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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回 挖心摘肺 文 / 燕雲小阿摸

    「我的好戲?」單烏微微一愣,隨即瞭然,「你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咦?看來不用我多解釋了?」花似夢輕輕地笑了起來,居然往後退了幾步,同時用下頜點了點前方空出來的一片地面,「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模樣有多慘。」

    單烏輕輕地「嗤」了一聲,卻也有些後悔自己居然這樣這樣狼狽不堪地就跑回來了,簡直是送上門地給人看笑話。

    「我這種模樣能讓你滿意麼?」雖然心裡有些不滿,但是單烏仍是輕飄飄地越過了山崖,更是順著這山崖之下翻捲上來的亂流,在半空之中又借了一次力,最後竟是直接落在了楚江王的身後。

    正面面對楚江王,而身後便是斷崖的話,實在是一個太方便楚江王動手的位置,所以單烏這麼做,一是為了佔據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地形,二則是為了想楚江王示威,表現出自己的游刃有餘。

    「哈?難道那個小女孩兒,居然真的傷到你了?還是你有意讓她動手的?」楚江王當即回過身來,身體隱隱繃緊,做出了回防的姿態,而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單烏的模樣後,她很快便注意到了單烏胸前衣服上那被刀刃割破的缺口。

    ——正處在他的心臟要害之上。

    「看起來你很滿意?」單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看到一片發黑的血跡,隨即抬頭,皺著眉看著那突然開心得甚至癲狂起來了的楚江王。

    隨著楚江王的大笑,一股邪火開始在單烏的心頭燃燒。

    「不管是哪一點,都說明這場好戲是成了,哈哈,成了。」楚江王甚至連基本的儀態都不顧了,攤開雙手仰天大笑,倒是難得地讓單烏看出點男兒氣概來,只不過配上那壁畫一樣的妝容,依舊是說不出的詭異奇怪。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挖心摘肺這一刑麼?」楚江王似乎不滿足與單烏茫然疑問的神色,於是開始解釋。

    「記得又如何?」單烏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覺得自己的指尖開始發燙,那種接觸到跳動人心的觸感刻進身體裡一般,依然清晰難忘。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挖心摘肺之刑。」花似夢嘿嘿地笑著,「有形的刀有什麼可怕,不過是肉身之上一時的痛楚而已,只有人心之上無形的刀,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日後,只要你想起來一次,便等若重歷一次這挖心摘肺之痛,而你的這顆人心,便只能永淪黑暗,再也裝不了那些又美好又脆弱的小玩意兒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本來擔心你這人和文先生一樣,都是那種沒心沒肺黑肚腸的人,那樣一來,這挖心摘肺之刑用起來可就不甚有趣了,卻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在自己心頭捅了一刀,哈哈哈哈,這可真是讓人出乎意料的樂事啊。」楚莊王一邊笑著,一邊舉步往單烏身邊走去,同時伸出兩隻手來,直指單烏的胸口,語氣甚至興奮得有些發抖,「看你這一身衣服,顯然這傷口你在傷心欲絕之中根本就沒有處理過吧,所以,過來,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胸前的傷口,讓我看看這小半個月過去了,這傷口能深刻成什麼模樣……」

    單烏的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便與楚莊王又拉開了一點距離。

    他當然不會讓楚莊王看到他的傷口,確切地說,他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傷口,一切痕跡,都在他活轉過來的時候消失了。

    其中,甚至可能包括了碧桃曾經在他心裡留下的那些印記。

    「好吧,這一回你的確成功了,不過有一件事你大概想錯了……沒錯,我的心被挖出去了,只不過眼下看起來,似乎也已經死透了。」單烏見楚江王靠近的速度不減反增,似乎不看到自己心口創傷便不算完,口中更是翻來覆去地念叨著自己玩弄人心的神通廣大,讓單烏的心頭更加煩躁,只覺得楚江王這不男不女的怪物看起來彷彿蒼蠅一樣讓人想要一巴掌拍死,於是隨口回應了一句之後,單烏突然停住了後退的腳步,卻藉著自己與地面的這一點反衝之力,直接揮手向著楚江王的臉上抽了過去。

    他曾被楚莊王打過那麼多次耳光,之前都默默受了,卻不代表單烏不想有朝一日抽回去。

    更何況,這「有朝一日」的時間並不需要繼續等下去了,單烏眼下回來,懷裡揣著的正是這麼個將有朝一日變作現實的打算。

    楚江王在這生死崖上的蹲守的確讓一路都在推敲整體計劃的單烏很有些意外,但是他在閃避後退的那短短一段時間之中,心裡頭累積而起的煩躁,便已經點燃了他身體裡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想要放手大幹一場的衝動。

