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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ま一章 十條罪 文 / 午後方晴

    「陛下,你不管啦?」司馬光藉著侍讀講課之機,忍不住說道。

    忍無可忍了,而且他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小屁孩子,自己不但沒有斗倒,反而吃了幾次小虧。

    「司馬卿,韓琦殺焦用,與王巨殺人,誰殺得更高明?」

    「韓琦殺人不同,他是渭州知州兼安撫經略司。」

    「這麼說,韓琦知了渭州知州比朕的詔書命令還有效?」

    「陛下,這個小國賊早遲會敗壞大宋的。」

    「卿乃忠厚之人,朕不想再聽什麼國賊之類的刻薄話了。」趙頊不悅地說。

    不過這次王巨殺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所有仇恨一起被王安石拉去了。

    先是唐介,活活氣死了,然後是曾公亮,實際曾公亮對王安石變法還是支持的,就是不大清楚王安石怎麼變。`無`錯`小說```然而隱隱感到王安石不大好掌控,並且可能朝堂會不得安寧。於是以老請退。富弼身體不大好,時常請病假。趙抃能力不足,或者反應能力慢,一遇到事,稱喏數十聲,沒有了。因此時人稱中書為生老病死故,王安石生,曾公亮老,富弼病,唐介死,趙抃苦。這個中書實權,基本就掌握在王安石手中,但也更招人恨了。

    特別是鄭獬,更看不慣了。

    而且他有大功,在倒韓那一夜,有兩道重要的詔書,一道是張方平寫的外放韓琦的詔書,一道就是他寫的任命張方平與趙抃為參知政事的詔書。

    正是這兩道詔書,讓趙頊順利倒韓。國家也順利平穩過渡。

    與地域無關。純粹是眼紅。因此很看不慣王安石。

    不過有一些南方大臣因為上位了,同樣與宋燦們走到一起,不要問為什麼,請看xx露薇,不過她這類人很少,包括真正的燦們同樣不多。但在宋朝宋燦很多,要命的他們手中都有權利,包括話語權。是宋朝真正的精英。

    也不是所有北方大臣都反對變法,如韓絳便是王安石哼哈二將之一,但這個原因也複雜,韓絳從開始便被王安石拉上了戰車,並且他們家的家產遠不及呂家,受到的傷害不大,因此本質上對變法不大排斥。還有呂家的一些人也支持變法,有的是本心為了國家支持,有的純粹是為了投機取巧想上位。

    所以王巨一句話說得很準確,變法派與保守派。新黨與舊黨,南人與北人。比如二蘇,他們就是舊黨,然而他們也是變法派,但屬於溫和性質的變法派。

    暫時是混戰。

    鄭獬對王安石上位很不舒服,他有一個好朋友叫滕甫,滕甫與司馬光不是一路子的人,呂誨才是司馬光一路子的人。

    滕甫與王安石很早也有恩怨,他們為開封府試官時,滕甫屢稱一試卷,王安石只好列為高等,拆封後乃是王觀,王觀平時與滕甫比較親善,但為人很差,王安石素惡,這時他知道上了滕甫的當,自此以後,與滕甫不再往來。新仇舊恨,湧上心來,滕甫同樣恨上了王安石。

    他下去治災,勞苦功高地回來,趙頊召見,滕甫便趁機進言道:「治亂之道,如黑白東西,所以變色易位者,朋黨汩之也。」

    趙頊沒有當一回事,便隨心問了一句:「卿知君子小人之黨乎?」

    滕甫說道:「君子無黨。譬之草木,綢繆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無朋黨,雖中主可以濟;不然,雖上聖之主也不能治。」

    趙頊十分同意,這才像話嗎,歐陽修那個朋黨論在放屁,都整成朋黨了,還是君子!那麼牛李二人豈不是君子了?

    因此將滕甫提為翰林學士兼知開封府尹。

    兩人不時地下絆子,王安石同樣也不高興,目為「滕屠鄭沽」。

    這裡又有一個規矩,除罷宰執,必須皇帝下詔,翰林學士草詔,送達銀台司,然後在朝會上宣讀,才能通過。

    然而兩制官員的除罷詔書,那就要宰相親自書寫了。

    其他四個宰相老病苦死,只有王安石來書寫了。王安石久久沒有落筆,正好這時候鄭獬送了一個機會給王安石,有百姓喻興與妻子阿牛合謀殺一個叫阿李的婦人,鄭獬不按新律處執。於是王安石有此為借口,將鄭獬外放到了杭州,滕甫便來救。不是說君子不朋嗎,為什麼要營救鄭獬?

