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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回 將計就計 文 / 燕雲小阿摸

    「你往宋帝王那邊透那些信息,是想徹底投靠於我了麼?」楚江王端起茶來,沒有喝,卻是先問了這麼一句。

    「不敢。」單烏坐在她的對面,直接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丟出些謎題讓他們去猜,我好拖延一點時間而已。」

    「有什麼不敢的,你看我們都可以看在碧桃的面子上坐下來喝茶了,更進一步的關係也不是不可能,有些往事,就讓它過去吧。」楚江王將手裡的茶盞微微抿了一口,而後抬起頭來,對著單烏笑道。

    「花小姐高深莫測,我是真的不敢。」單烏比較委婉地表達道。

    「哈,你是想說我是個瘋婆子是吧?」楚江王哈哈大笑了起來,半晌之後,方才收斂了神色,「好吧,不管怎樣,總歸是要感謝你替我們撐住了場面。」

    「不這樣我還能活麼?」單烏笑道,「不過在下還是很好奇,當日在試煉之地,我遇上魏三光真是意外?那些人可是說魏三光為了我,為了你們的前途自我犧牲了呢。」

    「自我犧牲?怎麼可能?」楚江王也被單烏透露過來的消息給逗樂了,「那些人還真是一群思維奇葩的蠢貨……十大惡人,惡字當頭,誰能偉大到做出自我犧牲的事情?這件事只能說……他自己找死。」

    「老天爺也眷顧我的啊。」單烏微微地笑了笑。

    「我等著看老天爺能眷顧你到幾時。」楚江王撇了撇嘴,「不過說起來,你這平等王才當多久?居然就有本事探聽到宋帝王那邊的消息了?」

    「天機不可洩露。」

    「我現在可真慶幸,把手裡頭所有的人都送給了你。」楚江王也不追問,畢竟隨便想想便也知道了,在試煉之地之中,單烏未必就只攢了那麼點人望。

    「說吧,你要什麼?」楚江王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放,「你我之間,知根知底,大可以開門見山。」

    「不敢,我來此只是想問一下楚江王殿下,可有那種能讓人假死一段時間,卻對身體完全無害的藥?」單烏客氣了一句,便也乾脆地開了口。

    「假死之藥?」楚江王眉梢一挑,「要做什麼?」

    「自然是救人。」單烏抿了抿嘴,卻到底還是很不屑地輕嗤了一聲,「宋帝王那些人打算通過對碧桃下手,來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想讓我倒向他們。」

    「對碧桃下手?哈哈哈那堆奇葩的老男人,他們還真有臉打這主意。」楚江王聞言,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後便難以自抑地笑了起來,「真是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啊——就憑這份無恥,我也得佩服他們一下了。」

    「說得好像當初拿碧桃作為威脅的人不是你一樣。」單烏心裡嘀咕了一句,卻是開口說道,「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正可以由此而真正開始。」

    「你特意過來,對我透露了這麼多東西,就是為了這種藥?」楚江王再一次問道,彷彿是為了確定什麼。

    「是的。」單烏點了點頭。

    「藥的確是有的,我也會給你的。」楚江王點了點頭,「不過我覺得以你的頭腦想要破局並不需要用到什麼假死之藥,你得告訴我實話,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已經想到了麼?」單烏的視線飄向了一邊,「我想趁機送碧桃離開這裡,到一個安全地方,省得以後這裡再有什麼腥風血雨的事,被波及的還是她。」

    「你是想讓她暫時離開漩渦的中心,還是你打算與她一起遠走高飛?」楚江王並不滿意單烏的回答,而是步步緊逼,「還有那個神女不能離開陰曹地府的規矩……這些你真的想過麼?」

    「我自己都沒想好,你希望聽到什麼回答?」單烏遲疑了片刻,視線轉向楚江王,坦然回答道。

    「很好,有這種回答就足夠了。」楚江王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管你信不信,這個時候,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成功的。」

    ……

    「我跟你說的那些事情,你都記住了?」單烏摸著碧桃的腦袋,輕聲地問道。

    「嗯,都記住了……只是,你是不是又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碧桃抬起頭,有些憂慮地看著單烏的面容。

    「是有點危險,但是不是什麼大事,我已經計劃好了,別怕,你就當是睡了一覺。」單烏用手捏著碧桃的面頰,把她的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碧桃偏頭甩開了單烏的手,而後將腦袋埋在了單烏的胸前:「是不是我太沒用,所以相公你才這麼累?」

