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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見識亂世 文 / 郁榕

    曹武,傳說是曹操追擊劉備時,留下的屯田軍營,後來演變成了一個小鎮。

    曹武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漢朝時,王匡王鳳綠林起義,曹武就是扼守綠林軍的重要據點。守住了曹武,無論京山鍾祥隨縣亂成什麼模樣,也威脅不到省城。

    曹武也就成了京山守備營的所在地。

    張春沒有想過在訓練營學到什麼東西。

    但顧明說訓練營實際上是官宦子弟混資歷的地方,軍事訓練還不如河南村和上李村的民兵。軍營也很老舊,訓練營裡的學員多半都不在軍營裡住,而是在曹武小鎮上租的房子裡吃喝玩樂。

    這也造成曹武大煙館,妓#院暗娼隨處可見。大清軍隊的糜爛已經到了無可加復的地步,這也難怪袁世凱要訓練新軍,堅決摒棄舊有軍隊的原因。漢口的新軍也好不了多少,不然顧明也不會去了一次就跑到雲龍這個小鎮了。

    國家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希望?除非改朝換代,也就是革命。顧明對自己的想法從來沒有隱瞞過。

    顧明之所以支持張春到曹武訓練營學習,是因為他認為張春無論多聰明,但是沒有見過國家的**到什麼地步,也就不會反省,還對國家,對已經腐朽的傳統文化有著如此的癡迷。

    顧明不知道張春早已經見過了國家在病急亂投醫後的種種荒唐行為以及嚴重的後果。西方的文化並不是那麼美好,只是比現在的大清帝國要好而已。但是中國是一個大國,四萬萬人的大國,不是那些千萬人級別小國文明能夠駕馭的。

    在顧明和春丫看來,這是張春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單獨出遠門,不放心是肯定的。

    而且這也是春丫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執行任務。顧明對春丫也是不放心。

    倒是張春十分淡定。只是提出了兩個條件,要帶麗質去見見世面,要低調。

    顧明直癟嘴,你帶著麗質去軍營,麗質小是小點,但是終究是你的妻子。這樣去軍營,想不高調都不行。

    張春一想,也是。不過他從來沒想過和麗質分開過。麗質卻昂著頭說,我也能參加訓練。顧明苦笑,那就更搞掉了。

    折中的辦法也有,那就是春丫她們不露面,全部都在暗中保護。

    可是,張春馬上就發現,這也讓所謂的低調變得不現實。原因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春丫在江湖上有了不小的名氣,春丫和她的護衛隊出動,常人也許覺得沒什麼,但是江湖上可就不是那麼回事。

    很快,就有人找上了春丫。爭鬥是免不了的,只是春丫不同,春丫不僅是會武術,還是一名軍人,會軍人所有的技藝,比如槍法。後世有一句俗話是,流#氓會武術,神仙擋不住。現在用在春丫身上十分貼切。春丫會和江湖人一刀一槍的戰鬥嗎?答案是否定的。於是春夜直接用盒子炮解決了問題。

    你反應有了,速度有了,靈敏度有了,甚至某些身體部位也成為了銳利的武器。但是你總擋不住和你同一個級別的人用槍打你最薄弱的地方吧?這就是江湖人士慘敗的原因。

    原本以為是慘烈的爭鬥,最後只能讓張春一笑而已。

    雖然張春在船上,而春丫在岸上。但船一過舊口,張春知道江湖人退卻了。

    張春就和辛寶久在船上安安心心地喝茶,麗質坐在一邊看書,不過眼裡看著岸上,嘴角含著笑意,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辛寶久卻還在驚懼,因為他只聽到了槍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感覺敏銳,這就是練氣士和平常人最大的區別。

    繼麗質之後,另外一個到達練氣期的是春丫。似乎以武入道,也是一種修煉的途徑,春丫走的就是這樣一種道路,身邊就有張春和麗質的例子,春丫也在改進自己的修煉方法。

    船在白馬碼頭停靠。白馬曾經只是一個驛站,從白馬有兩條道路,一條是前往京山,另一條就是去往曹武。當然,過了河,那邊是到天門的道路。因為這裡離曹武近,湖匪門也不敢隨意騷擾,所以岸上有很多商行。從漢口上來的商船絕大多數都在白馬停靠。這使白馬非常繁華。

    麗質第一次出門,對什麼都很新奇。不過卻被煙館和妓#院出來的人嚇住了。

    麗質讀過很多書,書中描寫的情景,現實中卻非常醜惡。瘦骨嶙峋,沒有錢的煙鬼們被人在大街上,有的痛哭流涕讓人可憐可憐給幾個銅板,有的當街耍賴搶劫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有的強迫妻女賣身還債。

    妓#女裡不都是漂亮女人,區別就是敢不敢露,敢不敢捨得臉貼在男人身上。在眾多男人上下其手是能不能忍,還要表現出享受的樣子。至於廉恥,與活命之間,你總得挑一樣吧。

    大街上偷偷摸摸招呼男人的,是被逼得沒辦法的良家婦女。大街上明目張膽揮著手絹勾搭的,是被妓#院淘汰下來的暗娼。

    碼頭上整個身體都貼在地上背貨物的男人們,到了女人面前成了大爺,面目有多可憎就有多可憎。

    路邊到處都是頭上插著草標的孩子。有些是父母帶來求一條活路,有些乾脆就是人販子。

    穿著綾羅綢緞的富人們,像挑牲口一樣地挑選著。

    有些孩子只值幾個銅板。

    這就是大清帝國,張春的臉一直冷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兩個人跟在辛寶久身後,由一群衙役護著,告訴人們,這些人你們惹不起。

    畏懼和仇恨,這是張春在這些路邊蓬頭垢面的孩子們眼中看到。

    它就像野火一樣在張春的心裡燃燒。孩子,無知才無所畏懼。有恐懼有仇恨,才有希望。總比那些大人們的麻木不仁,醉生夢死要好。(http://)。

    麗質握著張春的手在顫抖,這是從天堂到地獄的反差。

    「他們怎麼這樣?他們怎麼能這樣?」

    麗質重複著一句話。

    張春輕輕吐了一口胸中的悶氣,但是沒說話。

    護衛的衙役說:「窮人命賤,本來就是這樣。」

    「可是人生來就是平等的。」

    衙役歎了口氣說:「小姐,千萬別說這種話,那是亂黨說的,以前長毛也說,可是長毛也殺人。」

    「太平軍?」

    「是的,長毛講人人平等,可是洪天王不是一樣有幾千女人。」衙役不屑地說。

    張春冷冷地說:「歷朝歷代到了這種境地,就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亂黨,太平盛世出不了亂黨。老百姓只不過求活命,如果活命都不能夠,亂黨才會出現。朝廷也改想想了。」

    辛寶久笑道:「張春,如果將雲龍鎮交給你,你會讓這百姓這樣嗎?」

    張春沒有回答,但麗質很肯定地說:「不會。」

    辛寶久點頭:「所以不是沒有希望。雲龍鎮雖然歷經匪患,但是也沒到這個地步。白馬的官員該殺。」

    辛寶久是一個官員,並且很可能將是未來的縣令。所以他有資格說這句話。

    張春只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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