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4 難忘 文 / 軒之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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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沒有回答他,百里醉又道:「多年時間,你有的是機會,為何一直沒有動手?」
「你怎知我沒有動手?」嫵媚一笑,唐婉道:「若不是遵照主人的吩咐,一切都早已結束。但,沒法子啊,我的主人喜歡慢慢玩,作為他的屬下,我自然是要聽他的吩咐行事。」百里醉身體虛弱,加之吹了這麼一會冷風,不由捂唇咳嗽了數聲,半晌後,他氣息恢復平順,才道:「你的主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問這個做甚?」唐婉反問。
百里醉垂眸默然片刻,道:「我只是隨口問問。」
「主人要做的事,我從不會過問。」唐婉說著,頓了頓,接道:「你該不會想給那*報信吧?」
「我……我給他報信?」百里醉目光譏刺,道:「他若是能立刻就死,是最好不過的事。」
唐婉笑看向他:「你的心還真狠,說來,他對你是有幾分情意的。」
「別在我面前再提他。」百里醉的聲音雖虛弱,但語氣卻是相當的冷然。
「我也不想提他啊,可只要一想起他像個小丑,被我的主人玩弄多年,我就想笑。」唐婉悠然地說著,「實話告訴你,到他身邊,再以他的意思潛在楚帝身邊,皆是我的主人暗中布的局,這些年,我所行的每一件事,也都是按著主人的意思在辦。」
百里醉的目光凝注在唐婉臉上,似是在探索什麼,一眨不眨,唐婉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百里醉道:「雲國發生的事,全是你主人暗中操控,而你,則將這些事全扣在了他頭上,對不對?」
「你指的是哪些事?」唐婉神色未變,勾唇笑道。百里醉扶著樹幹站起,道:「哪些事還需要我道明麼?」
唐婉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仰起頭,穿過枝葉,遙望向天邊的冷月,笑得得意:「是。」
「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百里醉喘了口氣,問唐婉。
「我們的陰謀?」唐婉收回視線,盯視著他道:「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麼,你還問?行了,我今晚說的話夠多了,你多保重,指不定咱們哪天還會再見面的。不過,在我臨離開前,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別在自個沒能力的情況下,找那*報什麼仇。否則,被他擒住,可沒今日這樣的好運再降臨到你頭上了!」
百里醉哼聲道:「管好你自己吧,別人的事少操些心!」說完,他一瘸一拐向樹林深處走去。
「我只是好心叮囑你一句,聽不進去就算了!」望著百里醉漸行漸遠的背影,唐婉臉上浮出抹嘲諷的笑,暗忖:「沒用的東西,都這樣了,還裝什麼大尾巴狼?」她沒有就此離開,而是挨著身後的樹木,靠坐在了地上。
「主人,你與璟王到底是什麼關係?」唐婉呢喃出聲,在寂府那晚,是她第一次看到煜的容顏,說不震撼那是假的,但轉瞬過後,除過更為濃郁的愛慕之情,她的眼裡,她的心裡,再無其他。
本以為就此可以近距離跟隨在煜身邊,卻不成想只是空歡喜一場。
回憶起那晚在楊鳴湖畔的對話,唐婉頓覺心口一陣刺痛,隨之湧上的是無盡的酸楚……
「醫治好傷,繼續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離開寂府,煜帶著唐婉飄至城外的楊鳴湖畔,面向湖面,語聲低沉道:「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傷,她的傷?
站在煜身後三步外,唐婉怔忪了住,由於看到主人,心情太過激動,她竟忘記自己一隻手被北堂鳴掰斷,還有,還有容顏……
頃刻間,身體上所有的痛,全襲湧到她的每個神經末梢。
逃離,她想到的唯有逃離,她不能讓他看到她容顏盡毀的樣子,然,這個念頭眨眼間、便被她心底無盡的自嘲擊碎,碎的一點影兒都沒剩下。
此刻如鬼魅一般的她,主人必是早已看在眼裡,卻沒有做絲毫反應。
在他心裡,沒她,一直都沒她!有了這個認知,唐婉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透頂,她眸中水霧縈繞,注視著煜的背影,語聲微顫道:「主人,你心裡可有我?」答案她心中已有,可還是鬼使神差地、張嘴問出了這麼句話。
月色清涼,煜的目光凝注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道:「我有給過你什麼承諾嗎?」聽到他這話,唐婉先是一愣,跟著搖頭道:「沒有。」
「是我叫你隨在身邊,幫我做事的嗎?」煜又問。
唐婉再次搖頭,道:「主人沒有,一切都是我自願。」就因為多年前的日落時分,她站在家鄉那座最高的山峰上,望向外面的世界那日,一幕奇異的景觀漂浮在雲海之上。
令她畢生難忘。
湛藍的大海,巍峨而莊嚴的殿宇,一抹頎長的紫色身影,站在那座殿宇前的高台上,他的身影朦朦朧朧,看不真實。
仙人,她是看到仙人了嗎?那時,她是這麼想的沒錯,雖然那仙人的容顏好似被面具遮掩著,但其本身的風姿,卻卓然出塵。
海是藍的,天空在那時呈現出的顏色,與那人身上穿著的紫衣一樣,是瑰麗的紫色,像琉璃一般通透、清明,無一絲瑕疵。
看著看著,一圈奪目的光暈宛若明月,懸浮在天際,炫目至極。
頎長的紫色身影,緩緩升起,被那團光暈包圍,慢慢的,他的身影變得更為朦朧,可透過他臉上的精緻面具,一雙幽藍如海般的眸子,卻被她清楚地看在了眼裡。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
哪怕不經意地看上一眼,也會牢記住那雙眸子,永生難忘!
