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第一躍(五) 文 / 午後方晴
讓王巨猜中了幾分。
趙曙很長時間不說話,說了話,卻說的是自己的壞話。這事兒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後面搗鬼的,那還能有誰?
自己七十多高齡,還在西北守邊,你們看不到嗎?
皇上說了後,只有富弼含蓄地略略替自己主持了一個小公道,他心中滿不滿?
當然這個躁進之徒,還不是指歐陽修,乃是指司馬光。
大的事件王巨清楚一些,像這些情況王巨就不知道了,更不知道司馬光與程勘結的這個梁子。
關健這個論怎麼寫?
王巨想了一會,還是弄不清楚程勘為何出這道題的真正用意,但他知道想寫這個論,得繞過這段背景,不然讓韓琦與歐陽修看到了,準備回家吧,休想在省試殿試上有作為。
因此這個論只有在這八個字上著手。
事實趙禎說得也不錯,國家要的是辦實事的官員,而不是那些浮躁官員。
真以為宋仁宗盛世來得容易啊,真以為趙禎是老好人皇帝啊?至少在政治上,趙禎可比老范成熟多了。
理清楚了思路,那就好想了。
而且論與策不同,論主要是是非對錯,不用找出路。那麼寫起來不會牽扯太多。
王巨開始思考字與能用得上的典故。
典故不能多,但必須有幾個,這樣才能有說服務力,這時代的人不喜往後看,而喜往前後,越古的典故越好,越是上古越是大治,原始社會才是士大夫的夢想……
想了許久,這才落筆。
他在寫,外面卻傳得紛紛揚揚。
李員外請朱歡、趙員外、孟員外、楊員外、尤員外、容員外、奚員外、巴員外、端木員外來做客。
他們以前與朱李兩家關係都不錯,也是竹紙的十大股東,甚至因為相互聯親,敘起來都沾了一點親帶了一點故。
先是商議竹紙,然後就說到了秋闈。
尤員外道:「我聽說這次程公親自擔任主考官,出的題目刁鑽無比。」
按理說他們是不知道考場情況的,但在延州嘛,就那麼一回事,雖不知道具體情況,難道不能問守衛的兵士?
「我也聽說了,不知道我家那個外子如何?」李員外道。
他兒子就不指望了,擔心的是王巨。
「這個我也打聽過,昨天王小郎應當考得不錯。」
李妃兒正好聽到,匆匆跑到王家報喜。
二妞不屑地說:「再難還能難倒我大哥?」
可越往後越難。
不但難,而且題目涉及的知識面廣泛,又刁鑽,又冷門。
以至三天秋闈下來,大多數學子眼神空洞,木然,有的學子信心被嚴重打擊,在州學門口放聲大哭。
尤滔一把將王巨抱住:「我也要哭了。」
「去,別抱我,要抱抱朱家大郎去。」
尤滔小娘子關切地迎上來:「官人,考得怎麼樣。」
「不提了,我十帖帖經只做出來五帖,十條墨義只做出來三條。」
實際他只做出來兩條墨義,有一條也弄錯了。
「王小郎,你做出來多少?」
「指墨義與帖經嗎?」
「嗯。」
「帖經全部做出來了,」這個也重要,不過王巨從來到宋朝第一本書就是《論語》,而帖經全是《論語》的填空題,因此這幾年來努力背誦著這本書,幾乎能倒背如流吧。
「不過墨義有兩條我也沒把握,最後是連蒙帶猜地寫上答案。」
「那也不容易了。」尤滔沮喪地說:「反正這個知州在延州一天,我就一天不參加秋闈。」
都出的是什麼題目?
王巨也無語,雖然策只有三道,但論難度相信放在省試,這次秋闈難度都能排上號。
李妃兒也迎過來,關切地望著王巨。
「妃兒,應當能中,但中多少名,我不敢說。」
也不能猖狂的,雖然大多數學子讓程勘坑苦了,有的差一點都坑傻了,不過王巨還看到有十幾名學子躍躍欲試,應當他們考得也不錯吧,不然不會有這副表情。
外面有哭的有笑的,但州學裡面各個胥吏開始忙開了,先得彌卷,試卷上考生得寫上姓名出生年月籍貫以及三代人姓名與他們的出身,這個得抄寫下來,然後糊彌密封,再於抄寫的姓名後面填上三字代號,再於彌糊的卷子上將這個代號寫上去。
然後抄寫的資料放進鐵櫃裡,用大鎖鎖上,直到主考官將名次決定好了,再開此櫃,然後根據其代號重新譯過姓名,再將這個姓名籍貫與名次列於榜單上。
這僅是第一步。
若作偽,還能辨認字跡,因此將彌密好的卷子送到另外的胥吏手中,逐一謄抄。
彌卷速度快,主要就是謄抄速度很慢,看卷子速度更慢。
那沒有多少人手的,就是幾個主考官逐一看
捲了。
不過這次延州看卷子速度很快,程勘將謄抄起來的卷子一一打開。
一個三年不言看了,手中只剩下三十幾道卷子。
再看帖經墨義,手中只剩下十幾道卷子。
延州的胡簽判想樂。
但雖是延州有史以來批閱卷子最快的一次,可也是延州幾十屆科闈最公平的一次。
八名舉子即將在這十幾道卷子裡產生。
胡簽判說道:「程公,那道卷子是那小子的?」
程勘一樂。
是彌卷謄抄了,但有一個馬策,難道不好辨認嗎?立即就將王巨的卷子找出來。
先看帖經墨義。
有一道墨義略有差池,實際還有一道,不過那一道讓王巨蒙對了。
這也很正常,這次出卷子乃是程勘刻意刁難大家,並且王巨的這一道成績也是最好的,第二名帖經墨義錯了三題,第三名第四名錯了四題。
當然,這不是最終名次。再看詩賦,程勘略略皺了眉頭,王巨詩賦寫得還好吧。
這是王巨的短處,不過學了四年多之久,為了寫好詩賦,在這四年內王巨寫了一千多首詩,幾百篇賦,雖是他短處,也漸漸跟上。
然而還有些讓程勘略略失望,在他心中十四歲的王巨便寫出一枝紅杏出牆來,十七歲隨張載學了兩年多的王巨將會寫出什麼詩……
這個嘛……王巨會哭的。
繼續往前看,那個論與三年不言沒多少新奇,算是四平八穩的策論,也是學子最常見的策論。但筆力可以,論證清晰,比他的詩賦強了很多。
然後看馬策,與應對西夏侵耕策,僅是一個馬策,程勘就開始捶胸頓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