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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西北的風 文 / 郁榕

    綏遠,馮玉祥正式退休了,不過他不願意離開綏遠,因為這裡太多事情他捨不得。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馮玉祥騎著馬吟唱,不過沒有豪邁,只有悲涼。

    馮玉祥接手新綏遠時,同是西北,綏遠比陝西的恢復速度慢多了。牛羊,多了就成了草原的敵人,這一地區的草原都在快速退化,很多地方荒漠化和沙化。風把地面吹的只剩下指頭大的小石子,草頑強地從小石子上面長出來。看上去似乎有了一絲草原的面貌。但實際上脆弱不堪。

    綏遠的問題除了交通林帶,還多了防風林。可是這裡的植物生長期太短,林木栽種下去,幾年下來,冷杉等常青樹種也不過齊腰深。速生的白楊和樺樹等等的也還沒有達到防風的效果。

    從巴彥淖爾出發,向西,因為阿爾泰,祁連山,賀蘭山脈的阻隔,這裡乾旱少雨,同時也成為了風口子。

    敖倫布拉格,巴音哈日山看上去很美,因為風把山巒雕塑的宏偉瑰麗,但是你看到的可能不是山,而是風,因為那就是風的形狀。曾經有人說這裡很美,但是在張春和馮玉祥看來,這不是美,而是悲涼。

    「再有哪個爛文人在這裡感歎美,我就讓他好好讀讀這首詩。」

    馮玉祥前些日子真把一個從北京來的教授給揍了。

    其實這裡還算是好的地方。黃河灌渠流經這裡,水解決了很大的問題。這裡的無霜期算是比較長的,達到了五個月。這裡已經有了一定的農業基礎,最早是自流灌溉,後來環境所阻止了這種做法,限制了農田耕種面積,水主要用來培育森林和草場。

    越往北方走,森林和農田的關係就越緊密。基本上沒有森林就沒有農田,這是環境所下的定義。

    「一些東巴人。蒙人曾經一窩蜂地開墾土地,因為這樣能夠吃飽。這裡曾經全部是農田。很多從北京來的人就胡說這是什麼塞上江南,坐在那裡唱讚歌。什麼玩意兒不弄出一首詩,他就不算是一個文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沒斃了他就算好的了。不知道這是老百姓因為窮苦才導致這樣的嗎?詩,咦咦喔喔地。」

    馮玉祥憤恨不已。

    張春和麗質不禁撲哧笑了:「你管他那麼多。讓他和老百姓住一個月,什麼事都好了。」

    「算了吧,這中國的老百姓,對文化人有奴性。一看到文化人來了,到了家裡,怎麼也得殺雞宰羊招待。寧可自己餓肚子。那群人就吃著老百姓用來活命的東西,還假惺惺地感謝老百姓。文人,要是不改變這種不知道天下疾苦的習慣,應該全部給斃了。我才不讓他們來禍害老百姓呢。我去老百姓家。要是老百姓殺雞宰羊,我就揍他。」

    「你怎麼和張之江一個德行了。」張春笑。

    「這不是逼出來的嗎。我現在後悔在北京待幾年了,那時候糊塗。以為只要把政府管好了,就能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現在看真是幼稚,哪有那麼容易。現在一有人問我當年在北京的感想,我就說我沒去過北京,沒見過那些玩意兒。我看你也別去,把所有的地方拿下來。也不要那個地方,就是一個腐朽的窩子。溥儀不是又回去了嗎。讓他在那裡呆著,和北京一起爛掉。」

    跟著馮玉祥的幾個學生吃吃笑。

    馮玉祥就瞪他們:「你們別笑,你們要是有一天變成那樣,我第一個斃了你們。外人我還只是揍一頓,你們我可不會客氣。」

    「知道了,馮大爺。」學生們一點都不怕他。

    馮玉祥也就是嘴巴硬,其實對學生們很好,一路上照顧最多的是學生,要求最嚴的是軍人。

    「馮大爺。」坐在馮玉祥懷裡的妞妞已經非常調皮了。

    馮玉祥臉色馬上轉回來,變得極為諂媚:「哎哎,妞妞,再叫一聲大爺。」

    「不叫。」妞妞摀住臉,因為她知道如果叫了,馮玉祥肯定會用鬍子扎她。

    因為有大規模屯墾的歷史,所以這裡是先有農田後進行的造林,在森林沒有長起來之前,這裡的農民保守風害之苦。這也說明了如何治理北方,即便是新民大學的學生們也犯了不少的錯誤,走了不少的彎路。好在他們能夠及時調整過來。

