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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牧師朱利安 文 / 郁榕

    光緒二十五年,朝廷看起來十分穩定。不過仍然是喪權辱國的一年,日本人在台灣,法國人在廣州灣,俄國人在海參崴,大清國無力也無心抵抗。

    張之洞的開明在兩湖有了效果,雲龍鎮開了第一所新學,規模很小,不見得比張家大,讀書的孩子也沒有張家多。辛寶久過來請袁芳去當老師,袁芳也就拒絕了。雲龍鎮的家都沒了,回去做什麼?

    因為有袁芳在,張春也就沒有把孩子們送到雲龍鎮。

    雲龍鎮的航運越來越發達,甚至有上海客商和洋教士來到了雲龍鎮。

    雲龍鎮有了一個洋教堂。洋教士除了傳教,還會西醫。所以洋教堂也是一個西醫院。

    來往的客商一多,外面的信息就傳了進來。一邊是國恥,一邊是商人們要以商救國,各地都在興起民族工業。雲龍吳家開了一家紗廠,收購雲龍的棉花。

    雲龍鎮一下子種植棉花多了起來,水稻地迅速減少。唯獨張家沒有動。金雞嶺全部種糧食。張家堡也只有少量的棉花,還不對外出售。

    這一年黃淮流域大旱。災民還是跑了過來,不過奇特的是,凶悍之士紛紛北上參加義和團。這一年的災民雖然多,居然沒有發生匪患。只是原本流落到雲龍河以為有糧食的災民,沒有得到糧食,有力氣的繼續南下。沒力氣的倒斃在路上。非常淒涼。張家堡地處偏遠,不過通過張鳳蘭在雲龍的雜貨店收留了三十多個十二歲到五歲的孤兒。

    因為南張村分出去後。張家大院改成了張家嶺蒙學堂。

    春節過後,張家嶺和金雞嶺十多個女人先後生了孩子,南張村有五個,金雞嶺有七個,留在大院的有六個。

    由於農田里的活雖然不多,但是面積太大,所以做完月子後,女人們堅持下地幹活了。這在後世是難以想像的,可是在這個時代,很多窮人的女子是連月子都很少做。所以女人和嬰兒的死亡率都很高。

    金雞嶺本來有八個孕婦,結果兩個孕婦和一個嬰兒死亡。這還是在聽取了張春規範化的衛生條件和接生方法後的結果。

    張家嶺就要好一些,因為張春春節一過就把雲龍鎮的老中醫寧伯接了過來,建了一個醫館,讓袁芳帶著幾個有經驗的婦女幫忙,專門主管接生的問題。產前產後護理都進行的很好,所以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活了下來。

    張家大院的六個媽媽沒有下地幹活,而是在院子裡給孩子們洗衣服做飯。

    真正幹活的是芹姨帶的剩下十九個女人,二十三個已經長了一歲的孩子。十個新收養的十二歲以上的河南孩子。因為張春覺得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還是自己帶著做輔助性的勞動為好。而十二歲以下的孩子不算新生嬰兒已經有六十二人了。

    三十三個十二歲以上的孩子分成了兩部分。張天和張燕帶的護衛隊補滿了二十人。因為張春委託張鳳蘭又弄了十隻漢陽造。組成了護村隊。護村隊伙食要比大家好一些,因為他們除了訓練還要下地幹活,當然是背著槍下地幹活。看著身量普遍不高的孩子們背著比自己身體還要長的步槍,確實讓人心酸。但是沒有辦法,這是必須的過程。

    剩下的十三個孩子,身體素質更加差,就讓芹姨帶著。

    當然所有的孩子都是要花時間讀書的。只是十二歲以下的孩子讀書時間更加多一些而已。

    這六十多個小豆丁也是好花一定的時間下地的,因為在下地幹活的時候,也是傳授知識的時候。袁芳教他們讀書寫字,張春教他們農業知識,認識各種植物和昆蟲,講訴這些物種都有什麼作用。不知不覺中,書也讀了,地裡的活也做了。效果非常不錯。

    金雞嶺的六個孩子也送到蒙學來啟蒙,不過他們都要回金雞嶺干半天活。因為那邊的人口更加少。

    教書已經明顯有些力不從心的袁芳,喜歡上了張春抄寫的包含著中西醫結合醫學思想的軍事護理學。其實也是根據一本新學中西醫教科書改寫的。西醫對於外傷護理確實是科學的。不過對於內科,張春直接扔給了袁芳一套中醫書籍。辯證施治這麼複雜的東西,對於張春來說太高端了。

    袁芳帶著五個女孩子閒暇時在診所裡給寧伯幫忙,同時也向寧伯學習。成功給孕婦們接生後,袁芳覺得應該培養一些從醫的學生,所以帶著五個對醫學感興趣的女孩子到了診所。為首的是一個叫做張秀的十二歲小女孩,也是讀書最聰明的一個。

    張家嶺蒙學堂是雲龍鎮第二個蒙學堂,也是唯一一個個人辦的新式蒙學堂。名氣還是蠻大的。

    當然,雲龍鎮收留災民和孤兒的不止有張春一家,還有就是剛剛新建起來的洋教堂裡的德國牧師朱利安。只是這個朱利安牧師很明顯利用「做善事」來傳教。而在中國,朱利安的工作非常不順利。

