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殘王廢後,傾世名相

正文 224 家人 文 / 軒之飛翔

    想到凌曦,想到她這會不知坐在某個地方難受,璟前行的速度再次提快。

    他不要她傷心,不要她暗自難受。

    躍出宮牆,他朝皇宮回望一眼,然後重新騰空而起,宛若一縷光,一縷風,瞬間沒了蹤影。

    夜府主院,凌曦攬倆小坐在自己屋裡,久久沒有說話,旭和陽對視一眼,緊跟著陽糯糯的聲音響起,「娘,你說壞皇叔會不會傷到爹爹?」凌曦宛若沒聽到他的話,陽朝旭看了眼,旭晶亮的大眼睛轉了轉,道:「娘,我和陽餓了。」

    「餓了?」旭的聲音比陽剛才喚凌曦的聲音明顯要大些,聽到他的話,凌曦驟然回過神,緊了緊臂彎,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來,「餓了,娘這就叫秋玲她們準備飯菜。」說著,她抬眸看向房門口,「秋玲。」

    「奴婢在。」

    隨著房門被推開,秋玲恭謹而入。

    「飯菜可準備好了?」

    凌曦看著她問道。

    「回夜相,紅玉姑娘都準備好了。」秋玲低著頭望向自己的腳尖,輕聲回了句,頓了頓,她又道:「夜相,飯菜是擺在正堂,還是……」凌曦輕撫著倆小腦後的髮絲,沒有看她,「就擺我屋裡吧。」

    「是。」秋玲應聲,退離出屋。

    「娘知道你們聰明,可你們也得把聰明用到正事上。」想起紅玉被藥粉迷暈三日一事,凌曦出口之語聽似責備,眉眼中卻含著柔和的笑:「就為了見娘,你們便給紅姨用藥,而且一用就迷暈她三日,你們說說娘該怎麼懲罰你們?」

    迷暈三日?陽不解地看向旭,忽閃著長睫道:「你騙我?」

    旭撓了撓頭,賠笑道:「這不是想著你心腸軟麼,我才沒對你說實話。」

    「哼,要是知道你用了那麼重的藥量,我一定不會和你離開雲首村的。」

    白旭一眼,陽哼聲道。

    「你們倆轉移話題的本事也漸漲了啊?」凌曦搖了搖頭,笑得一臉無奈,道:「以後可不許那麼頑皮了!」

    「那娘答應再也不和我們分開。」

    倆小說出口的話,出奇的一致。

    「不分開了,娘再也不和你們分開了。」分別親了親倆小的額頭,凌曦的目光竟慢慢變得有些虛無來。未來的事,誰有能說得準?加之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要走要留能由得了她麼?倆小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

    紅玉與秋玲、秋蘭兩個將飯菜陸續端進屋裡,看到凌曦眼神放空,心下一突,不由道:「小姐,飯菜擺放好了。」

    「哦。」放倆小站到地上,凌曦起身,吩咐秋玲、秋蘭,「喚夜雲、夜雨兩個過來到我屋裡用飯。」

    秋玲、秋蘭應聲是,很快出了屋。

    當初凌曦收養的榮氏兄妹,說什麼也要凌曦給他們重新取名,拗不過他們,凌曦只好給他們取了「夜雲」、「夜雨」這倆名。

    「秋蘭,我真沒想過夜相會是女子。」走出主院,秋玲見四下沒有下人經過,低聲與秋蘭道。

    「夜相是男是女與咱們這些下人有何關係?」秋蘭朝秋玲瞥了眼,繼續道:「像夜相這樣的女子,世間又有幾個男兒能比得上?」秋玲被她瞥的那一眼弄得有些心虛,道:「你剛剛是什麼眼神啊?好像我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似的。」

    秋蘭頓住腳,定定地看著她道:「你的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夜相是女子,於你來說未嘗不是好事。」秋玲臉上一紅,跺了跺腳道:「你這人怎這樣啊?自從夜相點撥我後,我再也沒起不該有的心思了。」

