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好吃 文 / 吳亨
「若藍,你怎麼在這裡?昨天晚上睡這裡的嗎?」
突然驚醒,發現馬醫生在旁邊,一臉微笑地看著我。
我倒吸一口涼氣,看了下身邊的人,穿著紅色睡衣的太奶奶,幸好!身邊是太奶奶,不是我自己!難道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惡夢?
我掀開毯子下了床,特地看了下自己的四肢,看來那真是只是一場夢,我還是我,沒有變老,沒有變成太奶奶!
「哇,若藍,你穿這件簡直美爆了」,馬醫生看見我這樣打扮,睜大了眼睛讚賞道。
我沒理會他,直徑衝到洗手間,終於放下了心,鏡子裡一切正常的模樣。
「怎麼?被我誇了幾句就急著去照鏡子啦?」馬醫生在裡面笑嘻嘻地對我說。
「韓田呢?」我大步走到他旁邊,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他迫害妄想症越來越嚴重了,換了病房,有專人看護」。
「在重症區?」我斜著眼睛看著他。
「是的」。
他話還沒說完,我便匆匆往門外走,邊說:「帶我去!」。
「若藍,那種地方你不要去,裡面人都是武瘋,女孩子最好不要到那裡去」,馬醫生在我身後追了出來。
「我又不是沒去過」,我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不說話了,就這樣跟在我身後,到了重症區,和看管人員打了招呼,放我進入。這裡常年背陽。陰暗潮濕,一進入這快區域,就不由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再加上,這裡牆上和地上到處都是常年累積起來的陳舊的血跡,看上去已是擦不乾淨的樣子,雖然是室內,但還是感覺到有冷風吹進我脖子,我不由地裹了裹衣服,並向馬醫生這裡靠近了些。
「叫你不要來了。是不是有些怕」。馬醫生回頭朝我笑了下。
我沒有理會他。但從他身後站了出來,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
那個病人……怎麼那麼眼熟?他一直手伸在欄杆外面,好像想對我說什麼。
這裡簡直就是牢房,病人住的都在監獄一樣的病房。沒有門。只有欄杆。只是有的病房有兩道欄杆,有的只有一道,最裡面放著一張床。站在走廊上,就能對他們一覽無餘,病人一點**都沒有。
那個年輕男人只有一隻手,另一隻手好像沒有手掌,被白色紗布包得嚴嚴實實,他一手抓住欄杆,另只殘疾的手伸在欄杆外,對我揮舞著,眼睛一直盯著我,奇怪的是,他的嘴裡塞著類似於牙套的東西,不知道是因為被塞東西的原因,還是因為智障,他一直「嗚哇嗚哇」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不要看了,這裡的患者很可怕」,馬醫生邊說邊摟著我肩膀想讓我離開。
我本能的甩掉他的手,對他厭惡極了,不過看著那個嘴裡塞著東西的怪人,確實有點心裡發毛。
剛要離開時,忽然我想到了,頓時愣在原地!
是的,我認識他!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看見一個人把自己的手當做鉛筆一樣,在地上磨,直到將手腕以下部分全部磨完,地上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屑」。怪不得他那隻手殘疾了,原來就是他!
我站在原地,後背陣陣發涼,他一直在看我,他還記得我嗎?他好像一直想對我說什麼,很著急很迫切的樣子。
我鼓起勇氣漸漸走了過去,慢慢靠近他。他到底想對我說什麼?為什麼嘴裡要塞那個東西?
「若藍,不要靠近那些人」,馬醫生一把拉住我手腕。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沒有理會,而我也是直勾勾地盯著籠子裡的那個怪人,像著了魔一樣慢慢靠近他。
「好遲……」
他長大了嘴巴,笨拙地發著音,嘴裡放的就像是一個牙套,把嘴撐得好大,不要說吃東西了,連說話都很費勁。
好遲?他一連說了好幾遍,似乎都在說「好遲」,什麼意思?什麼遲了?我來遲了?他知道韓田遇到危險了?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他忽然舉起手,做了一個「耶」的動作,在我面前晃了下,然後突然手心朝自己,直勾勾地將手指往雙眼插去。
一切都只是一瞬間,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居然將手指一插到底,血順著手掌一直流,緊接著手指用力一摳,居然兩顆眼珠被扯了出來,眼珠後面還拖著兩道滑滑長長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一直連著眼眶內,我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手捂著嘴巴,想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我一點阻止的餘地都沒有!
眼珠放進嘴裡,想咀嚼,但礙於「牙套」在,所以不能,只能上下顎輕輕地碰撞,他嘴角微微上揚,說出了兩個字,這次,我終於聽清楚了,是「好吃」!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感覺自己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將要摔在地上,忽然身後一個身軀,馬醫生及時扶住了我,此刻我大腦一片空白,覺得天暈地轉,感覺這一幕好像曾經經歷過,保安,護士,醫生,在我眼前忙前忙後……
「跟你說了,這裡的人都有嚴重精神問題,這裡只有醫生和護士才能進入,既然讓你進來了,你就要聽我安排,不要到處亂跑了,好嗎?」
馬醫生看上去很生氣,而周圍又有那麼多人在忙碌,他還要在這裡陪著我,我內疚地說:「對不起……」
「好了,也不怪你,我也有責任,沒看好你」,馬醫生又回復以往溫柔地說:「你沒事吧?有沒嚇到?」
「那個人……」實在憋不住內心的好奇,「他得的是什麼病?為什麼要……」
「他從小就父母車禍雙亡,一直寄宿在親戚家,他們家親戚瓜分完財產之後就開始對他踢皮球,所以他從小就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自虐的人從來都不會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心聲,有些人擔心他人知道後,會笑話或是不理解他們的做法,遭到他人的異議。因此,他們總是在默默承受著自虐帶來的快感。」
「那……他不痛嗎……」聽得我不寒而慄,打著哆嗦問道:「把自己的身體,在水泥地上磨掉,還有把自己的眼睛挖下來遲,需要多大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