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偶遇晏殊詩境亂 文 / 小盜非道1
按照書中所言,這蛋子和尚盜書之後,本應在華陰縣尋到聖姑姑,之後便在那裡,同聖姑姑母子二人共同修習法術,約有二三年方才藝成離去。
此時蛋子和尚不過盜書一年半,按理說三人應該還在華陰縣,可當安逸來到後,卻並未尋得。
一時間安逸十分迷惑:「難道因為我的原因,劇情改變了?」
他卻沒有想到,這大宋朝叫華陰縣的不下五處,先不說他是否尋對了,其實還有一點,他卻忘了。
這書中倒數第二章有提到,那王則兵敗之時,聖姑姑曾提道「烏龍斬將法」,此法用五金之精,裝於六甲壇下,煉七七四十九日,鑄成鬼頭刀一口,名曰神刀,自能嘯躍。用石匣盛之,藏於水底,金水相得,方不躍去。如遇至危之際,將純黑雄犬一隻,朱書斬將符三道,並開欲斬之人姓名,一同焚化,念斬將咒三遍,吸西方金氣一口,存想人頭落地光景,將神刀猛力砍落犬頭,所焚姓名人頭,向前並落。若把軍冊焚化,雖千萬人,亦皆落頭。此所以為至惡之術也。
法術善惡暫且不論,但當時聖姑姑便說過,她們三人煉法之時,亦知此法利害,只鑄得神刀一口,藏於天柱山頂池中。
如此說來,此時三人在天柱山也說不定。只不過安逸此時卻忽略了這一點,只道是自己斬殺了胡媚兒,令胡永兒不能降生,引發了某種變化。
如此一想,自然不會再在此地等候,心道不如四處走走,說不定還能撞運氣撞到幾人,一路上也能賺取點「善功」。
這神道一途他雖然不是很在意,但卻也比較上心的。只不過終歸被天庭所限制,不能自號神尊,所得有限。但若只為了一點香火信仰,讓他過整日躲躲藏藏的生活,他也是不願,更何況終有一日要離開,所以還是順其自然,順手而為的好。
一路走走停停,深山市井,不知不覺已經入了秋季。
秋風瑟瑟,紅衰翠減,一抹朝陽穿透殘枝,在地上留下道道斷影。朵朵菊花,有的黃白色蕊若蓮房,有的粉紅色,有的白而檀心,無處無之。
如此清秋,一聲聲歡笑響徹在山路上,打破山間寂靜。放眼望去,男女老少應有盡有,穿著各不相同,但稀奇的,不論男女老少,布衣錦袍,其臂上都綁著一個布袋。布袋之中,插著一根樹枝,樹枝上掛有紫紅色粒裂狀的果實。
日頭漸高,登山之人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目的地雖大多是山頂,卻有好山南,有好山北,各有不同。
安逸清晨在山頂醒來,見如此景色,不禁一愣:這人都扎堆往山上跑做什麼?
當身邊行人漸多,聽及人們的談話,他才赫然反應過來。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陽佳節!
二九即重陽,天清野菊黃。可憐憔悴山中柳,黃花怪客淒涼。斜日愁雲醉,城南杜曲旁。
秋雁淚千行,寒蟬傷斷腸。冷霜薄霧巖桂小,休將往事平章。每歲登高異,不許望故鄉。
不——許——望——故——鄉!
就在安逸怔怔之際,忽然一聲驚呼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婦人跌倒在地,腦後磕著山石,鮮血直流,眼看就活不成了。
身旁一男一女跪倒在地,落淚千行,喊著「娘親」「婆婆」,安逸見此,心中莫名一湧,深深歎了口氣。
撥開漸漸圍籠的人群,走到婦人身前,對著驚慌的一男一女道:「莫慌,你們讓一讓,讓我看看老夫人。」
男子這才抬頭,二三十歲的臉上滿是驚慌,悲痛之色,聞聽此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連忙拉起妻子,對安逸拜道:「求道長救救娘親,救救娘親!」
安逸點點頭沒有多言,蹲下身將右手貼在婦人腦後,運起法力,慢慢修復傷口。左手從空間中拿出金瘡藥粉、紗布,當婦人腦後傷口恢復差不多後,將其撒上包裹好。
一番動作,不緊不慢,卻別有一番韻味。一切做好後,安逸逕自拿出筆墨,開了個養神的藥方,遞給守在一旁的男子,說道:「你母親已無大礙,之前只不過昏迷過去,傷口並不嚴重。此時已經被我獨門藥方止住鮮血,過不幾日就能痊癒。不過此次老夫人難免受到驚嚇,又是傷了腦子,所以還需要補一補,這是安神補腦的藥方,你且收好。」
男子見母親面色果然好了起來,呼吸平穩,脈搏有力,感激拜道:「多謝道長搭救,在下晏殊,表字同叔。敢問道長高姓大名,今日之恩,晏殊永世不忘。」
安逸心中訝異,沒想到隨意救個人,竟然救到晏殊的母親,晏殊是誰?五歲能詩,十四歲當官的猛人!
