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變身 文 / 吳亨
他完全將頭抬了起來，正直勾勾地看著我，不對啊！怎麼那麼怪異？
他的背很駝，所以上身很貼著地面，角度很傾斜，但是頭卻抬得很高，我的意思是，按照這樣的角度來看，脖子根本不能折那麼大的角度，他的後腦勺快碰到背了！
我都快要哭了！他看著我幹嘛？他的手不是我壓的，幹嘛這樣看著我？
忽然，他的嘴角慢慢裂開，顴骨弓起，在笑？一個正常人絕對做不出的一種笑！
又是這樣的姿勢，又是這樣的微笑！我終於撐不下去，蹲在地上，抱著頭，尖叫起來，安靜的小路，頓時裝滿我的尖叫聲。
「你到底走不走？」突然在我身後響起一陣陣喇叭聲，同時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煩地說道。
我轉身一看，一輛出租車停在我身邊，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愣是沒明白過來。
「美女啊，開個夜車不容易，你沒事別拿我們開玩笑好不好，真是的」。司機說著便準備要開走。
「等等，我上」，忽然想起是剛才我招來的出租車，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忽然覺得裡面好臭，但這個時候我巴不得馬上離開這裡，所以想都沒想立刻鑽進了車後座。
上去之後，本能的往車窗外看下，想看看流浪漢怎麼了，可是……人呢？對面馬路上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人的影子？我上車不過一兩秒的時間，他走了？可是地面上乾乾淨淨。一點血跡都沒有！怎麼回事？從來沒出現過嗎？人呢？我瘋了一般扒在窗戶前左看右看，但的的確確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姑娘，你在找什麼啊？」
被司機這樣一問，我下意識回頭，忽然，猛的心裡一驚，發現我旁邊正坐著一個人，怪不得車上一直有股臭味，原來他在上面！但是，我旁邊怎麼會坐著他？就是那個流浪漢！
「啊……」我尖叫起來。真的快瘋了！他怎麼會坐在我旁邊。雙手好好的，並沒有被碾壓過的痕跡！
「姑娘，你瞎叫什麼啊，半夜三更的你想嚇死我啊。一開始招我的時候麼不上車。上車了又尖叫。你不要嚇我好不好！」司機緩緩啟動，問道：「你要去哪裡啊？」
我再一看旁邊，又沒有人了。哪來的流浪漢，根本就沒有人！去哪裡？司機問我要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嗯……去神經病醫院吧」，我回應道。實在不知道要去哪裡，學校？剛從那邊跑出來，家？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只有精神病醫院可以去了，去看下韓田怎麼樣了，還有……太奶奶……
「草，半夜三更拉了一個精神病，真他媽倒霉！」司機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猛踩油門加速跑去。
到了醫院門口，我才發現，穿著一身拖地的紅色禮裙出來，什麼都沒帶，包括錢包，而司機看我沒有錢，馬上說：「快下車吧，不要了不要了」，在他的不耐煩地催促下，我傻愣愣地下了車，還沒站穩，他一踩油門立刻跑沒影了。
到底是把我當精神病還是當鬼了，跑得那麼快，不過也好，不用付錢了，解決我的燃眉之急。
出了電梯，有點不安起來，我的樣子就是太奶奶，那……我們見面後，豈不是有兩個太奶奶？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再次伸出手臂看了下，是的！還是那個樣子！我是一個老太婆！我是太奶奶！
不知不覺到了韓田病房外，咦？他人呢？從門上的小窗戶看過去，他的床上睡著一個陌生人，幸好現在不算太晚，他們都躺在床上在看電視，我推門進去，問了一個我比較熟的韓田的病友。
他倒是很熱情，向我介紹起韓田的情況：「他被重要區抓走了，但他不喜歡去，因為吃了香菜頭會發昏，他的頭很大，因為裡面有個惡魔要出來，韓田會撞牆，牆壁是用白色油漆刷的，在刷的時候眼睛會痛，當然，有的人是耳朵聽不見的，但他們的嗅覺特別靈敏……」
他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有嚴重的思維和言語混亂。正常人可以圍繞一個話題進行討論，並且還會以這個話題為中心搜尋更合適的聯想，但他們卻會跑偏，無法按中心主題繼續下去。思維混亂直接導致了語言混亂，因為精神分裂患者的聯想無邏輯，太發散，續而導致語言的貧乏。
但從他提供的亂七八糟的語言中，我還是得到了一條重要的消息：韓田被帶去了重症區！
「若藍，你來了啊」？
回頭一看，太奶奶在我身後。
「韓田怎麼了？他怎麼去重症區了？」看到一個熟人，我脫口而出。
「還能有什麼原因，馬醫生想見你唄」。太奶奶邊說，邊拉著我往她的房間走去。
被太奶奶拉到床邊坐下，看著她，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樣，語言思維也很清晰，還居然說因為馬醫生想見我，所以才讓韓田去重症區，我愣了幾秒後說道：「太奶奶，你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她坐在我旁邊，用手輕輕摸著我的頭髮，一如既往的慈祥：「你一直都病著，只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我還是去看下韓田吧」，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說著立刻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回來」！太奶奶在我身後一把抓住我的手：「現在幾點了，今晚你都出了不這個大樓，還想著去重症區，根本不可能」。
我心裡一沉，是啊，已經過了探望時間，恐怕今晚我出不去了，這時，太奶奶像以往一樣，拉著我的手開始撒嬌起來：「若藍寶貝，你今天晚上陪太奶奶睡吧，自從你開學之後，都很少來看我了，今天陪我睡奧，乖」。
忽然心裡一陣內疚，是啊，現在很難得才來看一次，今天好不容易來了，卻只想著韓田，我緩緩轉過身去，看著太奶奶一臉渴望地盯著我，期待著我的留下，我的手也一直被她緊緊地拉著。
太奶奶拉著我的手！兩隻一模一樣的手！看到這一幕，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瞳孔放大，呼吸變得困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