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斗室兩女(5) 文 / 子跡
但偏偏事與願違,何紫嫣竟然不見了.
除了薛曉桐的房間,冷然幾乎每個角落都細緻地搜索了一遍,當然也包括了進出的門,仍是找不到她的半點蹤跡。他不由意興索然地坐了下來,一下子也就沒了所有的欲.念。
這也許又是一個不眠的夜,冷然顯然不會再去驚動薛曉桐,就只是一個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了沙發上。
這一靠,可能是疲勞過度,畢竟三番兩次的鏖戰下來也是需要體力的,他竟然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冷然的意識猛地一下驚醒,黑暗中根本就看不到輪廓的一個女子,顯然也看不到嘴唇的蠕動,但心,卻聽得清清楚楚:「我跟定你了……」
他的意識也就倏然沉落,沉落到一個不知名的空間,恰在這時,有人把他拖進了另一個黑暗。
竟是沈冰蘭,之前他們似乎遭遇過,現在只是重逢,冷然不禁問:「你不是要去擺攤嗎?」
沈冰蘭垂頭不語。
冷然大疑,便隻身往書市的那條街走去。但街上空無一人,他這才猛然醒悟過來,這條街似乎有聽人說起過,今晚有一場黑幫的械鬥。
他急急地便要往回趕,可惜遲了,這一會的功夫,他竟陷身在一片震耳欲聾的殺聲中,刀棍交加,此起彼伏。他膽顫心驚,寸步難移,更是「嗡」的一聲,就暈了過去。
醒來,他似乎還在睡覺,竟躺在主臥正對著的那個側臥中,怎麼又回到了家中?正自詫異,同樣是黑漆漆的黑暗中,他似乎聽到了廳裡有異常的動靜。
他大駭,頭皮跟著發麻,然後遍及週身,以至於挺身想去開燈,竟動彈不得。而他的另一邊腦袋,憑氣息感覺出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子正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
這是作為人最恐慌、也最無奈的時刻,他竟不知道是如何過去的。等他終於能夠站起來的時候,不禁鬆下一口氣,慶幸並沒有發生什麼。
這樣,他也就摸黑朝外走去,在兩間臥室的玄關處,冷不防就是那個上了年紀的男子堵了上來,而身後還有一團默不做聲的影子,竟是妻。
當下,他不顧一切瘋狂地去開燈,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光明似乎遠遠地離他而去……
暈了,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那個開燈的動作彷彿永遠定格,時空竟然還在跳躍,把他帶到了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在輪船上,依稀能夠聽見海水拍擊龍骨泡沫飛濺的聲音,間隔還有忽閃忽閃的刺眼的燈光。
哦,他極其困難地睜開了一隻眼,另一隻眼因為害怕完全暴露在惡魔底下,潛意識裡做了必要的防護措施。
「你……終於醒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聲音,冷然一怔,竟會是何紫嫣。
這時,她正駕著車,餘光裡卻不時關注著身旁的冷然,見他清醒過來隨口便問。
驚魂未定的冷然想,這之前的所有情景估計都是夢了,好散好亂的一個夢啊。他稍稍舒展一下筋骨,也就問:「怎麼?我怎麼會在車上?我記得……好像一直就在你們那?你……」
太多的疑問一起湧來,他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個問題,真不知道何紫嫣該回答什麼好。
而她已經不再是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額頭緊蹙,並不因為冷然的清醒而稍有放鬆。
冷然的心馬上就擰到了一塊,那種濃烈的不祥的預感便隨他的追問彷彿排山倒海一般坍塌掉了:「曉桐……她!」
車子跟著晃了晃,何紫嫣因為冷然的有些失常的狀態,一個急剎車也就把它停靠下來。
「你……你先冷靜冷靜!有事情,我們慢慢說。」何紫嫣鬆開方向盤,伸手便抓緊了冷然。
看樣子便是真的了,一切已無可挽回!冷然的心劇烈地絞了絞,臉上的神情讓何紫嫣見了疼。
空氣凝結了很久,誰也不願意輕易打破沉默。而車窗外驟明驟滅的燈火,又每每不放過他們似的把臉龐照得很亮,不得不面對這場突來的悲傷。
冷然緩過氣來,也就黯然說:「究竟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吧。」
他幾近哀求的聲音,顫動到何紫嫣的神經。她愣了愣,這才說:「曉桐姐,她……她跳樓……死了。」
雖然,這已是不必說出來的結果,聽在冷然的耳裡仍舊是一枚巨型炸彈,「轟」的一聲,滾滾的硝煙充斥了密閉的空間。
沒辦法,他只能打開車窗,便有一陣帶有香氣的海風撲面而來,但也微涼。
現在,他們是在海濱的一條公路邊上,但冷然卻彷彿仍舊置身在薛曉桐那溫柔的窩裡。
又是一陣沉默後,他才說:「她……她跳樓,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何紫嫣點頭,回憶著細節也就說:「當時,我就在樓下,『砰』的一聲,曉桐姐……就掉在我眼皮底下,你說我能看不到嗎?」
冷然思索著問:「大概是幾點的事?」
可何紫嫣卻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別過臉。
冷然順著她的目光掃去,哦,她是在看車內的時間,現在是凌晨兩點鐘過一刻。她也就說:「應該是十二點鐘過後,差不多兩個小時前的樣子。」
冷然心下一酸,不由握緊她的手說:「你一直開著車嗎?為什麼不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
何紫嫣說:「我看你一直沒有醒,也不知道你究竟怎
麼樣了,一時靜不下來,也就胡亂開到了這裡。」
冷然熱淚盈眶,無限愧疚又語無倫次地說:「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我本來是想下來找你的……我應該知道,你一定是呆不下去了……你在外頭一呆就呆了兩個小時……你心裡是不是很難受……我該死……真要死的人是我……」
說著,他抓起她的手,就要狠狠地抽上自己幾個耳光。
這時再說這樣的話,似乎已經為時太晚。何紫嫣急忙縮手,只是哀憐地望著他,似乎也不存在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這樣,冷然只有更加愧疚。隔了好久,他才心力交瘁地說:「我們還是先找一個地方住下來,曉桐的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