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客棧 文 / 小盜非道1
樹林之中,安逸等四人分別倚靠大樹坐著,馬侯、牛大柱見安逸但笑不語,追問道:「道長究竟是怎麼個看法?」
安逸搖頭,依然沒有說話。
因為他剛剛見許仙看到車內小姐臉龐之時,雙眼猛然亮了一下。
這代表什麼?
移情別戀?還僅僅只是欣賞?
安逸發現,這人心變化,還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事情呢……
一抹笑容,爬上他的嘴角,笑容明媚,但卻又非常玩味以及……神秘!
恰在此時,一陣微風吹過,揚起他的髮絲,讓他的身姿,顯得越發飄渺。同時,一片樹葉伴隨著徐徐春風,在這個不該的季節,緩緩墜落在地上,墜落在,他的面前。
他隨意的伸出右手,撿起地上落葉,邊拿在手中把玩,一邊終於開口,但卻語意不明,只念了一首詩句:
「翻飛挺落葉初開,悵怏難禁獨倚欄。
兩地西風人夢隔,一天涼雨雁聲寒。
驚秋剪燭吟新句,把酒論文憶舊歡。
辜負此時曾有約,桂花香好不同看……」
牛、馬兩人不懂,但許仙卻心中澀然,似是什麼秘密被點破般,既面帶羞愧,又露出一絲傷感,似是被詩中情景所觸動。
氣氛,略顯沉默。
過了片刻,幾人都休息夠了,紛紛收拾行裝,再次上路。因為走的是官道,頗為平坦,不一會兒。就是四五里的路程。
行走之時。偶有交談。但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埋頭趕路,想要在天黑前,趕到前面的城鎮。那樣,就可以在客棧中美美的睡上一覺,不必在荒郊野外遭罪。
雖然按照規矩,押解犯人本不應進城住店,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不說有李公甫那一層關係在。即使是許仙這個罪名,又不同於殺人砍頭的罪犯,但凡是個人,也不會傻到逃跑。畢竟刑罰不重。
既不會逃跑,又加之他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模樣以及李公甫的關係,兩位差人怎會委屈了自己,委屈了大家。
緊趕慢趕,一路急行,終於在太陽落山之際,趕到一座小鎮。
鎮子不大。但也有千來戶人家,可奇怪的是。寬敞的主道上空空蕩蕩,莫說車馬,連行人,都只有安逸四人。
牛大柱兩人畢竟是當差的,見多識廣,見此不由眉頭大皺,謹慎道:「這裡恐怕不簡單,要不然我們還是退出去吧!」
許仙道:「兩位大哥,此話是何意?為何剛一進來,就要退去?」
馬侯解釋道:「許相公你看,此時天色剛暗,理應還很熱鬧,但你看這鎮上,卻毫無一人,而且你看街道兩邊,每家每戶都門窗緊閉,此地必然不同尋常。不知是遭了強盜,還是在鬧妖怪!」
許仙本來還不在意,但猛聽到妖怪一詞,面色一抖,望向安逸。
安逸早就感覺到不對,剛才已經拿法眼看過,鎮子中妖氣不少,但卻略顯稀薄,應該不是什麼狠茬子。見許仙望來,微微點頭,道:「此地確實有妖氣殘留!」
許仙心中一震,還未開頭,牛大柱搶先道:「呵呵,那個……安道長,你說這裡真的有妖怪?不知道是個什麼妖怪,道長能不能對付。如果能對付,那我們就在這將就一晚,如果不能,那我們只好退去了!」滿面憨笑,讓人並不覺得無禮。但一雙大眼,卻滴溜溜靈活的很。
安逸暗讚一聲:「好人才!」笑答道:「什麼妖怪貧道沒看見,卻也不能知曉。不過以殘留的妖氣來說,這妖怪道行恐怕不高,貧道應該對付的過來。」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有一個習慣,或者說是毛病,那就是:有把握的事他一般都會很謙虛,但若完全沒把握的,他有時會很能吹。
這不是一個好習慣,但也不壞!至少……不會坑到自己。要坑也只是坑別人而已。
但無論坑與不吭,現在說來還為時過早。
這邊牛大柱聽了安逸的回答,當即大笑道:「既然道長有把握,那我們就進去闖一闖!」說話間,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生死放在心上。