    於是將滕甫外到鄆州。而且這次王安石執筆很快了,迅速就將兩道詔書寫好。

    錢公輔看不下去了,也來相救,外放到了江寧府。

    王拱辰不服氣了,也來上書,判應天府。

    只放過了一人,呂誨,這時候王安石沒有與司馬光撕破臉皮,呂誨是司馬光的好朋友,因此看在司馬光面子上,繼續讓呂誨呆在御史台。

    不但呂誨,王安石繼續在拉攏呂公著,這也證明了他感到變法的困難,渴望這些豪門之後,能協助他。

    所以至今他還沒有大動靜,一是沒有想清楚,二是繼續在觀望。

    做了,開始做得很小心,比如派劉彝、謝卿材、侯叔獻,程顥、盧秉、王汝翼、曾伉、王廣廉八人行諸路,察農田水利賦役。究竟全國下面是什麼情況,先瞭解一下。

    再者就是這個民不加賦稅,比如鄭白渠,修好後,不加賦稅,但國家收入提高了,還豢養了五萬名保廂軍。但鄭白渠建修難度很大的,若是江東圩,河北水利,除了河工外,其他難度都不大,用錢也不多,也不是用錢不多,主要勞力是免費的,所以真正

    花錢的地方不多了。然而見效快。

    修好了,只要守住,不讓豪強吃掉。真正分到百姓手中。國家就能納到賦稅。這也是一種民不加賦稅而國用增加。

    接著免河北流民夏稅秋稅。賜河北役兵特支錢,先施下仁政,換取好名聲。

    接著改革科舉,建學校復古,罷詩賦明經諸科,專以經義、論策取進士。

    大蘇聽到後,立即上奏說:……上以孝取人,則勇者割股。怯者廬墓;上以廉取人,則敝車羸馬,惡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無所不至矣。自章言之,則策論為有用,詩賦為無益;自政事言之,則詩賦、策論均為無用。然自祖宗以來,莫之廢者,以為設法取士,不過如此也。矧自唐至今。以詩賦為名臣者,不可勝數。何負於天下而必欲廢之!

    意思沒這個必要。

    是沒有這個必要,但王安石此舉大有用心,就像趙頊裁減恩蔭,馬上大名府就傳出了謠言,為何,咽喉也,輿論也。科舉改革,什麼形式都無所謂,主要就是為了這個輿論,這樣一改後,以後就能用新政,做為論策的題目,天下讀書人就不得不為新政吆喝鼓吹了。

    一點就是大義。

    趙頊當然不知道了,大蘇同樣也不知道,只是認為這樣做沒必要,因此趙頊召見,大蘇說道,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

    實際大蘇不是反對變法,就是希望慢一點,動靜小一點……

    過節便產生了。

    但這時王安石還在觀望,這種心理也是在仿佼桑弘羊,王巨說霍光殺桑弘羊是為了贏得豪強的歡心,王安石不會這樣認為,他認為桑弘羊之死純粹是捲入了政治鬥爭才被處死的。他在變法中,雖有許多豪強反對,但還有一些頂級豪強在支持他。

    所以王安石變法有兩條沒有動,一是恩蔭,即便現在趙頊動了恩蔭,他自始至終沒有表態支持,反而說了一句,陛下,你太急了。

    其次是商稅,士大夫在王安石變法中,他們家人行商,仍是免稅政策。

    但王安石沒有弄明白就是,捅一刀也是捅了,捅兩刀與捅一刀有何區別?於其試圖緩和這些人的怒氣,何必不拉攏一些溫和派大臣?

    正是這種心理,他遲遲沒有動手。

    但兩人的變化,終於讓他開始了真正的變法。

    科舉只是一個改革,不能算是變法。

    忽然呂誨打了雞血,上書王安石十條大罪。第一罪,嘉佑時,因開封府爭鵪鶉公事不當,御史催促謝罪,傲倨不從,這是對領導不尊敬。

    第一條就操蛋,那麼你對領導尊敬哪?

    第二條,王安石把辭官當成行為藝術,在英宗朝時,「有山林獨往之思」,等到「陛下即位」,「自知江寧府除翰林學士」,居然屁顛屁顛地來上任了。這就是對前任領導不尊重而對後任領導極尊重,這是「見利忘義」,是「好名欲進」。

    這一條更操蛋,夫子說的,君明則出,君暗則隱,王安石是君明則出,也不能點出來哪,趙頊能高興嗎?況且還有富弼呢。

    第三條,王安石居然給小趙上課時想坐下來講,他到底想幹什麼?「將屈萬乘之重,自取師氏之尊」,「真不識上下之儀,君臣之分」。

    帝師是坐著講還是站著講,官員早就說明確了,司馬光也坐著講過的。這一條翻將出來,司馬光何以情堪哪。

    第四條,王安石上任以來,「事無大小,與同列異議」,如果事情做得很好,就把美名自己要了。如果發生了什麼錯誤,就把責任歸到領導那裡,讓老大當冤大頭。

    事實是其他三個老大是苦病老,議都沒得議,何來異議?豈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第五條,王安石判案簡直是隨心所欲,「與法官爭論刑名不一」,比如那件阿雲案,王安石就「挾情壞法,以報私怨」。