    「那你剛剛問我那話作甚?」秋蘭繼續前行,「咱們是奴才,做好自己分內事就好,別的事還是少多嘴為好。」

    「我知道。」秋玲應了句,接道:「怪我剛不該多嘴,以後我會管住自己這張嘴的。」

    秋蘭沒有接她話,而是道:「你去雲少爺院裡,我去雨小姐院裡。」秋玲點頭,朝前邊的岔路口走了兩步,回頭望向秋蘭,「夜相對他們可真好!」

    「你又多事了!」丟下話,秋蘭越過秋玲,逕直朝「雨院」而去。

    「我又沒說錯,明明是罪人之後,卻好命的到了相府做少爺小姐。」

    望著秋蘭遠去的背影,秋玲嘟噥了句,這才轉身走向了「雲院」。

    凌曦是女子,眼下除過宮宴上的諸人,就是夜府中的下人。至於京中百姓,此刻只是在議論自己看到了九天玄女,尚不知那身穿白裙,被他們視為九天玄女的女子,就是他們為之稱頌的夜相,但過了今晚,怕不僅僅他們會知曉,就是這天下的百姓也會知曉他們的夜相,原來是女兒身。

    然,從宮宴上諸人的反應來看,身為一國丞相,凌曦是女子這個身份,好似並未在各人心裡產生什麼大的波瀾。

    被太后召見後,君然一路步出宮門,但他沒走遠,而是站在距離宮門不遠的一處街角,候等心蕊公主的消息。當他看到凌曦和紅玉抱著倆小走出宮門的那一剎間,身子驟然一僵,跟著臉色變了又變。

    曦貴妃?那身著白裙的女子是曦貴妃?

    不對,她是聶後,她是真真正正的聶後。

    那倆孩子與璟王長得近乎一模一樣,看年歲,那倆孩子應該是在她當年離開雲國皇宮就有了的,單這麼一想,君然只覺心下冷若冰凍。

    原來那個時候,她就已和璟王相認。

    怎麼辦?他現在該怎麼辦?

    君然擔心起心蕊公主的安危來,原主都已現出真容,且有兩個孩子傍身,一個冒牌貨還有什麼可蹦躂的。他想移動身形,卻一步都邁不動。

    能怎麼辦?他苦笑。

    宮門他都不能隨便進入,又如何能救得了她?

    再者,她需要他救嗎?

    以她對璟王的癡迷,需要他救嗎?需要他帶她遠離這皇宮,遠離璟王府,遠離璟王嗎?

    仰起頭,君然背靠在牆上,緩緩闔上了雙眼。

    他不知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一走了之,對那執迷不悟的女人不管不顧?做不到,他做不到!

    縱使被她瞧不起,縱使被她呼來喝去,他還是做不到就這麼放任她不管。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像君然這般鐵錚錚的漢子,卻還是為個不知所以然的女人,落下了他的男兒淚。

    福壽宮中。

    太后端坐在軟塌上,凝視著坐在椅上的心蕊公主看了足足有半刻鐘,這才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心蕊公主知道太后問的是什麼,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滿是不解,緩緩抬起頭,她看向太后,道:「凌曦身子不適,便著身邊的宮婢給皇后娘娘說了聲,就回到偏殿休息,然後哪兒也沒去。」

    「哀家沒問你這個。」這是在給她裝傻嗎?太后的臉色變了又變,道:「你是誰?給哀家如實說來,否則別怪哀家對你用刑。」

    心蕊公主坐在椅上的身子顫了顫,跟著眸中就頓生出水霧,「我姓聶,閨名凌曦,我的家人在多年前全被楚帝斬殺於午門前。」

    「你是聶凌曦,那夜相又是哪個?」太后冷著臉,咄咄逼問。

    「凌曦不知,凌曦不知……」心蕊公主邊搖頭,邊低聲抽噎,「她是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見太后動怒,秦嬤嬤接過宮婢手裡的茶盞遞上前,勸道:「主子先別動怒,自古以來,真的假不了,假的她也真不了,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秦嬤嬤嘴裡的她,直指心蕊公主,然,心蕊公主心裡素質夠強悍,竟只顧低聲抽泣,無半點反應。

