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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二四章 逼死皇帝的事物 文 / 午後方晴

    如果王巨認真的觀看著接下來的鬧劇,就會發現,他在看《冰與火之歌。權利的遊戲》。

    這中間有一個沉默的人,彥博,他一直沉默,包括濮儀之爭時,正是那個沉默,讓他撈足了足夠多的好處,不過關健倒韓時的沉默,錯過了一個更大的好處,因此一直呆在不痛不癢的西府混樞密使。

    歐陽修是悲催的娃,與韓琦的剛硬相比,他多了讓人憎恨的虛偽,權勢略小,因此下台最快。

    吳奎不用說快了,以前與包拯、唐介確實是齊名中外的三大直臣,但這個老哥晚節不保,做了兩面派,而政治鬥爭中最恨的就是兩面派,所以注定下場也好不起來。當然,他有蔡京的本領,照樣可以玩兩面派。

    陳旭這個娃雖然能力不足,性格軟弱,然而一直忠心於皇室,不過由於韓琦力挺過他,有了嫌疑,也會略悲催一段時間。

    那麼誰撈到了最大的好處,幾個意想不到的人,第一個是曾公亮。

    韓絳,所以後來他因為無能犯下很多錯誤,趙頊卻一直包容著。

    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司馬光。

    倒韓前,趙瑞為了拉攏更多的力量,於是讓司馬光成了翰林學士,並且還讓司馬光做了帝師!

    但倒韓時,司馬光卻沒有發力,然而人家手腕高哪,關健時候力保了一把王陶,這個資本就夠了。所以司馬光才是玩兩面派的高高手,不過老光同志,不幸遇到了王安石,人家什麼也不會,就是力氣大,一力降十會!司馬光無輒,去樹屋修書。

    趙頊倒韓失敗。

    最先發現真相的可能是韓琦,他得意了一段時間,馬上就沉默了。

    當然,這時候更多人也發現了。

    不錯,小皇帝是拿你沒辦法,但他就這麼一步步逼,逼到最後,你們倆總有一個人徹底低頭吧。要麼你下去,要麼趙頊下去。韓琦能讓趙頊下去麼?那樣就是司馬光也不同意了。

    曾公亮先是禮貌性地向韓琦問好,隨著他也發現了。

    因此曾公亮在一些場合,軟軟地表示了對趙頊的支持,這時候他還不敢得罪韓琦。

    然而這份軟軟的,卻讓韓琦難受了。

    趙頊也沒有真正低頭,反正一些場合也在表示著不滿,與手段無關,他現在哪裡有什麼手段,就是有些手段,在這些大佬面前也是不入流的手段,這只是一種心情的發洩,但就是這種隱晦的不滿,也讓韓琦難受,難道因為這個,他再次成為一個坐臥者?生生逼得趙頊下詔,官拜司空,總督百官,持劍上朝,見君不拜?

    最要命的他現在的助手是吳奎,吳奎本身做了兩面派,心中多少愧疚,再度做了參知政事,開始了沉默。就是不沉默,他能趕得上偉大的學家辨論家歐陽修?

    所以說趙頊也不是不成功,將歐陽修攆下去,與歐陽修還在,情況又會是兩樣的。

    但眼下所有人暫時放下了爭鬥,河北大旱!

    得考慮到古代生產力的低下,本來收成就可憐,還在納稅,一有災害,百姓沒辦法活了,國家若處理不當,立即烽火遍起。

    …………

    「蘇利涉,難道內庫一百萬都撥不出來了嗎?」趙頊怒吼著問。

    「官家,奴婢刻意到兩庫察看,真的快空空如也,奴婢懷疑這樣下去,宗室們的俸水都撥不出了。」

    「五十萬呢。」

    「官家,不要說五十萬,就是十萬也不行,恕奴婢實言,就是秋後的鄭白渠,官家還是找三司幫忙吧。」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官家,仁宗時內庫財政還是好的,不過兩位先帝大行,用度實多,官家又撥了許多錢去修鄭白渠,然後又撥了一些銀錢去南方,內庫是用空了。」

    「南方不當撥錢嗎?」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先祖就是廣南人氏(其祖是劉鋹手下官員蘇保遷,劉鋹將所有官員那活一起卡嚓了,然後一道進京,劉保遷將兒子也帶到京城了,兒子沒有卡嚓,後來生下蘇利涉),奴婢也想廣南好哪,可是現在錢財實在吃緊。」

    不但今年,明年後年宋朝財政會一直吃緊,因此某些方面也將趙頊的心態逼得有些扭曲。

    「官家,就是眼下轉不過來,熬一熬,明年那邊有了收成,最少撥出去的錢帛能收回來,往後去,內庫也會隨之受益……不過,眼下這一關……」蘇利涉說不下去了,現在窮得恨不能將毒酒將飲料喝了,那還有錢撥款賑災。

    「宗室子弟太多。」

    「官家,恕老奴再多嘴一句,大宋養的閒人太多了,還在乎養幾個宗室子弟?有的士大夫恨不能官家不吃飯,將這個錢省下來,發給他們狎ji才高興呢。再苦,還能苦了宗室子弟?」