    其實在張春看來,這一排排方格子的防風林,能夠存活,並有了一定的規模,已經很了不起了。

    只是農田確實是在退化,而不是進化。為了種地,你就得深耕,翻動的土壤細微顆粒很快就被風吹走,什麼肥料,農家肥都不管用,什麼作物的成活率和滿苗率都很低。

    「我看這樣,不行,只在背風的地方保留一些農田,其他的暫時還草吧。」張春對身後接替馮玉祥工作的王若飛說。

    「我們打算再招收一批林業管理人員,由政府給發工資。只是綏遠已經連續好幾年完全吃財政補貼了。」王若飛苦笑道:「如果不是陰山地區撐著,我們去武漢開會實在不好意思見人。」

    「你們條件是差一點,南貝加爾雖然條件差,好在西伯利亞的冷空氣一來,還有降雪和降水,你們這裡就沒有。你們這裡要稍微好一點,還是要看阿拉善的治理。」

    阿拉善,傳說中的阿拉善草原,實際上只能稱之為阿拉善荒原。

    後世更加是完全退化成阿拉善沙漠。

    現在治理其實正是一個關鍵時期。兩條縱向的交通大動脈一條貫穿草原的中心,一條沿著阿爾泰山脈,實際上是阿爾泰林區的主要交通線。南北走向的除了道路,就是防風林。

    規模大,時間短,投入的人力物力已經是綏遠省的極限了。畜牧量大幅度減少,種植業實際上是失敗的。林業現在最高的也不不過一人來高。而且這種局面還將持續數年,也難怪馮玉祥不肯走,王若飛直皺眉頭。

    「你們還算好,全省能夠達到七成的自給率。我剛從毛烏素沙地過來,他們比你們要早好幾年,也才達到了五成的自給率。不過他們是靠農業撐著,你們是靠畜牧業。你們這裡雖然風大,乾燥,可是你們地下水豐富,鄂爾泰,賀蘭山和祁連山的來水現在有所恢復,據說青土湖,白亭湖,居延海這些湖面都在擴大,有水,這些樹木就能夠存活,就能夠長大,雖然慢一點,總還是有希望。」

    張春寬慰著兩個人。

    學生們倒是笑了:「沒有那麼難,這幾年我們測量樹木胸徑,樹木的生長呈現加速趨勢。只要現在不破壞,生長速度會越來越快,到時候我們再進行物種豐富的工作,草場和農田就會加快恢復。也不過就是三五年時間。」

    馮玉祥就訓他們:「說得輕巧,你們這幫小兔崽子過三五年屁事沒有,大爺我過三五年,就去見佛祖去了。」

    學生們笑嘻嘻地說:「您身體好著呢,能騎馬,能罵人,吃飯香著,不比我們少。三五年見不了佛祖。我們會讓您見到塞上江南的。」

    馮玉祥就用鞭子虛抽他們。

    「塞上江南,還學那些酸文人,大爺我抽死你們。」

    學生們撥馬跑開了。

    馮玉祥笑嘻嘻地回來說:「這幫兔崽子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

    王若飛笑道:「這都是您寵出來的,不過他們說得對,樹木生長速度確實在加快。最多五年,農牧業就應該能夠恢復到以前的水平。其實現在也不差,東部產量增長很快,總產量是增長的,只是我們人口翻了好幾番,才變得有些困難。」

    馮玉祥說:「沒人怎麼行,沒人這樹也種不起來,長不活,有個屁用。」

    張春笑著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張春喜歡西北人這種生活和交流方式。別看原來西北軍的這些將領一個個都是大老粗,但是不管是在軍隊,還是在地方都比較受歡迎,因為他們有什麼說什麼。不像林伯渠說話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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