    這又是沒影子的事,難道王安石與那阿雲有一腿,或者報那一個怨?司馬光?兩人現在不是沒有翻臉嗎。

    第六條,王安石「初入翰林」,就「稱弟安國之才」,請小趙賜王安國進士。對人「小惠必報,纖仇必復」。當上參政以後,則「賣弄威福,無所不至」。有小人「奔走門下。唯恐其後」。陰結朋黨,「怙勢招權」。

    王安石是賜了進士,然而條例司現在只有兩個官員,一是小蘇,二是呂惠卿,呂惠卿不好說了,但小蘇進了條例司,難道也是奔走門下?

    第七條。宰相不視朝,王安石任意「逐近臣補外」,「意示作威,聳動朝著」,以「專威害政」。

    王安石是逐近臣補外,可其他幾個宰相得視朝啊,其他三人病老苦,王安石比呂誨更苦逼,當真中書裡不做事嗎?

    第八條,王安石氣死了唐介。他聯想道:王安石能氣死一個。就能氣死第二個,如此下去還了得!

    第九條。王安石鼓動章辟光「進危言以惑聖聰」,「意在離間」,「朋奸之跡甚明」。

    這一條就更奇怪了。

    當年趙曙在鬧濮儀,高滔滔與趙頊都不大認同,趙曙鬧得越歡,內宮反而越團結。特別趙頊帶頭,兄弟三感情好,與兩個太后關係也不錯。因此兩個太后對兩親王也十分重視。前年趙頊繼位。

    著作佐郎章辟光上書,岐王趙顥也漸漸年長,不適宜呆在內宮,讓趙頊最好將趙顥遷於宮外開闢王府。這也是好心話,沾到這個皇權,不要說兄弟了,即便父子

    也往往會反目成仇。

    然而高滔滔大怒,認為章辟光是在離間趙頊兄弟。趙頊為了讓母親高興,便派人將章辟光抓到大牢裡關了起來。實際趙頊也不想處理章辟光,但母親在氣頭上怎麼辦?這一拖拖了兩年多,趙頊看到母親氣早消了下去,也將這件事差不多忘記了,於是將此案交給中書審問。

    王安石看了一下案情,立判章辟光無罪。

    本來就沒有罪嗎,即便說錯了,人家也是為了趙頊好,為了宋朝寧。

    但正是這個案子引起了呂誨惱火,他堅持章辟光有罪,是離間皇上與親王。好吧,為了團結,最好將趙允讓的幾十個孫子一直重新搬到皇宮,那才叫熱鬧與友愛呢。

    實際鬧將開來後,現在的高滔滔也都一笑了之了,你一個呂誨就是舔高滔滔屁屁,人家也不會領你的情。

    第十條,王安石「居政府與知樞密者同制置三司條例」,意圖「兵與財兼領之」,「掌握重輕可知矣」,其所作所為,「實動搖於天下也」

    只有這一條說中了,王安石在集權,可這個集權是趙頊准許的。

    按照慣例,御史在朝堂上彈劾宰相,宰相是不能還嘴的。

    不過私下裡可以向皇上申訴。

    但還用得著申訴嗎?王安石也氣著了,俺氣出病了,請病假。他這一請病假好了,中書徹底罷工。

    趙頊不得己,將曾公亮與王安石喊來問話,問王安石怎麼辦。王安石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於是出呂誨於鄧州,蘇頌寫制書,他問曾公亮這道制書怎麼寫,曾公亮只說了一句話:「章辟光治平四年上書時,王安石在金陵,呂惠卿在監杭州酒稅,如何得教?」

    蘇頌會意了,於是草寫:黨小人交譖之言,肆罔上無根之語。

    趙頊看到這一句大驚,這句批上了,呂誨算完蛋了,蘇頌無奈道,乃是曾公說的。趙頊也無語。

    但這個十條大罪,讓王安石終於失望了。

    於是他推薦呂公著接替呂誨為御史中書,由翰林學士到御史中丞,嚴格來說,是平級調動。但沒那麼簡單,因為呂公弼是樞密使,按照規矩,呂公著做了御史中丞,呂公弼就得要下去。

    這是有意相逼呂公著,我初來京城,孤身一人,巴結你,你可以不睬我,但我現在是參知政事,繼續巴結你,你憑什麼高高在上?

    然而呂公著就是高高在上,甚至默認呂公弼主動辭相,他就是不接過王安石送來的橄欖枝。

    呂韓范,呂!

    這才是大宋眼下的第一豪門。

    王安石沒辦法了,也不能再拖了,變法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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