    「沒那回事,你什麼都沒錯,是我太貪心……」單烏伸手環住了碧桃的身子,腦袋也埋在了她的頭髮上。

    「嗯,我信你。」碧桃的聲音悶在了單烏的懷裡,語氣裡的顫音彷彿小錘子一樣,一記一記地,就那樣敲在了單烏的心頭上。

    ……

    碧桃默默地走到了平等王的寢宮門口,推開門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舉步走了進去。

    魏三光的身材高大,所以他的房間對於碧桃而言,實在是太過空曠和巨大,碧桃的腳步聲甚至會引起一陣微薄的回聲,聽起來彷彿有個小鬼正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讓她總是會被突然驚動,而左右回顧的時候,方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虛驚一場。

    碧桃從小到大,習慣的是自己居住那青石壘就的封閉的空間,習慣的便是環顧一周便能看個通透的小小屋子,平等王的寢宮都能讓她害怕,更別說單烏描述出來的地府外頭的那麼龐大那麼複雜的世界了。

    碧桃其實一點也不想出去,她只是喜歡聽單烏對自己說話而已。

    直到單烏真的開始謀劃送她出去這件事。

    於是碧桃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單烏的處境依然不妙,所以他想將自己和自己肚子裡這些個可能會成為累贅的存在先行送走。

    第二件事,便是意味著這一回,單烏希望自己能鼓起勇氣跟上來,去陪著他一起去面對那個巨大又複雜的世界。

    說起來很簡單,但是碧桃的勇氣只有那麼一點,自信也只有那麼一點,肚子裡的小生命還太弱小——可以說她倚仗的全是單烏給予的關懷,單烏一旦走得太遠太快,她的世界便會轟然倒塌。

    於是在她的面前,也同時出現了兩條路。

    第一條路,便是遵從單烏的安排,努力跟上去——在這條路上,單烏一定會越走越遠,終有一天,自己會被他拋落在身後,拋落在那個又大又可怕的世界之中。

    第二條路,則能夠讓她自己永遠留在這個可以令自己此生無憾的小小世界裡,留在這個人生之中最為圓滿的時刻。

    兩條路,對應著她懷裡揣著的兩樣東西:一個小小的羊脂玉瓶,還有一把很華麗的小匕首——羊脂玉瓶是單烏給她的,匕首卻是她背著單烏自己找的。

    ……

    單烏高高躍起,一刀斬下,作為靶子的木人乾脆利落地裂成了兩半,繼而崩散成了一地的零碎,王卅一等人還未來得及為單烏的進步發出感歎,一個判官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口中大聲喊道:「平等王殿下,平等王殿下,碧桃姑娘被人暗害了!」

    單烏一驚,臉色有些蒼白,對著王卅一等人做了個全獄搜索的手勢,隨即飛奔而去。

    王卅一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

    就在成十七帶著被捉住的潛入之人趕到平等王寢宮附近的時候,只聽見那寢宮之中傳來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似乎地面都微微顫抖了一下,而後便是一片死一樣的沉寂。

    所有人都肅立在院子裡,包括那個報訊的判官,還有嗅到死氣喉不請自來的等著收屍的鬼差,沒有人敢動彈哪怕一下。

    半晌之後,寢宮的門向外倒下,一股凌厲到幾乎成型的殺氣從那門洞之中翻滾而出,單烏垂著頭,本來束得好好的頭髮散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那幾乎抿成一線了的蒼白的嘴唇,而那嘴角甚至還有一抹淡淡的嫣紅沿著繃緊的面頰斜斜向上,似乎是曾經從嘴角流下的血跡,被人用手背隨意擦過一般。(http://)。

    單烏抱著聲息全無的碧桃,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臥室的大門,鬼差迎上去想要收屍,卻被單烏的氣勢給壓逼得不敢亂動。

    鬼差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單烏的功力,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壓過自己的趨勢了——鬼差的武功雖然比其他的閻王差了不少,但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換句話說,單烏的武功,已經讓他這平等王的位置越來越名副其實了。

    單烏走到了被壓伏在地上的那人面前,沙啞著嗓音便開了口:「你動的手腳?」

    「哼。」那人一扭頭,居然打算裝一番硬漢。

    「好吧,看起來你是個實誠人,這樣便默認了。」單烏點了點頭,對左右的人吩咐了一句,「把他的嘴打開。」

    那人直到自己的下頜骨被掰卸下來,都沒反應過來原來單烏的命令的意思居然真的只是要掰開自己的嘴,而不是要從自己口裡撬出些什麼訊息來,於是之前準備過的台詞都斷在了心頭,舌頭在口腔裡彈動著,只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嗚聲。

    單烏調整了一下懷抱裡碧桃的位置,騰出來了一隻手,也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那隻手懸在了那人張開的大嘴上方,拇指的指甲在自己的食指指尖輕輕一劃,數滴血珠便那樣直直地滴落進了那人的口中。

    旁觀的石泉等人,不由自主地就變了臉色。

    試煉之地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可不是一時半會便會被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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