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O四章 死無全屍 文 / 吳亨
「可能……大概……晚上太睏了，所以就……趴在擔架上睡著了」，司機緊張地解釋著，看上去還沒從剛才的陰影裡出來。
「我是問你，他人呢？」校醫瞪著眼睛質問。
「對啊，他人呢？」司機滿頭大汗，圍著擔架轉來轉去，而擔架上只躺著半個人，半個腐爛發臭的爛肉的身體。
「分頭找！」校醫說完便走出了帳篷，而司機則是像一個沒頭蒼蠅一樣，急得在原地轉。
「來人啊，找到了，快來人啊！」水潭邊傳來一陣尖叫，人群立刻湧向那邊。
大伯頭露在外面，脖子以下全浸在水中，雙眼睜得大大的，可是，沒有黑眼珠！
「大帥，你昨晚扯的謊，怎麼今天真的發生了？」雁兒對身邊的大帥說道。
而我看著旁邊的大帥，早已嚇得雙腿發抖。我緊緊抱著雁兒的胳膊，閉上眼不敢看，回憶起昨天晚上他就開始翻白眼，怎麼現在完全把眼球轉了過去，眼睛還瞪那麼大，整個眼球慘白慘白的，夾雜著幾條紅血絲。
「來，過來幫忙拖出來」，校醫對姍姍來遲的司機說。
司機先是一愣，然後苦著一張臉，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他們準備一個分別拉一隻胳膊來拖上來，可是，當他們在水裡摸了半天後，忽然兩人同時嚇得連連後退好幾步。
見到這樣的情況，同學們紛紛上前去一探究竟，可是湖水雖然清澈，但不知是不是下面有淤泥的關係，總是透出黑瑪瑙般幽亮的黑色。站在岸邊不湊近看，根本看不清楚下面有什麼。
校醫停頓了會再次上前，深吸一口氣，雙手抱住大伯的腦袋，一股腦兒將他拉了出來。
剛才還喧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校醫的一舉一動。而司機則躲得遠遠的。生怕校醫再叫他幫忙。
大伯被一點點拖出水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伸長了脖子盯著。校醫一鼓作氣全部拖出，水邊立刻響起一陣陣尖叫。還有人跑到一邊嘔吐……
除了頭部是完好的之外，脖子以下全是沒有皮肉的骨頭，可是，只到肋骨處。以下就沒有了。
要說沒有一點肉也不對，有些肉連在骨頭上。像是廚師沒有剔乾淨肉的骨頭，上面披著一層破碎的肉衣，還有些碎肉掛在上面。
「被什麼東西吃了？」「水裡有吃人魚？」
人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並且有的男生已經趴在岸上。往水裡仔細地觀察。
「什麼都沒有啊！」「就是底下淤泥太黑了」，「底下黑得發亮，是什麼品種淤泥」。「這水也太清了吧，長那麼大頭一次見」……
男生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個個精力旺盛，好奇心重，一會功夫竟有好多男生趴在地上在觀看這潭水。
「校醫，裡面真什麼都沒有啊，別說吃人魚了，連蝌蚪和水草都沒」，一男生說道。
而校醫則站在湖邊，一直發愣，忽然，他對著不遠處大喊司機名字，司機跌跌撞撞跑來，他是一個中年男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帶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如今臉色蠟黃，雙眼下垂，整個人也一下消瘦了很多。
「昨天晚上你不是很他一個帳篷嗎？他怎麼到這裡的？」校醫皺著眉頭，嚴厲地問道。
「昨晚，我……後來睡著了……」司機看著眼前一堆骨頭，早已嚇得雙腿發軟，「可能……可能是他自己爬過來的吧……」
「自己爬過來？」校醫雖然已六十多歲，但宗氣十足，他突然這樣一問，司機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鼻涕眼淚一股腦蹦了出來:「真不是我啊，我真睡著了啊，我什麼都沒干啊，他也不是我撞的，我看到前面有人，就剎車停下來了啊……」
校醫還沒等他說完就和幾個男生邊商量出去的對策邊走開了，人群漸漸散去，只有司機半跪在地上仍然哭訴著。
「快起來吧，他們都走了」，我蹲下在他旁邊說道。
「真和我沒關係，真的，你相信我……」他一看到我，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不停地向我解釋著。
「我相信你，先回帳篷休息會吧，你昨晚一定沒睡好吧」，我邊扶起他邊說道。
「謝謝，謝謝，謝謝你這位同學……」司機彎曲著背，一個勁地向我道謝。我和他一起向帳篷處走著，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我們身後一顆頭顱和半個身體骨架。