可馬侯卻謹慎的多,遲疑道:「這樣恐怕不好,這出門在外,最怕惹上麻煩,道長能對付妖怪不假,但難保那妖怪沒有個長輩之類。若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也是個麻煩。更何況,我等此去不過是為了護送許相公平安到達蘇州,這路上閒事,卻是不該多管。若當真除了什麼意外,你我兄弟完不成任務事小,但若害了許相公性命,那卻萬萬不該,更無法向公甫交代。」
一番話有理有據,說的牛大柱都連連點頭,但不料許仙卻在此時站出來,說道:「多謝馬大哥一番好意,許仙感之不盡。但此地若真有妖精為害鄉里,我等又怎能忍心袖手旁觀。仙雖幼,但也不敢讓馬大哥做違心之舉,屈屈一命,仙何戀之?更何況有師父在此,定能保的大家周全。依仙看來,我等不如留宿一夜,看看是何端倪!」說完,向安逸拜道:「師父以為如何?」
安逸挑眉,繞有興致打量了許仙一眼,說了聲:「為師沒有任何意見!」便不再說話。
許仙聽言,再次轉向馬侯二人。
馬侯道:「罷罷罷!若我再不答應,倒顯得我貪生怕死一般,走走走,恁的不痛快!」說完,當先向前打頭,牛大柱緊隨其後。
安逸、許仙連忙跟上。
鎮子不大,不一會兒就走到中心,一座客棧赫然出現,靜靜立在眼前。
客棧前門也是十分清淨,裡面寂靜無聲,但門前,卻停著一輛馬車,古樸內斂,正是幾人在樹林中遇見那輛。
幾人一見,對視一眼,卻未做停留,直接走向前去。
客棧門也是關著的,隔著門縫,裡面黑咕隆咚,十分昏暗。看不清什麼事物,但卻有燭光閃爍。
馬侯一馬當先,「砰砰砰」砸門道:「店家開門,來了行腳的客人!」
「卡嚓」桌椅板凳被碰倒的響動聲傳出,但卻沒有人答話。
馬侯眉頭一立,剛要再敲,卻被安逸攔住。因為他聽到,裡面響起輕輕的腳步聲,在緩緩接近大門。
果不其然,只不一會兒,大門發出一聲輕響。似是裡面有人趴著上面,透過大門縫隙,向外張望。
這邊牛大柱仗著眼神好使,藉著剛剛升起的月色,定睛一看,果然看見門縫內,一隻略顯渾濁的眼珠轉動,向著自己張望。
他嘿嘿咧嘴一笑,露出一拍潔白的大牙,在月色下顯得無比陰森。口中道:「掌櫃的,還不快點給兄弟們開門!」他卻不知,他這話一出口,再結合他的面相,裡面之人把門關的更緊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安逸暗自搖頭,攔下再要說話的牛大柱,沖裡面道:「掌櫃的莫要擔心,我們不是壞人,更不是妖怪,還請掌櫃把門打開,通融一下。」
月色下,他一身乾淨道袍,面如冠玉,衣袂飄飄,彷彿沾了仙風,換了道骨,分外地瀟灑。這讓門內老者見了,心中稍微平靜,但卻依然不敢擅自開門。
躊躇半響,心驚膽戰道:「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安逸道:「老丈,貧道乃過路之人,遇見此鎮中妖氣瀰漫,故前來投訴,看是什麼妖怪害人!」
房門內,一個俊俏小二站在老掌櫃身旁,耳語道:「掌櫃的,我看他們不像壞人,不如就讓他們進來吧!」
掌櫃瞪眼,低聲道:「你看,你看過多少人,就知道他們是好人?若萬一是妖怪變得,那還想不想活了!」
小二道:「掌櫃冤枉,您想,若他們是妖怪,直接打將進來就是了,何需跟我們廢話。而且您看,外面除那道士,還有一個俊俏書生,剩下兩個,雖然長得有些凶煞,可卻穿著差服,想必都是公差,如此一來,哪會是壞人!」
不得不說,小二的眼力是有的,而且頭腦更是靈活,分析的頭頭是道。如此看來,這高人當真在民間,在凡俗。
老掌櫃聽了小二的言語,心中覺得有理,躊躇半晌,終於心懷忐忑,將大門打開,告罪道:「不知幾位客人遠來,怠慢了大家,還望恕罪則個!」小二在一旁幫腔:「幾位客官快快請進……」
「哼,這還差不多!」隨著牛大柱的一聲輕呵,安逸一行走入客棧。
後面,小二立刻將大門掩上,關的死死的。安逸見此,不由多瞥了他一眼。
此時房間中只點了兩盞燭火,十分昏暗,但藉著燭光,許仙等人還是看到,在大廳中,一男二女三個人做主僕打扮,正在靠櫃檯前的一張桌子吃飯。
男的四十來歲,正是白天遇見的那個馬伕,兩個女的一主一僕,一個是那撩簾的漂亮小姐,另一個是丫鬟,也頗有姿色。
見得安逸幾人進來,馬伕衝他們抱拳示意,一副江湖習性,許仙連忙還禮,而安逸卻是一訝。
許仙沒有注意,但是他卻留了心,這馬伕竟敢跟小姐平起平坐,根本不符合常理。不知是喬裝打扮,還是如何。
但這些與他也沒什麼關係,所以只是眼中訝色一閃,便不再多做理會。同許仙幾人尋一張桌子坐下後,老掌櫃親自過來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