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曹武之戰 文 / 郁榕
1916年1月2日，小寒。
一場冬雨過後，氣溫驟降。
整個曹武亂哄哄地，一些富人們拖家帶口起準備外逃。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要開戰了，沙洋的張春反了，革命黨人在鄉下走村串戶，說要反對袁大總統稱帝。安陸府已經增兵曹武，這讓曹武的軍營裡軍人數量劇增，達到了數千人之多，運大炮和炮彈的騾馬已經走了兩天了。
只是這些士兵不比張春的士兵，他們在曹武的街道上成群結隊地**大姑娘小媳婦。富戶還沒什麼，一些窮人家裡就倒霉了，士兵們接口搜查亂黨，什麼壞事都做過了。這讓曹武的老百姓連夜外逃，路上打起的火把星星點點，一眼望不到頭。
黑暗之中，士兵們依舊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在灌木叢和矮丘之間行軍，因為這裡有很多隱蔽物。
即便是在莊稼地裡，士兵們也都非常小心。
**師二團一營四個連就這樣悄無聲息將曹武包圍了起來。趙定剛已經控制了一個大戶人家，這家的護院和家主因為要反抗，被戰士們乾淨利索地幹掉了。下得一干公子小姐，丫鬟僕人縮在一起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院子外，還能聽見一些戰士低聲告誡百姓的聲音。
「老鄉，我們是新民**師的部隊，留在家裡，不要開門，不要出聲。」
其實這種情形，這裡的一些老百姓已經經歷過幾次了。所以村莊裡幾乎沒有太大的動靜。
只是以前都是小部隊偷偷過境，對於大戶人家一般是不管的。現在是大部隊的行動，趙定剛不願意冒任何風險。
「各連已經動手了。我們怎麼辦。」
趙定剛帶的是五連和六連，這是預防萬一的預備隊。
「讓神槍手在後面支援，如果被驚動，肯定有火光，打當官的，**兵和機槍手，其它的不管。有前面的部隊解決。其它的分班組準備補充前線。這幫小子們練了這麼久，要是少根頭髮回來，你們就有好戲看了。」
曹武鎮周邊的散落著一些人家，這裡原本也是鬧哄哄地，因為很多朝廷新軍士兵在裡面。但是這裡慢慢安靜了下來。
一些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摸到了人們的跟前，才會有人發現。他們根本不給新軍士兵反應的時間，匕首，弩箭和子彈就加在了新軍士兵的身上。黑暗中，槍聲很低，但是一直沒有停過。一個個身影快速捲向軍營。
「回家，滅掉燈火。」這些詭異的士兵命令還在屋外的人。
趙定剛看著軍營周邊的人家的燈光一個一個熄滅。軍營前面臨時設置的路障和戰壕裡走動的巡邏兵並沒有任何反應。他滿意地笑了：「還算不錯。部隊前移，看樣子很快就會打上了。準備支援。」
當這種安靜隔得遠，或者只有幾處時，也許還不會引氣人們注意。但是隨著軍營周邊的燈火都熄滅了，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對勁。
軍營裡吹起了淒厲的口哨聲。
可是眼看著哨兵和巡邏兵一排排詭異地倒下，前去給長官報信的人卻沒有回來。再一看，指揮所和教官居住的院子也陷入了黑暗。崗樓上的燈也熄滅了，崗樓和屋頂上偶爾會有亮光反射。
已經跑出來的人開始零零星星地放槍。但是他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他們根本就看不見，又如何瞄準。最關鍵的是根本沒有聽見機槍聲。炮營那邊也一片死寂。前線的臨時陣地根本沒有起到作用，照明用的火把已經完全熄滅了。
「新軍士兵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你們的長官已經被擊斃。你們可以投降了。」
黑暗中，聲音遠遠傳來，但聲音很大。足夠整個軍營和整個曹武鎮聽見。
槍聲從四處驟然猛烈起來，但是很快，槍聲就消失了。彷彿只是放了一串煙花。