    接過她遞上的茶盞,太后輕啜了口,隨手就將茶盞扔到了心蕊公主面前的地板上,「匡啷」一聲茶盞碎裂,那尚冒著熱氣的茶水隨之四濺。心蕊公主垂眸低泣,看到自己裙擺上濺了不少茶水,若是以她原來的性子,這會兒早跳腳了,但此刻她沒有。

    她哭得很傷心,抬起淚眼,與太后目光對視,「太后,凌曦絕無半句虛言……」

    太后的眼裡中充滿了厭惡,道:「你腹中的孩子是哪個的?」頃刻間,心蕊公主滿目不可置信,泣聲道:「太后,您,您怎能懷疑我,懷疑我對璟的感情,我愛他啊,又怎會背著他和別人私通?」

    「看你的月份也不小了,可就哀家所知,璟王早先因為生了場大病,一直昏迷不醒,隨後在夜相精心照顧下,他才醒轉過來,但醒轉過來的他,就與夜相去了蒙城領兵作戰,他有時間與你親親我我嗎?」太后神色冷肅,一字字道:「再者說,他對你好似並沒什麼感情,否則不會把你放在璟王府不聞不問。」

    心蕊公主慢慢站起,接著頂著個大肚子,跪在太后面前,淚水滴落,低泣道:「璟昏迷期間有醒過來的,他有醒過來的,那晚我在他身邊服侍,看到他醒來很是高興,然後,然後……」太后冷笑出聲,「然後你們就有那事了?」

    「我當時不想的,因為璟身體太過虛弱,我怕他傷了身,可他一個勁地喚我的名字,終了……」說到這,心蕊公主嘴裡的話突然打住,待她從地上緩緩站起,才接道:「既然太后不信凌曦的話,不信我腹中的孩子是璟的,凌曦離開就是。」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她果真向殿外走去。

    她腳下的步子走得很是決然,沒有一絲遲疑。

    「你這是以退為進嗎?」太后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出聲道。心思被道破,卻並未令心蕊公主停下腳步,太后看向秦嬤嬤,吩咐道:「你親自送她到璟王府,將事情弄個清楚明白再回來稟報哀家。」

    秦嬤嬤應聲是,跟在心蕊公主身後出了內殿。

    宮宴一直在持續著,孫琦一聲高喝,「皇帝駕到!」諸人忙起身行禮。

    軒帝步入殿中,龍顏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待坐回主位上後,這才免了諸人的禮。停下的絲竹管樂聲再次響起,水沐晴目光柔和,看向軒帝道:「皇上,璟王和煜王沒事吧?」軒帝嗯了聲,端起面前的酒盞。

    水沐晴垂眸,目中光暈流轉,片刻後,抬頭再次看向軒帝,道:「酒水傷身,皇上還是少喝些好。」軒帝回她一個淺笑,緩聲道:「朕曉得!」音落,他拿起筷子為水沐晴面前的空碟中夾了兩筷子菜餚,水沐晴謝道:「謝皇上!」軒帝放下筷子,「你是朕的皇后,說什麼謝不謝的。」

    莞爾一笑,水沐晴接過寧兒遞給她的筷子,欲夾起碟中的菜餚吃,卻倏地頓住動作,別過頭,捂唇輕聲乾嘔了兩聲。軒帝見狀,關心道:「皇后身子不適,就著宮人扶你回漪瀾殿歇著吧!」

    水沐晴搖了搖頭,接過平兒遞上的絹帕拭了拭嘴角,微微笑了笑,狀似無意道:「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總是一看到膳食,這胸口就難受得緊。」軒帝聽了她這話,臉色微變,但很快就恢復常態,道:「可有著太醫看過?」

