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9 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 文 / 皇邪兒
尚敬平為人清高公正,在朝堂之中沒什麼朋友,如今能幫他說話的人也只有令狐鴻熹和安解,可這倆個人現在卻是自身難保。
令狐鴻熹的門生想要替自家老師說話,卻被令狐鴻熹眼神制止,今日之事,凶多吉少,真要有什麼事,也是他自己一個人扛下來,不能影響其他人。
他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再見滿月一面,有些話親口告訴她。
眼看剛才那幾個官員又要開始圍攻尚敬平,暗處,滿月對年政使了個眼色,二人同時從暗處走出。
「王爺!」
滿月驀然出聲,清脆熟悉。
之前她是慕華,不能開口說話,還是一身男裝打扮,還畫了眉毛和鬍子,這幾天在宮中,她也一直隱身暗處,嫌少露面,所以見過她的人寥寥,雖都風言風語曾經的柔懷王妃回來了,但真正見過的人卻幾乎沒有。
此刻,她洗盡鉛華,一身羨奪目紫衣,神秘耀目,正是當日在宮中為女官時的穿著打扮。
只那一雙紫眸與之前不同,卻因為一身紫衣映照,更添魅惑神秘。
「令狐滿月——果真是你?」
太后回過神來,看向朝這邊緩緩走來的滿月。
令狐鴻熹也愣愣的看向滿月,眼底充斥著震驚、欣喜,還有遺憾。
為何滿月要在此刻現身?現在這般情況下,她還出現——只怕也會有危險!看如果不出現的話,還是他那個冷靜決絕的女兒嗎?
「滿月?真的是你?」
令狐鴻熹聲音壓抑不住的激動沙啞。
「父親。」滿月沖令狐鴻熹點點頭,卻是快步走到林冬曜面前。
「王爺,我來救你。」看著林冬曜蒼白面色,滿月心下莫名咯登一下。
如果今天這一幕不是事先設計好的,而是真實發生的,她能如此冷靜的接受林冬曜即將離開的現實嗎?
「令狐滿月!今天這裡所有人都沒救了!他們都中毒了,自然也包括柔懷王爺,這種毒在狼煙之中擴散,主子有解藥,但不會給他們,尤其是不會給柔懷王爺。王妃,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見滿月出來,張秀惠毫不客氣的開口。
她如此說,跟張閣老更加失望痛苦,這還是他的女兒嗎?怎麼完全換了一個人?
這一刻,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滿月不理會張秀惠,蹲在林冬曜身邊。
「王爺——」
「本王沒事。」林冬曜看起來是不想滿月擔心。
「王爺,如果今天你有事,我陪你一起。」滿月輕輕握著林冬曜的手,這一刻,她眼底的執著令他動容。
他幾乎忘了,這是一齣戲!
「本王——本王不許你這麼說,你不能有事!你要好好地繼續活下去,本王沒多少時日了,但是你還要走下去,我撐了這麼長時間,也只為了你而已。如果要你陪著我的話,我又為何要瞞著你我生病,為何要為你做這麼多?滿月,這時候不要跟我任性,聽我的,好不好?」
他抬手輕輕撫摸她面頰,這一場景曾經在他夢中出現過,生離死別的痛苦場面,比任何病痛都要折磨心扉。
雖然這是一場戲,但他還是當了真。
「你生病都瞞著我,為我做任何事都瞞著我,這一次我不會再聽你的!你讓我走我就走,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你當我是什麼?是你王府後門地上鋪著的一塊青石板嗎?任由你來來去去,我卻只能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何時才能在見到你?林冬曜,你真自私!」
她眸光瑩然,紫色寒瞳閃爍令林冬曜心碎的倔強和執著。
「好!我自私!你現在說我什麼都可以,打我也可以!只要你現在立刻離開這裡!我不是讓年政送你走了嗎?為何還要回來?」林冬曜凝眉看向她。
為何明明是一場戲,卻比現實還要真實。
屬於他們之間感情牽絆的痛苦,牽一髮而動全身。
「我說過,我這次再回來,就要時刻陪在你身邊,你以為年政能騙得了我?我不走!」
她執拗的握緊了他的手,表情愈發清冷決絕。
令狐鴻熹在心底歎了口氣,他的女兒終究還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站在他的角度,林冬曜現在這樣的情況,的確是不應該拖累滿月!作為一個父親,為了滿月考慮,他會自私的希望自己女兒將來能衣食無憂,平靜度日。
可如果是滿月選擇的,他也沒有權利阻止。
但面對一場可預見的悲劇,他卻無力改變!