    反正遲早要動手的,晚一天不如早一天。

    ……

    楚江王自然不是吃素的,單烏的掌風剛起,她便已經揮起了手,一團粉膩的香味擴散開來,而後在更加犀利的掌風之中被無情破開。

    兩人就這樣毫無花巧地對了一掌,單烏被這一掌之力推得連連倒退,而楚江王只是悶哼一聲,停下了追擊的腳步。

    雙方心裡對彼此的能力都已經有數了,單烏的修為略差一籌,但是並不是足以決定生死的那種差距。

    於是單烏嘿嘿地笑了起來,一反手,指尖便露出一線寒芒來,那是單烏反扣在掌心的匕首。

    單烏扣著匕首使用的仍是那種奇怪的手法,而肉眼可見的寒芒,卻在一分一分地蔓延著。

    單烏居然將這柄匕首的尖端,催出了三寸來長的劍芒來。

    單烏的匕首只是隨意地一甩,便將楚江王攻過來用以試探的白紵給切去了。

    「看來,你想殺我,不是一天兩天了。」楚江王看著單烏對自己露出的猙獰笑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難道你覺得自己還有值得我手下留情的地方?」單烏抬起了手,匕首的尖端遠遠地瞄準了楚江王的眉心,「難道你堵在這兒說這些廢話,不是為了找死?」

    「手下留情?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個?」楚江王臉色微變,她聽出來了單烏話語裡的自信,彷彿自己這麼個堂堂的楚江王,在單烏剛入地府之時可以將他當狗養的楚江王,就在剛剛成功地讓單烏感受到了何謂挖心摘肺之刑的楚江王……居然要單烏手下留情?

    而單烏的後一句話顯然更加刺中了楚江王心裡的隱秘,讓楚江王難以抑制地回想起文先生那輕描淡寫對自己發下命令的語氣,繼而又想到文先生在單烏面前展露的神仙手段,前後一串聯,便使得楚江王不得不失魂落魄了。

    文先生的意思,可不就是要自己留在這生死崖上,死在單烏的手裡?

    「這一切的因果難道不該算在你的身上嗎?」這是楚江王想對文先生大聲質問的話,可是她根本就不敢開口,她只能順從著文先生的意願,在這生死崖上,等著這一場所謂公平的生死勝負——這是文先生的懲罰。

    「我留在這裡,當然是為了要你的命。」楚江王咬著牙大聲說道,很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隨即她的雙手一展,長長的水袖鋪展開來,便如同流雲一般,一疊復一疊地向單烏纏繞而去。

    雖然看起來似乎仍是普通的白紵,但是其中注滿了勁力,彷彿注滿了風的船帆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的圓弧,單烏的劍芒在上面劃過,進攻的力量輕易地便被這些圓弧卸去,所以單烏一時間竟是無法突破到楚江王的身邊,也無法脫離這兩條水袖所籠罩的範圍,只能在楚江王的掌控之中上躥下跳,頗有些疲於奔命的意味。(http://.)。

    而楚江王的招式看起來更是彷彿跳舞一樣,讓人賞心悅目,甚至可以為此擊節而歌,可那長長的水袖攬起的卻是滿滿的不懷好意,似乎是一隻正在吐絲結網的蜘蛛,正耐心地編織著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等待著無知獵物迎頭撞上。

    但是楚江王也發現了單烏如今的棘手——他實在是太靈活了,靈活地讓楚江王覺得,搞不好不管自己織出了多麼繁複細密毫無破綻的一張網,都能被他抓住那麼一瞬間的空隙,以超出自己想像的速度穿越而過。

    而更糟糕的是,這可能還不是單烏的極限速度,因為他正在變得越來越快。

    「以為快就足夠了麼?我就看看你能快到什麼地步。」雙方的僵持持續了一段時間,楚江王心中暗自冷笑,可想到所謂的生死勝負也有些暴躁,讓她有些擔心如果局面再拖下去,不說單烏會不會快到自己無法捕捉的地步,就連自己的心境,或許都會出現能夠讓單烏利用的漏洞。

    「速戰速決。」楚莊王這麼想著。

    於是突然之間,她的水袖彷彿又增長了數丈,鋪天蓋地地對著單烏兜頭蓋去,而偏偏在這個時候,一條足以讓單烏直接近身的破綻在這天羅地網之中一閃而沒。

    甚至不止是破綻,而是單烏想要逃脫這張大網的唯一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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