時間分秒劃過,那吸引住她的那雙眸子,引得她想要看穿他心中想的是什麼,亦或是他正在注視著什麼,然而,那雙眸子卻離她好遠,毫無形跡可言,仿若只是萬物之光與天地之風的邂逅。「你是誰?你是誰?我能找到你麼?」呢喃之語,自唐婉唇中溢出,她笑了,笑容溫柔而多情。
世間的一切美麗、智慧、威嚴、神秘全都在那雙眸中匯聚、沉澱。
心跳得好快,比和藍逸在一起時跳得還快。
唐婉越是望向那雙眸子,臉頰越是滾燙得厲害,她知道,她被那雙眸子深深地吸引住了,找到他,她要找到那雙眸子的主人!
風兒拂面而過,額前垂下幾縷碎發,遮住了唐婉的視線,她忙抬手捋向耳後,卻發現那雙眸子竟與他消失不見的身子一般,漸漸的變得模糊。睜大眼睛,唐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因為那雙眸子周圍的光圈正在無聲地破碎,消散,化為數不清的碎屑,融於塵埃之中。
最後,落入她眼裡的,僅是那幽藍眸子消失前的驚鴻一瞥。
熟悉,好熟悉的感覺,唐婉覺得那雙眸子的主人在召喚她,張了張嘴,她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告訴我,你是誰,你是誰?」她在心裡呼喚:「我要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無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我的主人!」幽藍的眸子徹底消失不見,淚水自唐婉眼角不由得悄然滑落。
她發誓,她一定要找到他!找到那擁有幽藍眸子的主人!
無論多久,她都要找到。
即便她知道她所看到的,是長輩們常說的海市蜃樓,她也要離開家鄉,找到他!
或許,降生在這世上,找到他,就是她一生的宿命。
為他粉身碎骨,背叛親情與愛情,她也無怨無悔!
沒記錯的話,那年的她,剛過及笄,如花般的年歲。
拋卻一切,她離開家鄉,似是冥冥中注定,她並未花費多長時間,就找到了那令她牢記在心中的藍眸。
奈何他並不認識她,也不願與她多說話,最後是她在他的殿宇前,長跪三天三夜,才被他收下,但他卻沒許下一句諾言給她,只是交代她去做事。
「既是你自願,為何要問我些有的沒的?」紫衣伴風起舞,煜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而清冷,他說著,握拳掩唇一陣猛咳,片刻後,接道:「在我心裡,從來沒有他人,倘若後悔追隨我,你大可離去。」
鹹澀的淚水流入唇中,唐婉控制住情緒,道:「我……我……」咬了咬唇,她語聲堅定道:「我不會離開主人的,亦不後悔追隨主人!」
煜淡淡道:「這麼多年來,為了我的計劃得以實施,你不惜出賣色相,真沒後悔過?」唐婉的身子一震,沒等她開口,煜豁然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
幽藍的眸子深邃得宛若夜晚的幽潭,讓人看不清其中蘊含的意義,唐婉想要別過頭,不讓煜面對她噁心的容顏,卻聽到煜再次相問:「真沒後悔過?」
「沒有……,我沒有後悔過,從沒有……,我只是覺得自己好髒,覺得這樣髒污的我沒臉見主人。」
每說出一個字,每道出一句話,唐婉的心都仿若被刀刺中一下,痛,好痛!她是沒後悔過,她是厭惡一日比一日骯髒的自己,她是覺得髒污的自己沒臉見眼前之人,可這些感情,不是作為屬下對主人忠誠的詮釋,而是一個女人覺得如此不堪的自己,無法被愛慕之人接受,更惶恐自己會被愛慕之人如敝履一般拋棄。
錯了,她錯了,且錯得離譜!