太后冷眼看著滿月和林冬曜,這一刻,卻是自嘲自己竟要面對如此場面!她是堂堂天朝太后,這一刻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們要恩恩愛愛親親我我,就離開這裡!別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
太后冷冷的嗆了一句。
話音才剛落下,林冬曜臉色愈發難看。
「王爺!你不能有事!我一定會救你!你不能有事!!」
滿月緊緊握著林冬曜的手,他卻只是睜著眼睛,意識渙散模糊。
「令狐滿月!別白費心思了!沒有用的!這裡其他人或許還能撐過今晚,但他的身體早已是病入膏肓,很快就會跟閻羅王見面了!」
張秀惠冷冷開口,絲毫不顧現在張閣老和尚敬平現在看向她失望痛苦的眼神。
「如果他真的熬不過現在了,那我陪著他一起。」
話音落下,滿月突然從袖子裡面拿出一顆褐色藥丸,直接送入口中。
令狐鴻熹第一個反應過來,可因為隔了幾步,等他上前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
「滿月!你吃的什麼?滿月——你告訴父親,孩子——你說啊!你吃的什麼?」令狐鴻熹被嚇到了,本就因為中毒而虛弱的身體,更加是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暈厥的樣子。
「是絕情丹!劇毒,無解。立刻腸穿肚爛!」
張秀惠在一旁冷聲解釋。
她有一定的醫理常識,像是絕情丹這種立即致命的毒藥,她認識也不奇怪。
「什麼——毒藥?」令狐鴻熹眸子一顫,直接癱坐在地上。
「孩子——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走這一步!這一次你為什麼不能聽王爺的?你——孩子,你還年輕,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為父?」
這一刻,令狐鴻熹的痛呼聲響徹天地。
他是一個曾對髮妻和親生女兒犯過錯的男人,當他再次見到自己忽視了七年的女兒之後,與滿月相處的點點滴滴,都令他回憶起多年前妻女在身邊的一幕幕。
他是真的心疼這兒女兒!
「我不後悔——」滿月依舊倔強的搖搖頭。
林冬曜含淚看向她。
「這是我的選擇,我為了我愛的人做的選擇,我不後悔。也許,我們還有來世也不一定,我們還可以再見面,我們還能在一起,只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如果可以,下一世我會好好珍惜,不會再錯過跟你相處的每一刻。」
話音落下,滿月倒在林冬曜身邊。
令狐鴻熹早已是淚流滿面。
為官二十多年,滿朝文武有誰見過他落淚?這是第一次,為了他曾虧欠了七年的女兒!
「滿月——」
林冬曜口中發出喃喃低語,卻已無法分辨。
他真的害怕眼前這一幕,有朝一日會成為現實,血淋淋的撕扯著他支離破碎的心。
誰也沒想到,林冬曜嚥氣之前,死的會是令狐滿月。
張秀惠面無表情的俯下身,抬手要試探滿月氣息。
令狐鴻熹拼盡全力想要推開張秀惠,奈何他現在中了毒,虛弱無力,即便是張秀惠這樣的弱女子,他也無能為力。
「滾!」
令狐鴻熹怒吼一聲。
張秀惠卻置之不理,抬手在令狐滿月鼻息上試探了一會,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
「去告訴主子,令狐滿月死了,這算是我們意外的收穫了!其他人也都中了毒,一切都在主子掌握之中!」
張秀惠揚聲吩咐北遼的那幾個侍衛。
「孽畜!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混賬東西!!」
張閣老沒想到自己女兒真的變得如此可怕陰險!為了一個耶律皓竟是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從現在開始!老夫沒有你這個女兒了!老夫要跟你斷絕一切父女關係!」
張閣老原本是要自盡謝罪的,剛才被尚敬平攔了下來,現在卻是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覺。
「我只要能跟師兄在一起,其他我都可以不要!我今天會做這一切,就是做好了準備要跟天下人為敵!我寧可負了所有人,也要跟師兄一起!」
張秀惠語氣說不出的堅決偏執。
張閣老氣白了臉,咬牙道,
「你連我這個父親也不要了?就為了一個耶律皓?」張閣老痛心疾首,這一刻恨不得回到十八年前,還沒有這個女兒的時候!
過去十多年,這個女兒懂事乖巧的一面歷歷在目,這曾是他的驕傲,他下朝之後最為寬心的安慰。儘管她拒絕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但張閣老也不曾真的生氣,反倒覺得自己女兒性情與眾不同,將來必成大器。
誰知竟是忤逆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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