    「太醫有給臣妾瞧過,不過,不過……」水沐晴說著,臉上竟生起了紅暈。

    軒帝心中咯登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不過什麼?」

    「太醫說,說臣妾可能有了,但要確認,恐怕還得等上數日。」明知自己說這話是犯了欺君之罪,水沐晴還是沒能遏制住自己惡毒的心思。軒帝嘴角漾出抹暖笑,「這是喜事,待太醫確認,記得著宮人給朕通稟一聲。」水沐晴甚是嬌羞地嗯了聲,軒帝接道:「看你氣色不太好,怕是今日累著了。」水沐晴搖搖頭,想要說自己沒事,軒帝的目光卻已從她身上挪開,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寧兒、平兒吩咐道:「皇后身子不適,扶她回寢宮歇息。」

    「是。」

    寧兒、平兒應聲,扶水沐晴站起。

    「皇上,您今晚……」知曉她有可能身上有喜,他該不會再推脫政事繁忙,不去漪瀾殿安寢吧?水沐晴眸色如水,期待著軒帝嘴裡的話,熟料,軒帝出口之語立時令她的期盼化為泡影,「皇后身子不適,需要好好休息,朕就不過去擾皇后了!」

    皇帝的話都已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帶著滿心的不痛快,水沐晴朝軒帝襝衽一禮,在寧兒、平兒攙扶下,離開了宮宴。

    「娘娘,皇上很歡喜呢!」走在回漪瀾殿的道上,寧兒眉眼含笑與水沐晴道。對於她這話裡的含義,水沐晴自是知曉,「歡喜?你哪只眼睛看到皇上歡喜了?」一個眼皮子淺的jian婢,能知道些什麼?見水沐晴臉色不好,說出口的話聽起來也很不對勁,寧兒不解,眼睛忽閃了兩下,又想說什麼,卻被另一邊扶著水沐晴的平兒瞪了眼,這下,她更是不解,但也沒再張嘴說什麼。

    「要不是有父親在朝堂上,本宮這皇后怕是已入了冷宮。」過來半晌,水沐晴幽幽道。

    平兒一聽她這話,忙朝四周看了眼,低聲道:「娘娘,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水沐晴唇角漾出一絲嘲諷的笑,拿她的話完全不當回事,「本宮現在也就掛了個皇后的名頭,實際上跟呆在冷宮沒甚區別,就是這宮中的妃嬪,亦是如此。」

    「娘娘,皇上因龍體有癢,才來後宮走動的次數少了些,待皇上龍體痊癒,一定會疼惜娘娘的。」平兒再次出聲勸慰水沐晴。

    「這話你和寧兒沒少與本宮說,可本宮不是個傻得,更不似當初剛進宮時那般少不經事,這一生恐怕很難再得到皇上的眷chong了!」幽歎口氣,水沐晴的唇角抿了起來。寧兒想了想,道:「如果連娘娘都沒法再得到皇上的眷chong,這後宮中的其他妃嬪更是想都不用想。」

    「好了,不說這些鬧心事了!」

    主子發話,寧兒即便還想往下說,也只能低聲應是。

    夜府。

    秋玲、秋蘭遵照凌曦的吩咐,帶著夜雲、夜雨兄妹倆很快到了主院。

    「夜相,雲少爺和雨小姐到了。」秋蘭站在門外通稟道。

    「讓他們進來就是,你們就不用在這伺候了。」

    凌曦柔和的聲音由屋內傳出,秋蘭應聲是,推門讓夜雲、夜雨進屋,然後輕合上門,與秋玲退離而去。

    「夜雲(夜雨)見過夜相!」夜雲、夜雨一進屋就朝凌曦恭謹行禮,當他們看到倆小時,怔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凌曦免了他們的禮,招手著他們在桌旁落座,笑了笑,道:「沒嚇到吧?」凌曦問這話,一則是她自己驟然間的「性別」轉變,另一則則是倆小的出現。