沉寂，有些士兵眼看著從營房裡出來的長官的頭部被擊中，子彈好像認識他們一樣。而普通士兵，只要槍口沒有抬起來，都沒事。想要抵抗的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了。或者頭顱，或者胸口中槍。有些人甚至同時多處中彈。
恐怖的情緒在士兵中蔓延。
——————————
曹武，三千六百多士兵，在外**作樂被擊斃的就有四百多人，軍官和他們的衛兵幾乎無人倖免。炮團被全殲，**師的士兵根本沒有給曹武守備團和增援的炮營任何反抗的機會。一個傷員都沒有，全部是一擊致命。投降的人清點後不足兩千人。
清點後，居然發現這不是一個團，而是兩個團。除了他們的士兵不滿編以外，士兵們很多都是臨時拉進來的冒領軍餉的，有些士兵就是一家老小十多個男丁都在裡面。年紀大的四五十歲，年紀小的只有十三四歲，連槍都不知道該怎麼拿。
真正訓練的都是長官們的新民和警衛營，但是這些人在第一輪攻擊中就被全殲了，幾乎沒有遺漏。這和曹武軍營以前是個訓練營有關，長官們居住的都是以前的教官宿舍，條件和普通軍營差異太大。所以軍官們幾乎都住在裡面。
趙定剛查看完了戰場，和幾個連長開玩笑：「看吧，這就是貪圖享受的害處。你要做到官兵一致，何至於連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
幾個連長笑：「他們找死，還怨得了別人？」
______________
一千多俘虜集中在一起，也挺壯觀的。看守他們的只有一個連。但是看著全副武裝，衣著，戰靴稱得上豪華的**師士兵，新兵士兵就是叫花子。當然，陳雄遠帶來的人就連叫花子都不如。
「你好，我是沙洋**是二團一營營長趙定剛，我們接到作戰處的命令，將一千六百四十二名俘虜和所有的槍支移交給你們。這些人中沒有炮兵，所以你們只能帶走六門大炮和一百發炮彈。另外有一百九十三名俘虜不到十六歲，師長命令這些人不得上前線。」
趙定剛公事公辦地向陳雄遠移交了武器和裝備。
如此多的裝備新軍士兵連看都沒看一眼。
陳雄遠一邊羨慕**師身上的裝備的同時，也為自己得到了一個團的實力而暗喜。
他沒有看到趙定剛身邊有很多士兵。但是另外一個地方，兩百多士兵正在整裝待發，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給每個士兵檢查身上的裝備。那些士兵表情嚴肅，整個過程都沒有人說話。然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趙長官，還有行動吧？」陳雄遠厚著臉皮問。
「這是軍事秘密。」趙定剛沒有給面子。
「集合。」這邊的**師士兵也開始整隊了，原本分散在各處的士兵們匯聚起來，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四列方隊。然後開始檢查裝備彈藥。
「陳團長，我希望你們盡快離開曹武，天一亮，沙洋軍政府就會有人前來接受曹武鎮。在這之前，您可以帶著曹武願意離開的人離開。我軍不會越過曹武地界，但是也不希望曹武受到騷擾。」
趙定剛交代完。就帶著部隊離開了。把偌大的軍營留給了陳雄遠。當然只有一夜。
「長官，您還是快點帶著我們走吧。他們是鬼軍，眨眼一千多人就沒了，一個活的都沒有。」一個老兵對陳雄遠乞求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怕什麼，怕死還當兵。」陳雄遠吼了一句。
「給老子聽著，現在，你們已經是革命軍了，革命軍人要有不怕死的精神，要是誰敢戰場退縮，老子比了誰。」聽著陳雄遠在軍營裡的吼聲。
躲在暗處，嘴裡叼著一根枯草的**師士兵對同伴說：「我說張哥，革命軍要是都這德行，革命能夠成功嗎？」
另一個戰士笑了一下，正色道：「少廢話。」
那個士兵嘿嘿笑。翻身跑到另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