這裡沒有信號，再說我手機也壞了，只知道他們去探路了，但現在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也聯繫不到，乾脆我也進帳篷睡會吧。
茜茜怎麼在帳篷裡？而且還是這樣坐著，看上去很憂傷，好像有很多不捨與無奈。
「你別告訴我，昨晚你一直坐在直到現在吧？」我疑惑地看著她。
「嗯，我睡不著」，茜茜淡淡地說。
「你神仙啊，不需要睡眠的嗎？」我看著茜茜這個樣子，簡直不可思議:「一會出去的時候可能要步行很長的時間，你吃得消嗎？不要到時讓男生背你哦」。
「出去？怎麼可能？」茜茜頭也不抬，淡淡地說道。
我剛想反駁，這個時候同學們陸續回來了。
「雁兒，你們剛才去哪了？」見雁兒跑來，我問道。
「今天走不了咯」，雁兒把包往帳篷一扔，開始錘起腳來:「哎，累死了，走了那麼久的山路，早知道剛才不跟著去了」。
我呆呆地看了茜茜一眼，怎麼茜茜剛說出不去，這裡雁兒就回來報消息說走不了，而茜茜仍然眼看前方，好像所有事她都知道結局一樣。
「你不要擔心」，雁兒喝了口礦泉水說道:「剛才看過了，山體滑坡還沒解決，看來外界並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而且這裡是盆地，四周都是大山，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條高速公路，可惜被堵死了，但剛剛我們發現另一個出口，不遠處有一個山洞，剛才我們走了一段距離，發現洞裡有光亮，應該能穿過山，只要我們翻過山，那就到城市了」。
「但是你怎麼知道穿過山之後是城市呢？」我問道。
「我們地圖上都查過了，沒錯的，張老師和校醫也確認過，所以準備明天一早走，今天太晚了，怕會在洞裡過夜」，雁兒一臉興奮，看來她對明天的山洞很感興趣。
我轉而對茜茜得意地說:「你看，明天我們就能走了」。
茜茜仍然一副天下事與她無關的樣子，只是轉頭對我淡淡地一笑，笑裡面好像還有諷刺，似乎在說:「我懶得跟你們瞎扯，反正你們出不去」。
「要明天才走，我們再去買小豬吧」，大帥從不遠處風風火火跑來。
我們都一致贊同，剛要一起走的時候，看看茜茜一直像木頭一樣坐在帳篷裡發呆，我問道:「一起走嗎？」
她盯著前面，搖搖頭。
「茜茜她怎麼啦？」雁兒在旁邊小聲問我。
「可能是擔心大家被困在這裡吧，不過沒關係，明天出去就好了」，然後我對茜茜說:「那我們走了，你在這裡等我們回來一起吃烤肉哦」。
茜茜只是呆滯得點點頭，但我們誰都沒在意，大家高高興興地往外面奔去。
「我們不要去昨天那家了，我有點害怕」，姍姍突然說道。
「我只聽雁兒的」，大帥說著向雁兒傻笑:「嘿嘿，雁兒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讓你去死，你也去死啊？」雁兒沒好氣地說。
「如果你能嫁給我，那死也願意啊」，大帥癡癡地笑。
「切」，雁兒瞟了大帥一眼。
「你們看，前面那家有小羊，門口還有個人」，姍姍興奮地指著前面。
「走」，大帥興致勃勃帶著我們走了過去。
「阿姨，請問……」
「啪」！大帥話還沒說完，那中年婦女看到我們就立刻把門重重地關上了，我們互相看看彼此，不知道她為什麼看到我們像看到鬼一樣，我們有那麼可怕嗎？
從到了這裡開始，我就覺得空氣中一直瀰漫著詭異的味道，全身都感覺不對勁，現在細細回憶起來，好像這裡的村民從來不跟我們交流，即使那個大伯半死不活地出現在這裡，他的親人也從來沒出現過。
我們面面相覷了好久，最後大帥開口道:「這裡的人是不是被外地人騙過？」
說完，他走到門前，敲了幾下門，虔誠地說道:「阿姨，我們帶的零食快吃完了，希望你能把那隻小羊賣給我們。」
大家在門外等了好久，可是裡面沒有一點動靜。
「阿姨，我們實在很想吃點熱呼呼的東西，你說多少錢，我們會給你的，我們不是壞人」。大帥在門外苦口婆心地喊著。
「要什麼你們拿去吧，自己拿」，終於門裡面傳來了聲音，雖然門沒有開，但總算有反應了，大帥對著我們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姍姍和雁兒開開心心地選了一隻可愛的小羊羔，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了繩子把它牽著。
大帥摸出錢包，貼著緊閉的大門，說道:「阿姨，我們選好了，請問多少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