    夜雲兄妹倆一前一後搖了搖頭,夜雲道:「夜相無論怎樣變化,都是夜相。」夜雨聽到哥哥的話,連連點小腦袋,夜雲又道:「他們是小主子吧!」說著,他從椅上站起身,隨後將夜雨也抱下椅子,就向倆小見禮。

    凌曦忙出言阻止,「我說過多少次了,在這府裡你們不是下人,怎麼我說的話你們兄妹倆一句沒記住?」看著她臉上柔和的笑容,夜雲搖了搖頭,凌曦接道:「坐吧,這是旭和陽,他們是我的孩子,以後就是你們的弟*弟,我希望你們好好相處,像親兄妹那樣相處,知道嗎?」

    夜雲遲遲沒有應聲,夜雨則是望了望自己的哥哥,然後看向倆小,小小聲道:「弟*弟們好漂亮!」旭的臉兒上沒什麼表情,陽卻因夜雨的話,整張臉笑得跟朵花兒一樣,「我和旭真得很漂亮嗎?」

    夜雨眨巴著晶亮的眼睛,連連點頭,「弟*弟很漂亮!」

    「你不怕我嗎?」陽繼續逗夜雨。

    「為什麼要怕你啊?」夜雨忽閃著長睫,歪著腦袋看著陽。

    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藍發,「我的眼睛是藍色的,我的頭髮也是藍色的,我是妖怪,你信嗎?」

    「弟*弟不是妖怪。」夜雨眼睛眨了眨,道:「你的眼睛和頭髮都很漂亮,才不是什麼妖怪呢!」

    「小雨,不可和小主子這麼說話!」夜雲畢竟年歲大些,別人對他們兄妹好,他們兄妹卻不能失了分寸,因此,在聽到夜雨沒尊沒卑的與陽那麼說話,小臉上立時顯出了怒色。「喂,你怎麼能這麼凶她?」陽不樂意了,定定地看著夜雲道:「她又沒說錯話,不許凶她。」

    凌曦坐在椅上,邊往旭碗裡夾菜,邊著紅玉也坐下來吃飯,像是沒聽到陽和夜雲兄妹間的對話。

    「小主子,我,我……」夜雲低著頭,咬住下唇,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好。夜雨拽了拽他的衣袖,有些委屈道:「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隨便和小主子說話了。」

    陽瞧著他們兄妹,笑得一臉無害,「我娘剛剛說的話才轉眼工夫你們就忘啦?」

    夜雲兄妹搖頭。

    「既然沒忘,為什麼要一口一口喚我小主子?」陽糯聲道:「我娘說咱們以後是兄妹,那就是兄妹,不許不聽我娘的話。但是呢?」說到這,陽看了旭一眼,momo鼻頭,接道:「旭比我大,可我卻沒喚過他大哥,不是我不想喚他,而是我不習慣,所以啊,咱們以後就相互稱呼名字好了!」

    「小主子,這萬萬不可!」

    夜雲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相互稱呼名字,這怎麼可以?他們兄妹雖被這府裡的下人喚作少爺、小姐,可他們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者,那些下人也是看在夜相的面子上這麼喚他們的,如今真正的小主子回來了,他們若是再這般不知進退,肯定會招來那些下人的閒話。

    「就按著陽說的來吧。」凌曦看著夜雲兄妹,終於啟唇說話,「小雲、小雨,我自收養你們那日起,就拿你們當做自己的孩子在看待,可要你們喚我娘,這於你們來說卻是有些不合適的,畢竟你們有娘,且你們的娘是個好母親,對吧?」

    夜雲兄妹眼眶泛紅,抿著唇不說話。

    「有句話我好像對你們沒說過,」凌曦翹起唇角,「我很不喜歡哭鬧的孩子。」夜雲兄妹相繼搖頭,夜雲道:「夜相,我和小雨沒哭,我們就是想娘了,還有,還有你和小主子拿我們不當外人……」