錯了,她錯了,錯得尤為自以為是!
她與他,打一開始,就是她一廂情願,對他抱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煜幽幽歎息。
長長的歎息之聲在這靜寂的夜裡有微涼之感,就像風中凋零的花朵,「坐下,我運功幫你療傷。」唐婉緊緊咬住嘴唇,齒間淡淡的腥鹹傳來,過了半晌,她道:「主人,我身上的傷無礙,自行運功就可以。「他剛咳得那麼難受,多半是不舒服,不可以,她不可以讓他耗費功力,幫她療傷。
「坐下。」
煜落座到腳下的大石上,沒再說話。
「是。」感受到煜的不悅,唐婉只好背對煜坐了下來。
約莫過去半刻鐘,煜緩緩起身,道:「夜妖有可能就是楚帝的曦貴妃,你想法子再確認下,一經落實,第一時間傳消息給我。」
「是。」
唐婉點頭應聲。
「對我的樣貌,以及和璟王之間的關係,好奇嗎?」靜默了一會,煜唇角輕啟,似是問唐婉,又似是沒有。
「主人若方便說,一早就會告知於我。」唐婉答道。
煜輕嘲道:「沒什麼方不方便的,我不說,你遲早會知道的,因為這麼些年我們做的一切,都與璟王有著一定的關係。」唐婉沒有吭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步下大石,煜騰空而起,幽幽的聲音飄至唐婉耳裡,「小心行事。」
「是。」唐婉點頭,急忙起身,往身後看,哪還有煜的身影。
驟時,她淚如雨下:他還是關心她的,不管那抹關心是出於何意,她只知在他心裡,有她那麼一丁點的位置就足夠!
「主人,我一定會盡快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斂回思緒,唐婉低喃了句。然後,透過面紗,輕撫在傷痕纍纍的臉上,眸中恨意盡顯:她要報仇,要找那毀了她容顏的怪物報仇。可她不知那怪物在何處,主人也沒與她提起過。
能出現在寂府,能救走那樣貌平庸的女子,想來與朝國夜相脫不了干係。
夜妖,你到底是男是女?那被我下了蠱毒,樣貌平庸的女子,是你麼?
疑問,這一個個疑問,我很快就會揭開。
唐婉如是想到。
「北堂鳴,你這會是不是正在大發雷霆啊?」望向皇宮所在的方向,唐婉站起,臉上呈現出一抹妖嬈的笑:「信麼?很快,你不僅會國破家亡,就是你自己,也會命喪百里醉手上,死無全屍!」語落,她腳尖輕點,飄出了樹林。
自從將百里醉關在密室,北堂鳴就很少再在自己的寢宮、g幸妃嬪和男g。
緣由麼,他不知,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此禁*欲。
對於皇宮中的地形,唐婉尤為瞭解,夜幕落下,她潛入宮中,雖一隻手殘了,卻不影響她施蠱殺人。
「皇上,你好威武!快些,再快些!」
和g妃正熱烈纏*綿之際,北堂鳴忽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急忙抽出身子,穿上衣袍,朝自己的寢宮疾步趕回。能牽動他情緒,令他心生恐慌的,除過百里醉,後宮之中,沒有第二個人。
推開殿門,他當即傻眼,緊接著,就奔向密室。
「醉……,醉,你在哪裡?你出來!」密室中沒有,殿中亦沒有,北堂鳴的目中既有痛色,又有怒色。
是誰,是誰救走了他?
