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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回 神仙打架(下) 文 / 燕雲小阿摸

    同舟與清瑤的聯手攻擊,看著聲勢浩大,實際卻並未造成什麼影響——兩個世界都是紋絲不動,只有他夾在中間,如同撞在燈罩上的飛蛾。

    昊天帝的本尊以及文先生都沒有理會夾在中間的同舟,卻幾乎是同時注意到了單烏的舉動。

    單烏攔在清曇的身前,一團火光圍繞在他的身遭,如意金化為長刀硬生生地扎進了這佛國的地面,使得他在方纔那洶湧的綠意之中穩住了腳步,居然真的就從那一片綠意之下護住了清曇的性命。

    而此刻,清曇正在幽幽轉醒。

    ——清曇於這生死之間的願望,同樣也是活下去,與同舟不同的是,由於他與單烏之間定下的血契,他的願望並沒有被這佛國接收,反而成為了對單烏直接下達的命令。

    單烏亦十分完美地執行了這個命令。

    而清曇在清醒之後的第二個念頭,便是逃離眼下這是非之地。

    因此單烏十分乾脆地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長刀,轉身架住了清曇的胳膊,一把將他提起,反身背在了身後,繼而長刀對著這佛國的地面狠狠揮去。

    地面安然無恙,但是刀刃劃過的地方,卻從虛無中出現了一道縫隙,縫隙之外,竟是黑水澤上方的藍天白雲。

    單烏上前一步,直接從那縫隙之中跨了出去,並直直地向著下方的水面落去。

    「別想逃!」昊天帝與文先生對於單烏能跳出這佛國的世界都有些震驚,於是幾乎是同時出手,兩個擠壓在一處的空間瞬時分開,並急速向著單烏追逐而去。

    ——雖然控制住單烏也沒人知道會帶來怎樣的結果,但是雙方顯然都不希望看到單烏完全脫出自己的視線之外,而後在某個無法預料的時機,再一次地出現,並帶來讓人目瞪口呆的驚喜。

    貼在交接之處無所作為的同舟被那佛國直接兜住並扔回了那些跪伏的僧侶之中,剛剛想要站起,卻發現自己的動作不知何時也已經成了跪拜的姿態,靠在一起的兩張臉兩個口中,亦有誦經之聲傳來。

    文先生一手揮出,一團綠意從他身處的小世界中探出,化作了一隻巨手的模樣,直接對著單烏撈了過去,轉眼便懸浮在了單烏的頭頂上,同時,從佛國之中蔓延而出的佛光,亦在下方黑水澤的水面之上,鋪就了一層金色的巨網,形成守株待兔之勢,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文先生與昊天帝之間的碰撞與牽制卻仍未停止,互相拆台互相抵抗,你扯掉我一根手指我撕去你半幅網面,雙方似乎都迫切地希望能夠消磨掉對方存在——或者為了方便自己踐諾,或者為擊碎對方的踐諾的可能——所以那張黃金巨網以及青綠色的巨手雖然離單烏越來越近,卻到底還是留出了一個能夠讓人有所反應的時間。

    下落之時的勁風終於吹醒清曇,在他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境況的時候,不由自主地便是一身冷汗。

    ——背後是文先生抓來的巨掌,眼前是明顯來自於佛國的黃金牢籠,周圍時不時地刮過利刃一般的攻擊餘波,非煉體之人擦著一點估計就直接缺胳膊少腿了,而自己正伏在單烏的背上,手腳無力,靈池乾涸,識海萎靡,眼瞅著就要和單烏一起被兩位大人物碾壓成碎片了。

    「單烏如果被這些攻擊擦到的話,死了還能活,我可是必死無疑了啊!」清曇的心裡湧起了無比強烈的求生意願,而在無數可以讓自己試上一試的求生手段看起來似乎都不怎麼可行的時候,清曇響起了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乾坤袋——那袋子在夾帶單烏上過清涼山之後,又被用來裝了那位蓬萊執法人被封印的肉身,因為圓覺和同舟都認為這具肉身將有大用。

    「我就不信,蓬萊之人,你們也敢隨意抹殺。」清曇心一橫,御使著自己那浮空法器直接拉著單烏站定於半空,繼而出手在腰間一拂,抖出來了一個看起來似乎只有巴掌大的錦囊。

    錦囊迎風見長,眨眼間便已膨脹到能夠裝上一個人的地步,圓覺察覺到了清曇的意圖,攻勢瞬間便收斂了許多,但是那張原本浮在水面的大網亦在此刻迎著文先生接連不斷的攻擊直接上升,想要在清曇做出些什麼之前,將他連人帶單烏帶那乾坤袋都一併制服封印。

    清曇的手印結成了一片虛影——或許是因為生死關頭人都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這一次結印可以說是清曇這輩子之中結得最快最好的一次。