    「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好了,坐下吃飯,以後你和小雨就喚我姨,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哦!」凌曦說著,給夜雲兄妹的碗裡夾了些菜餚,陽見沒給他夾,撅起嘴道:「娘,你給旭和小雲、小雨,還有紅姨都夾菜了,單單不給我夾,是因為我淘氣嗎?」

    凌曦笑著搖頭,「娘怎麼能忘記給你夾菜呢!」夾了兩筷子陽最喜歡的菜餚放到他碗裡,凌曦接道:「多吃些,才能快快長大。」陽邊吃邊道:「我不要快些長大,那樣娘就會變老的,旭,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旭嗯了聲,未出聲多說什麼。

    「都多吃些,要不然夜間餓了可是苦自個呢!」凌曦給自己碗裡夾了些菜,看著桌旁的四個孩子,笑著道:「你們紅姨做飯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今晚我也多吃些。」

    紅玉低著頭吃著飯菜,只覺眼睛和鼻子直泛酸。她知道凌曦的心裡這會子並沒有面上這麼高興,但她卻不知如何相勸。

    「紅玉,你別光顧著吃白米飯,也多吃些菜,這樣皮膚才會水靈。」瞧紅玉自從用飯,就沒出聲說一句話,而是低著頭只吃碗裡的白米飯,凌曦笑看向她,柔聲說了句。「嗯。」紅玉應聲,給碗裡夾了口菜,頭卻還是沒抬起。

    她怕自己眼裡生出的水霧被凌曦看見,惹得為自己擔心。

    用過飯,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夜雲兄妹回了各自院裡,秋玲、秋蘭收拾完桌上的碗筷,與紅玉一起去了小廚房。

    「等會紅姨給你們沐完浴,就自個躺倒床上休息,娘在院裡站會就進屋。」摸了摸倆小的腦袋,凌曦柔聲說道。「娘,我和旭今晚能和你睡嗎?」陽眨巴著澄澈的藍眸,看向凌曦。

    「旭,你呢?你想和娘睡在一起嗎?」

    旭吃飯時話也很少,這小子也就比陽大了那麼幾分鐘而已,性子卻比陽要穩重很多。聽到娘問自己話,旭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想!旭想和娘一起睡!」

    「好,娘今晚陪你們哥倆睡。」凌曦笑得柔和,應承了倆小。對這倆孩子,她由得知有孕,再到生下他們有著太多太多的虧欠。

    忙,是的,她很忙,忙著建「聽雪樓」、「紅袖招」,忙著讓它們步上正軌,忙著將它們壯大……

    忙得很少有時間陪小哥倆。

    「娘對不起你們,娘很壞是不是?都沒有很多時間陪你們玩耍。」攬住倆小,凌曦有感而發。

    倆下對視一眼,旭道:「娘很好,娘有給我和陽講好多好多好聽的故事,就算娘忙,那也是為了我們一家人能安穩的生活。」多懂事的孩子啊!緊了緊臂彎,過了片刻,凌曦才鬆開小哥倆。

    紅玉這時推開門,領著兩個抬著熱水的粗使婆子進屋,來來回回數趟,屏風後的浴桶中就倒入了多半桶熱水。

    伸手拭了拭水的溫度,紅玉走出屏風,看向凌曦,「小姐,沐浴水準備好了。」

    凌曦點頭,道:「櫃子裡有我給他們準備的換洗衣物,你取兩套出來,等會沐完浴給哥倆換上。」

    「好的。」紅玉應聲,提步就到了櫃子旁。

    「娘,你真好!竟給我們在這裡也準備了換洗衣物。」

    陽的小臉上堆滿了笑容。

    「娘走哪也不會忘了你們哥倆,快隨你們紅姨去沐浴。」見紅玉取好衣物候著倆小,凌曦朝小哥倆擺了擺手。

    「遵命!」陽耍寶似的朝凌曦敬了個禮,就被旭牽起手跟著紅玉去了屏風後面。

    站在屋裡聽到屏風後傳出倆小玩水的笑鬧聲,凌曦目中溢滿了chong溺,可當她走出屋門,站在院中央,遙望向天際時,眼裡有的僅是虛無。

    璟來到夜府,進到主院,就看到凌曦站在院子中央,望向遠方天際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唇角吸動,想喚她,卻又怕他的聲音,會驚擾到人兒。