    朱利安想要建一個教會學校,主薄辛寶久拒絕了,雲龍鎮不在洋人的槍炮勢力範圍,一方面他無法保證教會的安全,也就沒有辦法保證孩子們的安全。另一方面,很多入教的人其實是因為走投無路跑到洋人那麼尋求庇護,很多都是土匪**,致使教會與地方矛盾不斷。歷次的教案都是因此而發生。所以辛寶久就向朱利安推薦說,也許朱利安可以找張春談談。因為朱利安一直宣稱教會保證婦女兒童的地位,而張春那裡幾乎都是婦女兒童。

    「間作有利有弊,好處是只要有足夠的肥力,會提高土地的利用率。但是壞處也有,那就是增加了土壤的暴露時間,在增加土壤的疏鬆度的時候,也增加了水土流失程度。所以,綠肥種植是比較好的辦法。豌豆和蠶豆這種豆類植物的根部有一種根瘤菌能夠固化空氣中養分。收穫後的秸稈能夠直接翻耕進入泥土,並很快腐爛成肥料。」

    朱利安找到張春的時候,張春正在田間給大家介紹根瘤菌。

    「這些豆科植物根部的瘤狀物,其實就是根瘤菌寄生後長出來的保護性組織。豆科植物和根瘤菌是共生和互惠互利的關係。大家看,這就是根瘤。」張春展示這手裡的蠶豆根系。

    張春見一個洋人站在孩子們的背後,就知道是誰來了。

    他笑著低聲對袁芳說:「袁先生,這個德國鬼子您接待一下吧,正好鍛煉一下德語。」

    袁芳低聲問:「說什麼?他來幹什麼?」

    「傳教唄,不過我看那個什麼教也沒有什麼用,說起來就是四個字:欺世盜名,不過他的西洋醫術據說不錯。」

    張春聲音雖然低,但是也不是說聽不見。朱利安驚奇地看著這個**歲的孩子,不知道張春怎麼來的一種骨子裡的傲氣。

    朱利安的漢語其實非常不錯,都聽得懂,口語也很好。但是現在他決定留一手,假裝聽不懂,而是用英語問好。英語張春非常不錯,但是張春不能表現出來啊。袁芳卻聽不懂英語,而是結結巴巴地用德語問好。

    一番雞同鴨講以後,朱利安總算拋棄了英語,轉而用德語和漢語與袁芳交流。

    雙方在關鍵性問題上,直接都以裝糊塗,聽不懂來敷衍了事。但是朱利安確實對袁芳的醫學理論感興趣,因為至少表面上,袁芳講的外科手術,是明明白白的西醫理論。

    朱利安對這幾十個「童子軍」所吸引住了。看起來,這些孩子用的似乎是德國的操典,但是這只是表象。

    張春一看朱利安的表情,就知道,這老頭肯定精通漢語,有時候,你無意中露出的驚訝表情會暴露你的秘密。所以張春告誡袁芳和孩子們,在這老頭面前可不要說真話,這老頭中國話精通著呢。

    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張春也不願意做得太明顯,所以包括張春自己在講課時,也沒有太避諱。張春講的操典,最大的區別就是對於「勇敢」的解釋。張春從來就沒有說「死戰不退」這四個字。他大多數時間都在講如何「逃跑」,如何利用環境隱藏,如何偷襲。(http://.)。勇敢的含義是指敢於面對敵人,敢於向敵人發起挑戰,永不妥協。但是絕對不是無謂地送死。

    要是誰在進攻或者撤退的時候,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無遮擋的條件下,會被張春罵:「你的腦袋被門板夾了嗎,你蠢,敵人可不蠢,你已經死了,我用手槍都能打死你,何況敵人使用步槍,甚至大炮。」

    這導致於只要進入訓練狀態,朱利安很難發現二十個正規「童子軍」在哪裡。六十多雙眼睛來檢查這二十多個人的隱蔽行為,而且這六十多個孩子肆意妄為,調皮搗蛋,笑嘻嘻地以找到隱藏者為榮。

    所有條件對於正規童子軍來說太苛刻了。畢竟來來往往的地形地物就那麼多,這六十多個小孩子和二十個大孩子同樣熟悉,大孩子們想要獲取勝利,就只有用迅速的戰術動作。

    跑到樹林裡被大孩子抹了一臉泥的小傢伙們笑嘻嘻地跑回來說:「我找到他們了,我被他們打死了。」

    背著麗質的張春往往被逗得大笑,說:「要是真的敵人,你還去送死,你們的腦袋也被門板夾了。」但是也有學乖了地,只發現敵人,還能安全退回來。隱藏是雙方面的,不是單方面的。當然年紀小,單純喜歡玩的小傢伙們除外,玩耍是他們的特權。張春會嘲笑這些四五歲的孩子,不會罵他們。

    但是年紀稍微大一些,張春就會有些懲罰。

    「天啊,這是要訓練出一批魔鬼?」朱利安用英語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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