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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7章 流光集 (二) 文 / 越羅

    朱於淵吃了一驚,不自覺地揚聲問道:「為何?」

    杜息蘭澀澀一笑,柔聲說:「淵兒,我總是很擔心害怕……我怕你武功一旦有大成,就會跑出去與人打架。淵兒,一想到你可能會受重傷,我就……我就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代償……」

    朱於淵只覺胸口一絞,有說不出的難受,他一時竟無言。杜息蘭忽又笑了一笑,聲音更柔婉:「瞧我又胡言亂語了,淵兒,你莫放在心上,乖乖坐在這,等我一會。」

    她立起身,轉頭進了內室。朱於淵默默坐在桌旁,茶水已半涼,他卻再也無心去飲,只怔怔地發著呆。約摸半柱香工夫後,杜息蘭才又踱了出來。她神情肅穆,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描金黑檀木匣。

    朱於淵驀然站起,道:「這是——」杜息蘭愛憐地望了他一眼,將檀木匣緩緩舉到他面前,伸手輕輕揭開匣蓋。

    深藍的封面,被歲月浸漬而稍稍化散的墨跡,淺黃的紙張,整整齊齊的封線——

    ——《流光集》。

    朱於淵直直盯著那一本《流光集》,素樸的封面裡,卻彷彿躍出了一十七年的刀光劍影。他心中百味雜陳,久久沒有動彈。

    杜息蘭反而又笑了起來,她輕輕說道:「淵兒,怎地發呆了?你不是想看嗎?」

    朱於淵猛地驚悟,他收起所有思緒,低聲應道:「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取出了《流光集》。

    他坐回桌畔,杜息蘭將檀木匣放於一旁,重新替他沏了新茶,也在他身邊坐下。朱於淵的手指略略有些發顫,卻又很快穩定下來。他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一頁一頁,慢慢翻閱著《流光集》。

    時間在不知不覺地流淌。陽光慢慢西斜,《流光集》被翻過的頁數越來越多。杜息蘭依舊耐心地陪在一側,朱於淵捏著剩下的薄薄十幾頁,心中開始敲起鼓點。

    一頁,兩頁,三頁,四頁……

    他不動聲色地翻著。終於,手中的《流光集》,只剩下最後三頁了。

    他往那倒數第三頁掃了一眼,頁面下方赫然寫著兩個大字「終卷」。朱於淵伸指握住它。便要揭過去,杜息蘭卻突然在旁探手,按在了《流光集》之上。朱於淵又是一驚,牢牢捏住《流光集》,將詢問的眼神投向她。

    杜息蘭笑道:「好,你已看完啦。剛才你讀《流光集》的時候,我也跟著又瀏覽了一遍,突然想起雖然你不練這本集子的武功,但前面有一頁中的口訣。恐怕對你有些用處。來,我指給你瞧。」

    她輕輕使力,拿過《流光集》,朱於淵只得撤手。杜息蘭翻到前面的某一頁。指著說道:「看,就是這些口訣。」

    她慢聲細語,替朱於淵講解起來。朱於淵表面上認真地聽著,心中卻開始焦慮不安。杜息蘭講解完畢。關切地道:「淵兒,你覺得我講得有道理不?」

    朱於淵漫應道:「嗯,有理。」忽地探手。又去拿《流光集》。杜息蘭卻將手一縮,只笑道:「好啦,你已經讀完了。《流光集》太過精深,一天內研讀太久,反而容易迷糊,你有重讀的功夫,不如靜下心好好回味個中精華。」

    朱於淵見她又打開檀木匣,有要收起《流光集》之勢,他心中大急,暗想倘若錯過此回,下一回可又不知要等到甚麼時候。他無計可施,只得匆匆喚道:

    「等下……我還沒有讀完呢……」

    杜息蘭的動作停住了。她訝異地道:「嗯?」朱於淵已迅速伸手,握住了《流光集》,他的語調似乎很輕鬆:「明明還有兩頁,為甚麼不讓我翻完呀?」

    杜息蘭「呀」了一聲,笑道:「那個啊,那個同武功沒有關係,你不用瞧的。」

    朱於淵攥著《流光集》拖了幾下,見她始終不鬆手。他焦急無比,卻不能流露出來,只得笑說道:「您這麼一說,我可更好奇了,我偏要瞧瞧。」

    杜息蘭愛憐地道:「真沒甚麼大不了的,好好好,就給你瞧一眼。」

    她小心地揭開《流光集》,翻到最後兩頁。那兩頁紙張微皺,彷彿曾被牢牢封合了多年。杜息蘭捏住那倒數第二頁,掀了過去,舉起集子,在朱於淵面前晃了一晃,又立即收回,笑道:「看吧,我可沒騙你,這兩頁裡沒甚麼東西。」

    兩頁紙之間,確然沒有長篇大論。只在左頁中央寫了短短的一行字,而右頁卻交疊敲了兩枚深紅色的印章,一枚為方型,另一枚為圓型。

    杜息蘭動作雖快,朱於淵的眼神卻更快更準。一瞥之下,那行短短的字,已深深銘刻入他腦中。

    那行字的內容是:

    「巫山,集仙峰,耳廬。」

    他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咕嘟吞下一口茶,微笑道:「確實,感覺毫無關聯,還有些莫名其妙。」

    杜息蘭道:「那個同前頭的武功真沒有關係的。不過啊……」她神情略略一沉,正色道,「淵兒,不過那最後兩頁的內容,你卻要牢記著,萬萬不能洩露出去。」

    朱於淵雖明知,但也只好故問:「為甚麼?」

    杜息蘭道:「那對雲離來說非同小可,倘若今日他在此,絕不會容你翻開那兩頁的。可是,淵兒,你想看,我總會悄悄滿足你……不過,頁中的那句話,在你之前,世上只有四人知曉。你是第五個,淵兒,那句話,看完就忘記它吧。」

    朱於淵索性繼續問道:「那句話怎麼了?流傳出去難道還會有嚴重後果不成?」

    杜息蘭欲言又止

    ,朱於淵瞧她臉色,瞬間已決定該如何做。他緊接著笑了一笑,渾不在意地道:「依我瞧啊,那句話不就是書寫《流光集》之人,結筆落款時所在的地點嗎?我對遊山玩水沒甚麼興趣,只怕睡上一覺後,明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

    杜息蘭立時如釋重負,連聲道:「對,對啊。忘記才好。」朱於淵心中已定,目送她將檀木匣送回內室,又陪她喝了會茶,聊了會天,方才慢慢歸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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