    徐風輕拂,她的衣裙曼妙飛舞著。

    「你來了。」輕淺而淡然的聲音自凌曦唇中溢出,令璟的身形微微一顫,為何他感到了疏離?璟提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攬凌曦入懷,可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又落了下來,「曦兒,我,我……」視線收回,凌曦看著璟,很想給他一個輕柔的笑容,但她怎麼努力也笑不出。

    哪怕給他一個溫暖的目光,在這一刻來說,也尤為不容易。

    放過煜王,她是為他,但也是為了他們間的感情,她不悔,一絲半點都不悔。

    她只是,只是一時還沒走出來,沒從本可一招了結煜王,為家人報仇的懊惱中走出來。「放過煜王,是我自願的,並不是因你,或者因太后。」為了讓璟好受些,凌曦想了想,言語輕緩道「曦兒。」她的話,他怎能信?她是為他才沒有殺死煜,這點他心裡明白的一清二楚。

    「真得,你要信我。」虛無的目光落在璟身上,凌曦又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聶府一門的變故,雖說煜王是罪魁禍首,可我那庶出的兄弟和妹子、卻在裡面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他們不是為了自我的貪念與煜王合作,聶府一門的慘死便有可能不會發生。還有楚帝,如果他不那麼武斷,如果他下令徹查那件子虛烏有的事,聶府一門也不會落得滿門被斬的下場。璟,煜王的事別放在心上,他是你的兄弟,是與你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與他鬧得水火不容。」

    她就是這麼善良,為不讓他內疚,不讓他自責,不讓他心裡難受,把所有的事全與他撇清關係,一併讓他別恨煜,別和煜過不去。

    終於,璟還是攬凌曦到了自己懷裡,下顎輕搭在她頭頂,低喃道:「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他現在武功盡廢,雙目失明,極有可能一生再不能習武,這也算是對他的懲罰了。我這麼說,雖然有些可笑,但正如你與我說的,他就算犯下再大的錯事,也是我的兄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兄弟。」

    「幼時的他,看似每日與我開心的在一起玩耍,其實,他的心是孤單的,是自卑的,而我作為他的兄弟,卻沒能覺察到。皇宮發生內亂,他失落於民間,究竟遇到些什麼,又是怎樣成為幽冥島魔尊,這些我都不知道,但他想必在這些年裡沒少吃苦,才會對我心生怨恨,走上了極端。」

    「如果母后能和你一樣,在他幼時就告知他,他與常人一樣,只不過是眼睛和髮絲有所不同,或者再多留意他一點,我想今天的一切可能就有所不同了。」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凌曦全聽入了耳裡,她慢慢環住璟的腰身,頭倚在他溫暖的胸前,語聲輕柔道:「在這裡,他和陽是與眾不同了些,但就像我給你說的,這是基因遺傳,並不是什麼妖孽降生,你得了空問問太后,看你們的血親裡,準確些說你問問太后,在你們的祖輩中,可有藍發藍眸的親人存在,太后若不知,你可在宮中翻找下記錄你們皇室秘事的書籍,那上面肯定會有所記載。」

    「嗯,我會的。」

    璟溫聲應了句。

    凌曦接道:「只有這樣,煜王才會從心底擺脫掉自己是妖孽的陰影,才能解開與你之間的心結,才能敞開心扉接納身邊你們這些親人,進而感受到你們的關心和愛。」

    「我都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璟說著,吻了吻凌曦的髮絲,「孩子們可受到了驚嚇?」

