇到夫人了,在下向夫人陪不是。」樂逍遙恭敬的對樂來兮行了一個禮。

    樂來兮笑道:「無礙,尊主多禮了。」

    樂逍遙看石案上有兩壺酒,兩個杯子,忙問道:「夫人是在等什麼人嗎?在下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不!」樂來兮乾澀的笑笑,「我沒有在等什麼人。」

    她明白樂逍遙的意思,望了望桌上的酒杯,淡淡的笑道:「一個人喝酒很沒意思,拿兩個杯子,當是有第二個人存在。或者,與月亮小酌也不錯!」

    月亮從雲裡走了出來。銀色的清輝又灑滿庭院,樂來兮的聲音幽幽的,低低的,彷彿風吹過竹林的聲音。

    「在下來陪夫人,如何?」樂逍遙並未等樂來兮點頭,便在石凳上坐下,斟滿兩杯。

    樂來兮走上前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端起酒杯,「來兮不勝榮幸!」說畢,一飲而盡。

    樂逍遙見她如此爽快,也跟著喝了一杯。

    樂來兮掂起酒壺,又滿上兩杯,道:「來兮一直想謝尊主的救命之恩,可惜,都沒有機會,今日尊主大駕光臨,來兮不勝感激,雖說大恩不言謝,可是來兮還是要說一聲謝謝!」話閉,樂來兮一飲而盡。

    樂逍遙不語,端起酒杯也喝了個乾淨。

    「說實話!」樂來兮特意盯了那銀色狐狸面具一眼,彷彿能看穿一般,「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尊主一般,不知為何,那種感覺很熟悉。」

    「真的嗎?」樂逍遙很吃驚,而後又似歡喜道:「不瞞夫人,我也有同感。來,不論前世今生,為我們的久別重逢乾杯!」

    說著,樂逍遙端起了酒杯。樂來兮被他說的一怔,有一剎那的光景,她想把他的面具摘下。

    良久,樂來兮也起身,道:「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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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二去,三杯五杯下肚之後,樂來兮的小臉兒發燒似的通紅,視線開始模糊,她顫顫悠悠的又與自己滿上,對樂逍遙笑道:「我平生,最佩服身懷絕技的人,尤其是像你這樣,飛上,飛下,飛上,飛下,彷彿長了翅膀一般,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樂來兮眨巴著眼睛,比劃著,開心道:「來,為自由乾杯!」

    「夫人醉了。」樂逍遙想阻止她繼續喝下去,怎料,樂來兮卻不悅道:「尊主還是江湖人士呢,做事怎可這般扭扭捏捏,不爽快!!」

    樂來兮醉紅著小臉兒,秋眸一瞇,小嘴兒一撅,可愛至極,看的樂逍遙傻了眼。

    而後,他笑道:「夫人說的是,來,喝酒!」

    樂來兮見他舉杯,繼而笑道:「這才對嘛!」

    「夫人覺得自己不自由嗎?」放下酒杯,樂逍遙突然問道。這一問,把樂來兮問傻了。

    「自由?」她反問,沉默,彷彿在深思,「自由是一個很奢侈的詞彙,這世間,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將它擁有,即便你有,也只是表象。」

    這次,樂來兮將被子扔了,直接掂起酒壺,大喝了一口,「咳咳……咳咳……」

    因為喝的猛,被嗆著了。樂逍遙忙起身來到她身邊,拍著她的背道:「怎能喝這樣急?」

    倆人離得很近,樂來兮將那銀色的狐狸面具看的無比真切,從那上面還找到五顆小小的、尖尖的淡藍色的寶石,很美,很迷人。

    望著那張戴著面具的臉,樂來兮反問,「尊主覺得自己自由嗎?」

    樂逍遙沉默片刻,「或許吧。」隨即,鬆開了她。

    樂來兮別過頭去,望著那輪高高的圓月道:「小時在孤兒院時,我總是喜歡一個人站在孤兒院的牆角下,抬頭看著天空,就像現在這般。那時,我總在想,要是有一天,我能走出這堵牆,該有多好?

    後來,我真的走出去了。每天與我的琴作伴,一路高歌,是多麼的灑脫。可是,每天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擔心著會被餓死,會被人欺負。因此,縱是看過了再美的風景,經歷了再多的人,那又怎樣?老天根本沒有給你時間,讓你去思考,自己到底自由不自由!

    如今,我的生活,衣食無憂,可是我仍是覺得不自由,為什麼?一個人的心被束縛住了,如何自由?身體被束縛算不得什麼,心要是被捆住了,那才可怕?」

    樂來兮突然轉過頭,望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突然道:「你有喜歡的人麼?」

    樂逍遙怔了片刻,點頭,樂來兮隨即笑道:「那你應該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那是一種既歡喜又害怕的感覺,喜歡他,就想獨佔他,可是,他的身邊卻不止你一個……更讓人覺得害怕的是,兩人根本就是來自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環境,不同的經歷,不同的思想……總之,什麼都是不同的!

    你告訴自己,絕對不可陷進去,所以,你把你的心關的死死的,可又忍不住去想。於是,你每天活在一種自我束縛與壓抑中,這才是最可怕的!」

    樂逍遙一直怔怔的望著她,良久,仿若無聲無息的道:「夫人說的是自己的夫君吧……」

    而此時的樂來兮,已經趴倒在石案上。樂逍遙長長的歎了口氣,頃刻飛身到大殿的窗前,迅速的打出了一個石子兒。

    飛霞與似錦聽到動靜忙跑了出來,倆人將周圍檢查一遍,卻不見一人。而後,倆人朝涼亭望去,卻發現樂來兮趴倒在石案上。

    坐在樹上的樂逍遙見兩人一左一右的將樂來兮架回了大殿,這才如只白鶴,翩然離去……

    (其實早就寫好了,可是很不滿意,改了又改,所以到現在。今日天氣很好,看起來就想讓人睡覺,哈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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