    乾坤袋沒有如往常那樣張開口子,而是彷彿裡面裝了一顆雷火彈一樣,啪地一聲直接爆炸開來,散落成了滿天破碎的布頭,露出了其中一個臉色蒼白,容貌肅然的年輕修士來。

    清曇一口精血噴在了那個修士的臉上,甚至拉過單烏直接逼著他也噴出了一口精血,這兩團血液在清曇的勾畫之下,形成了一團明暗不定似乎隨時會爆炸的光團,正一點一點地往那蓬萊之人身上的封印之中滲去。

    「想讓我投鼠忌器麼?」文先生同樣看出了那被清曇釋放出來的人物的底細,「沒想到昊天帝居然將蓬萊之人放在他身上,而這人居然也能做出些超出意料之事。」

    於是文先生暫時放棄了對昊天帝的進攻,那只青綠色的大手同樣壓下,幾乎與下方兜起的那金黃色的巨網同時撞到了一起。

    雙方其實都留了力,因為誰也不想成為殺死這蓬萊之人的真正兇手,於是單烏才能以三昧真火和如意金硬生生地撐起了一片狹窄的空間將清曇護在其中,而清曇的臉色則一片慘淡,至於那蓬萊之人,一半融入了青綠手掌,另一半被那黃金大網層層包裹,兩半身體都是動彈不得,正在化解的封印也因此凝滯不變。

    文先生與昊天帝雙方突然就進入了僵持的階段。

    雙方看起來都不打算放手。

    「這事情,好像有些難辦了。」靜默了片刻之後,文先生有些尷尬地開了口,「其實我也不想將單烏這小子留在我的身邊,可是對於他的逃竄你居然如此堅定地出手搶奪,我又覺得不該順了你的意……卻又擔心這是你的故作姿態,就是想要我撈回此人。」

    文先生的心中頗有些猶豫不決——按理來說,變數應該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才可在雙方的對賭之中佔據優勢,但是這些變數同樣也是一顆埋藏著的雷火彈,隨時會讓自己體會一番什麼叫做玩火**。

    「當初可是你一心要將這小子塞進我手上的,地宮,銅山關……別說這只是巧合,甚至就算我一手促成了他的意識封印,讓他變得如此純良無害,你也依然決絕地將他阻擋在勝陽城外。」無臉之人那懸浮的面孔從佛國之中轉向文先生,同時藉著圓覺之口開口說話,語氣裡滿是嘲諷之意。

    「我後悔了,這小子加上這蓬萊之人,帶來的變數太大了。」

    「你不是最喜歡變數的麼?」圓覺輕聲地笑道。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渾水摸魚,眼下卻發現我拿到的籌碼實在太少,如果輸起來,沒幾把就會輸個精光。」文先生感歎道,卻並不顯得如何捶胸頓足,

    「不管什麼事情,賭總是下下之選,更何況,既然你想賭,運勢總是很重要的。」昊天帝笑道,「你看,我就很珍惜自己的運勢,連這具肉身生前立下的那麼無聊的一個誓言都會盡力完成。」

    「既然昊天帝你如今運勢正旺,不如就此賭上一盤?」文先生笑道,伸手在身邊的虛空中輕輕一劃,那傳國玉璽便已漂浮在了他的手中,「我以傳國玉璽,你以佛光塔,就賭……他親手殺死他那位無用的主人之後,會於你我的壓逼之中,偏向哪一邊?」

    「你想說他種下的那點手腳?」昊天帝通過圓覺的口輕聲地反問了一句,同時這佛國之中一股無形的力道,直接就將同舟給提溜了出來,同舟的身軀在那佛國的半空之中晃動著抽搐著,表情卻如吃了極樂散一樣一派歡喜。

    「正是。」文先生點了點頭。

    同舟的身軀在那佛國之中噗地一聲四分五裂,殘破的軀體在飛散之時便已化作了風沙塵埃,被一陣風捲得四下散去,而清瑤與同舟的魂魄同時出現,兩條糾纏在一起的魂魄迷惘了片刻之後,各自分開,隨即便飄飄蕩蕩地往中心那高山人像而去,而這一路飄蕩之時,甚至有天音鳴響,百花搖落,鸞鳳環繞飛舞,彷彿這兩人是真的得升天界了一般——所謂升仙道之中景象,在尋常人的想像之中,也不過如此而已了。

    圓覺拍了拍手,彷彿方才只是拍死了一隻小蟲子一樣,而後轉過頭來,對著文先生笑得高深莫測。

    「你似乎太過小看這傀儡之術了,同時也太過小看你我之間的爭鬥了。」

    ……

    在那黃金巨網與青綠大手疊加壓逼的縫隙之中,單烏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有些疑惑的視線緩緩地轉向了仍然瑟縮在地的清曇。

    清曇卻已經將文先生與昊天帝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此刻正抬起頭來,滿臉的驚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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