    「他們畢竟是小孩子,受到些驚嚇在所難免,不過,剛用飯菜時,我看他們哥倆還好了。」抬起頭,凌曦的目光這會子看起來甚是柔和,「你是不是還沒用飯?」璟本想點頭,卻搖頭道:「宮宴上吃了幾口,這會不餓。」

    嗔他一眼,凌曦道:「宮宴上你就喝了幾杯酒水,哪有吃什麼東西?」

    「你有留意我?」璟目露驚詫,「自打宮宴開始,你就一直喝著悶酒,我以為你望向我笑了笑,就再沒注意我呢。」說到這,璟想起那懷著身孕的白色身影,忙解釋道:「曦兒,那女人腹中的孩子絕對與我沒關係的,你得信我。」

    凌曦怔了怔,有些好笑道:「我有說不信你嗎?」

    「這倒沒有。」

    璟怏怏道。

    「從她肚子的月份來看,應該是在你昏迷期間有的,不過這中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自個整清楚吧!」退出他的懷抱,凌曦唇角漾出的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幸災樂禍,「處理不好,你就和她過日子吧,我們娘仨是不會和人搶的。」

    抬手在她額頭彈了下,璟笑得一臉無奈,「我又不是貨物搶什麼搶啊!」

    「你說她會是誰呢?」凌曦單手抱臂,摩挲著下顎,思量起來。璟冷嗤一聲,道:「不過是一抹佔據你身體的遊魂罷了!若是她不說實話,我直接了結了她!」冰寒的話語聽得凌曦又怔了怔,微蹙問道:「佔據我身體的遊魂?」

    「皇兄瞞著我將你上一世的身體並沒有埋葬,而是在昌璟殿下面修了間冰室保存著,這才給了那抹遊魂入體的契機。」頓了頓,璟補充道:「她的出現應該與煜有關,我明日就去問他。」

    「這事不急,」凌曦邊朝小廚房走邊道:「煜王現在身受重傷,你去問他顯然不是時候,再有,那女子腹中的孩子是既定的事實,總不能讓她魂出體外,將那孩子憋死在母腹吧?」

    璟聲音冷然道:「我管她那麼多,那孩子即便生下來,我也會了結了他。」

    「孩子是無辜的。」

    凌曦隨口道。

    「什麼無辜不無辜,那女人佔據了你的身子就是對你的褻瀆,我豈能留她的孽種!」璟的臉色很是陰沉,凌曦倏地頓住腳,轉向他道:「你跟著我到廚房作甚?」她的話突如其來的這麼一跳躍,倒把璟問得怔愣了住,半晌後,他摸了摸鼻頭,道:「我這不是跟在你身後嘛。」

    「我發現陽和你是越來越像了,尤其是那些小動作。」璟放下手,暖笑道:「他是我的兒子,自然像我了。」

    「說的也是,兩個臭小子沒一點像我,無論是樣貌,還是脾性,全都隨了你,想想我就嫉妒得不成。」凌曦說著,將璟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變,「你不就長得好看了些,不就渾身散發著些許仙人范麼,而我卻是懷胎十月,卯足勁生下的他們,可這倆臭小子忒不給我這做娘的面子了,硬是沒繼承我半點的優良基因。」

    璟朗笑出聲,「你吃醋了。」

    「對,我就是吃醋了。」凌曦轉身,哼唧道:「我去給你做些飯菜,你去屋裡和倆臭小子去玩吧。」

    「別麻煩了,我真得不餓。」

    拉住凌曦的手,璟不讓她進廚房。

    「真得不餓?」凌曦回過頭,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這一笑倒把璟看得滿心發毛,「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他這話剛一落,凌曦就接道:「我做飯的機會可不多,你確定,以及肯定你不餓?」說完,她還不忘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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