待俯身檢查了一具宮婢的屍身時,怒火立時湧上心頭:「唐婉!」他幾乎是咬牙吐出「唐婉」二字。接著,他催動真氣,只聽「砰」一聲響,就見不遠處的一張桌子碎的四分五裂。
「護駕!護駕!」
巡邏的御林軍,剛好從他寢宮外經過,聽到殿內的聲響,手持長槍,衝進了殿門。
「滾,給朕滾出去!」
瞪著那些衝進殿中的御林軍侍衛,北堂鳴怒吼出聲。
「是!」
齊應一聲,眾御林軍侍衛退後數步,轉身走向殿門口。
「搜,給朕搜,宮裡宮外都給朕好好搜,有可疑之人,立馬帶到朕面前!」
氣呼呼地坐到椅上,北堂鳴命令道。
「是!」
眾御林軍侍衛高應一聲,腳步聲瞬間走遠。
雲首村,倆小在毛球大人離開後,曾想過無數個法子出谷,卻都被紅玉很快發覺,給捉了回來,他們等啊盼啊,就是等不到毛球大人回來。「旭,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毛球怎麼還不回來?你說娘會不會真得出事了啊?」陽坐在g上,扯了扯旭的衣袖,擔心地問道。
旭看著他,道:「咱們做的夢是一樣的,娘肯定是出事了,可紅姨說娘不會有事,而且,他還說娘若真遇到個什麼危險,也會化險為夷。至於毛球,哼,我就沒指望它!壞傢伙,都離開這麼久了,也不給咱們帶消息回來!」說著,旭拿起前不久給毛球做的小窩,就要往地上摔。
「旭,別,你別摔這個,這可是咱們好不容易給毛球做好的。」從旭手裡奪過毛球的小窩,陽勸說道:「它是有靈性的,這麼久沒回來,自是有什麼緣由,咱們再等兩天,若是還等不到它,就纏著紅姨帶咱們出谷去京城尋娘。」
旭緊繃著小臉,道:「紅姨根本就不聽咱們的,她把娘的話當聖旨,說不讓出谷就是不讓出谷,除非咱們先想出個法子將她困住,這樣她就拿咱們沒轍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陽贊成道:「那咱們快些想,我真得很擔心娘呢,而且我也想娘得緊。」
「我也想娘得緊。」
接住陽的話,旭附和了句。
「吱吱……」
「旭,我好像聽到毛球的聲音了!」陽看向漆黑的窗外,高興地與旭說了句,然後倏地跳下g,爬到竹椅上,將窗戶打開,「吱吱……,吱吱……」小主子,小主子,我回來了,曦曦沒事,曦曦好著呢!可是……可是主人……,毛球大人躍到陽的手裡,眨著烏亮的眼睛,叫個不停。
關上窗,陽高興地抱著毛球回到g上,笑看向旭,道:「旭,真得是毛球,它回來了,它回來了!」
旭瞅著毛球脖子上掛著的竹筒,緊繃在一起的小臉逐漸放鬆,道:「快些把它脖子上的竹筒解下來,看是娘,還是冰塊臉寫給咱們的信件。」
「哦。」陽點點頭,將毛球放在g上,邊解那繫著竹筒的繩子,邊嘀嘀咕咕道:「旭,爹爹就是爹爹,你怎麼能叫他冰塊臉?」
「在今個之前,你不是也叫他冰塊臉麼?」旭白了陽一一眼,撇嘴道。
陽裝傻:「我有嗎?」說著,他將解下的竹筒遞到旭手中,旭道:「算你知趣。」陽其實很想親手從竹筒中掏出信件的,可感受到旭望向他的鄙夷眼神,肩膀微微一顫,還是怪怪地將竹筒遞到自家老大手中,道:「你說的那是什麼話?長幼有序,我是很想先看到信是誰寫的,也想看到信中的內容,但你終究比我年長……」掏出信件,旭抬手道:「打住打住,還長幼有序呢?你幾時喚過我大哥了?」
嘿嘿一笑,陽湊到旭身旁,瞅向信紙,道:「娘說咱們出生時只差一點點時間。」
「差一秒,我也是你大哥。」
旭嘟噥了句,將信紙慢慢展開。
「對,你說的對,可你不覺得我喚你一聲大哥,以咱倆的關係,不覺得俗氣嗎?」陽哥倆好的攬住旭的肩膀,「你喚我名字,我喚你名字,聽起來要多親切就有多親切,你沒感覺到嗎?」
「別貧嘴了,信是娘寫的。」旭看著信上的字跡,道:「原來咱們做的夢是真的,娘是遇到了危險,不過有個叫雲瀾的叔叔救了她,現在爹爹病了,她要陪著爹爹,還要面臨一件大事,所以短時間內,還是不能回來。」
陽拿過旭手中的信,仔仔細細地又看了遍,歎氣道:「雲瀾叔叔,怎麼沒聽娘提起過?還有,爹爹好端端的怎就生病了?」
「日後見到爹爹和娘,咱們再問他們,順便好好感謝那位雲瀾叔叔。」旭表情嚴肅道。
「感謝雲瀾叔叔是應該的。」陽把信折疊好,放到g上,看向旭道:「爹爹病了,我有些擔心他,還有娘說要面臨一件大事,我怎就覺得有點心慌呢?旭,你有嗎?」
旭點頭:「我和你感覺一樣。」
「都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睡?」
推開門,紅玉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