不過此時他去沒了之前見到歷史名人的那一絲小小的激動,隨意的擺了擺手:「晏相公言重了,令堂所傷並不嚴重,貧道也不過順手施為,大可不必如此。」
晏殊卻神色莊重,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若非道長,晏某早已失神,即便真的如道長所言,家母受傷不中,但若耽擱了救治,怕也……」說到此,一臉懊悔。
安逸道:「晏相公不必拘禮,此地寒氣嚴重,令堂身子老邁,受不的濕潮,還需快些返家才好。」
經安逸如此一提醒,晏殊也連忙反應過來,慌忙拜謝,招呼留下的隨從,同妻兒一起扶著老夫人下山。並執意邀請安逸。
安逸看著晏妻的背影,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路上晏母便已甦醒,但精神頭不大,可也免不了拉著安逸一通感謝,直到回到晏府,晏殊將母親安頓好後,再次與安逸相陪。
因
為晏母出事是在山上,白天就來了不少的人,前來看望。一連到了晚上,晏府設宴,款待來往親朋。
左右晏母已經無事,又加上重陽佳節,在這晏府之中竟然開了場小小詩會。讓安逸見識了一下這古代人士的「騷」勁。
自古逢秋悲寂寥,一開始作詩還圍繞著老夫人大難不死,各種恭賀吉祥話拼湊成詩。但隨著酒興越高,一個個窮酸秀才錦衣公子玩的嗨了,也就不管那麼多,一個個開始「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懷。」
這邊安逸坐著,看著場中一個個長相著實不咋地的才子,想到後世電視劇裡「逢才必帥」,不由啞然失笑。
然而就在他自飲自酌之際,卻不料被人點了出來:「安道長神仙人物,何不賦詩一首,讓我等凡夫俗子瞻仰一番。」
安逸循聲望去,見是一年輕士子,面飛紅霞,醉態可鞠,明顯是喝的高了,並非刻意針對。
然而此時院中卻靜了一靜,只因大家都知是安逸救了晏母,這晚間設宴款待的主角,說起來還是他呢。所以一時間都在等著他發話。
此時院中人可不少,猶豫程朱理學還未興起,所以連大姑娘小媳婦都有在場,所謂同席,但院中地方甚大,男女分左右飲宴,男的由晏殊招呼,女的由晏妻招呼。
掃了一眼院中諸人,安逸轉向那位士子,搖頭答道:「貧道不善詩詞,就不在諸位面前班門弄斧了。」
士子醉的不輕,磕磕絆絆道:「道……道長……玩笑了……嗝……道長仙風道骨……神遊八極之表,與青蓮劍仙……李太白……風骨相仿,怎會……不善詩詞……」旁邊也有人唱合:「道長乃神仙人物,日後必能與太白仙人同殿為仙,我等不敢比及,只望道長留下仙作,賜我等瞻仰……」這一番恭維出口,得到場中眾人大聲應和。
這tm完全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安逸對此不發表意見,剛欲拒絕,這邊晏殊走了過來,小聲道:「道長,大家興致如此旺盛,怕也不好推拒,難免掃了興致,如果道長真的不善詩詞,不如由晏某代筆……」
「不必了!」安逸搖手打斷,撇了一眼場中眾人,沉默片刻,說道:「既然大家興致如此高漲,貧道也不好駁了大家面子,只不過貧道確實不善詩詞,今日怕是要獻醜了。」
眾人連忙道:「不醜!」這邊安逸聽了,也知道都是起哄,無奈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吟道:「自得休心法,悠然不賦詩。忽逢重九日,無奈菊花枝。」吟罷,道一聲獻醜。這邊卻早已有人叫好。
最先起來那名士子道:「卻是我為難道長了,該罰!道長無奈的,怕不是菊花枝,而是我罷!」說完,仰頭飲盡杯中酒。晏殊此時也喝了不少,大笑道:「道長生活悠然,早已不賦詩詞,今日卻被你們逼出來,道長還顧慮大家興致,不曾明說,你們還不快些敬酒謝過!」
「正該如此,在下夏竦,敬道長一杯。」這邊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揚身而起,舉杯說完,仰首灌下。
這邊正鬧著,忽然夏妻站起身來,沖安逸道:「道長,妾身這個表妹也想請道長賦詩一首,還望道長莫要怨氣……」手所指處,一名十六七歲少女滿臉羞紅,眼含嗔怪、羞怯之色,卻並未出言反駁,兩隻眼睛怯生生看著安逸。
安逸聞言一愣,卻並未看向少女,歎了口氣道:「既然夫人有言,貧道敢不從命。」話音一落,滿飲案上杯中酒,長身而起,吟道:
「梧桐蕭瑟又重陽,牆外黃花獨自涼。
衰柳寒蟬新月冷,殘苔落葉曉風香。
似曾相識千行淚,無可奈何萬里霜。
往日若煙人若夢,且醅新酒換愁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