    「朕只是說一說,祖宗家法,養了幾個王巨,養了多少蠹蟲!」

    「官家,不能這樣說,一個王巨就夠了,若是有十個八個,每一個人一年用掉官家一百多萬錢帛,不要說內庫,就是三司今年也熬不過去。」

    「你懂什麼,難道王巨就會修水利花錢嗎,你沒有看到他理財之能嗎,沒看到他的軍事天賦嗎?朕難道不能軍事用兩個,水利用兩個,再於財政用兩個。」

    「官家,那還不如將他調到京城來。」蘇利涉說。這樣用肯定不行的,難道將王巨大卸八塊。但調

    到京城,放在要害部司裡,實際就可以當抵在下面六個之用。

    「不行,」趙頊斷然拒絕。

    將王巨調到京城做什麼?放在館閣磨練沒那必要,放在各部司做不痛不癢的屬僚官,還不如放在下面,若是領手要害的一些部司,那會吵翻天的。

    因此趙頊巴望著王安石,也不僅是韓維天天說好話,王巨年齡同樣是一個頭痛難題。王安石則沒這個問題,只要調回京城,即可領手相關的部司,若是確有才能,馬上就可以進入東府。

    王安石的高風亮節,也讓趙頊很欣賞。

    這一條同樣很重要,包括司馬光生活不奢侈,也在漸漸贏得他部分的好感,不過他對司馬光從做穎王時,就不是很信任,現在繼續用著,是持著一種矛盾的心理在用,而且也是他母親高滔滔的意思。

    士大夫的奢侈無度,讓他憎恨了。

    「你去將韓絳召來。」

    「喏。」

    一會韓絳被蘇利涉帶了進來。

    趙頊客氣地說道:「韓卿,坐。」

    實際在趙頊所信任的諸臣中,韓絳才能算是很差的,無論經濟或者軍事,準確說治平二年財政惡化,與他和蔡襄都有一定的關係,一個是不作為,一個純粹是無能。

    但趙頊看到的是「忠心」,其他的看不到。

    「韓卿,今年三司能否持平?」

    「陛下,先帝大行,河北大旱,恐怕難。」

    「這還有沒有盡頭?」

    「陛下,朝堂不整,朝政無法得改。」

    趙頊慫了,司馬光所說的什麼修仁修武的就當神馬與浮雲,但王陶說了一些,張方平說了一些,再加上王巨所說的,這都是理財的方案。然而韓琦往哪兒一卡,什麼也做不起來。只做了一件事,從司馬光虎口搶食,減去了一百多名進士與諸科名額,這能稍稍節約一些錢帛。

    「韓卿,春天時,朕從內庫撥了一百萬錢帛,支援鄭白渠,而且朕在另外一處,也花了三十多萬錢帛。」

    「陛下,雖是內庫的錢,也不能亂花啊。」

    「朕清楚,這裡有一個札子,你可以看一看,切不可外傳。」趙頊將王巨的那份札子又拿了出來,並且是完整的札子。張方平只是翰林學士,但韓絳是三司使,這些措施落實下去,離不開三司支持,特別坊場河渡就是三司份內的事。

    「木棉?」

    「不是我們所說的木棉,而是草棉子。」

    宋朝也有另一種木棉,多在南方,不過中原也有少量木棉樹,其棉無比的金貴,一般人根本用不起,當然其棉也比棉花更保暖。因此到冬天時,有錢人用裘皮御寒,無錢的人,便有廢蠶絲頭充於麻衣內御寒。

    「說草棉子,臣倒是知道,據說南方有一種黎布。」

    「對,就是它使王巨產生的靈感。」至於趙念奴贈王巨黎布趙頊死活不會說出來的:「因此他畫了幾種機械,朕讓宮中的織女以及作院的工匠,正在進行改進,甚至還刻意派內侍悄悄去南方購了幾十斤帶籽的草棉子,用它們做試驗,確實這些機械頗有效果,就不知道有沒有黎女們的好。因此朕這才同意,韓卿,你可看出來它的作用?」

    「疏導福建路擁擠的百姓。」

    「豈止,巴蜀群山隔阻,只有一個三峽與外部用船往來,然運糧成本太高,因此我朝讓巴蜀百姓用布帛納稅。但是廣南更遠,那麼大的地方,那麼多的百姓,我朝卻無法受益,百姓同樣無法富裕,豈不是很可惜。」

    「陛下,妙啊,此策若行得通,當抵真宗從占城引進佔城稻也。」

    「不過韓卿,你也知道朕的處境,因此這件事朕不欲聲張,但這筆錢花得值不值?」

    「太值了。」

    「是值,可朕的內庫也空了。」趙頊手一攤說道。

    士大夫恥於言利,但真到了蘇東坡開東坡時,就不會那麼想了。錢這個東西真是一個害人的東西,但離了它還真不行,正因為缺錢用,快將趙頊逼死了。至少這一刻,趙頊不會認為談錢是醜事,沒有錢賑災,才是真正的醜事!想一想大旱到來,內庫卻撥不出一錢,趙頊感到深深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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