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無間使命(4) 文 / 子跡
現在,應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但人湊得前,小石依稀能夠看到女條子滿臉濕潤的鮮紅.
他竟有點不忍心騙下去。
不料,女條子忽然俯身下來,壓低了嗓門:「問你們一個事,如果你們老實,嗯,我跟同事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通融。」
小石一愣,明顯感覺淡淡的香氣襲來,只得再次佯裝強忍痛苦的樣子,詫道:「什麼事?」
女條子道:「也沒多大事,就是……這兩天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外鄉人?姓冷。」
楊柳鎮的外鄉人實在不多,小石馬上想到那個和大姐在一起的青年人,難道他也是條子?還是個臥底?
這樣想來,他馬上不加掩飾地惡聲道:「死了!」
女條子大驚,有些失措地去抓小石的肩頭,一個沒留神卻被小丁重重地絆倒,整個人一下失去平衡,直接摔在了小石的身上。
這種疏忽,顯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只因為這兩個重刑犯都是一等一的殺手,雖然手腳都被銬住,但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配合起來都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這樣,小石想也不想,便用手銬繞住了女條子的頸脖,而那把誰也不知道藏在身上哪裡的柳家刀也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上。
閃著碧光的刀,點在致命的地方,任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像他們這樣整天都在刀光劍影中生存的人,遠要比平常人更加知道危險。
小孟也一樣。
現在,他的槍被打掉在地上,雖然跌落的位置不遠,但他實在也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喬成的第二槍、第三槍還會射來,然後他就會一命嗚呼。
生命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可貴的,何況,小孟還死過一回。他捉襟露肘的同時,也不禁暗自後悔。
他本來完全可以做得更好的,卻因為始終專注師娘這邊太多,也不會想到那個袖手旁觀的喬成居然言而無信。
就在他完完全全地以為師娘必死無疑的那會,喬成輕易的一槍就把師娘解救出來,化險為夷。
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究竟要做什麼喲?說實話,就連三月堂主也不知道,但她仍舊不動聲色,穩穩當當地坐著。
笑到最後的人還在笑,堆起的肉團令人作嘔。
顯然,他一點也不會為自己的行為羞恥,走前幾步便說:「小孟,真是對不住了,一不留神走了火,你可千萬別介意。嗯,把你的槍踢到我這邊來。」
他這樣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當然不會不留意三月堂主的一舉一動,直到撿起小孟踢過來的槍,兩支槍口分別對準兩人的時候,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而他的這一番動作,三月堂主看在眼裡,也不由地暗讚他的謹慎,此刻,就算她的身上有槍,也不敢貿然拔出。
只因為喬成已經佔盡了先機。
佔盡先機的人通常胸有成竹,也就悠悠地道:「當家的,這樣就沒了,怎麼說也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所以我忽然改變了主意,暫且留下你這條老命。」
三月堂主一動不動,卻是譏嘲道:「怎麼?你……費盡心思,勾結九刀的老婆、小邪,還有他……」
她說著,把目光掃向小孟,又道:「哦,他只是被你們利用了……在祭天的那會就想置我於死地。怎麼?現在哪根腦筋搭錯了?變著法子是不是想從我身上撈到什麼東西?」
喬成暗暗心驚,這一切她都已然心知肚明,果然薑是老的辣,口裡同樣讚道:「當家的不愧是當家的,難怪能夠支撐青會龍這麼多年,終究是比別人想得多,想得遠。」
說完,他想蹺起大拇指,卻發現沒有多餘的手指頭,也就說:「這樣吧,我們不忙把話扯遠,我先問你一個事來?」
三月堂主冷冷道:「你以為你是誰,你問我就會說?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東西?」
喬成故作賠笑道:「我不是東西,但我想你會的,你一定會說。」
三月堂主沉下臉,仍舊冷冷地看他,一動不動。
喬成也就歎道:「大家都說你心狠手辣,其實在我看來,你不是,你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要想與人為敵,就得把對方摸準了,喬成這方面無疑也做得非常好。說話間,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朝小孟的腿上開了一槍。
這樣冷不防的一槍,真讓人心驚肉跳。
小孟吃驚地叫了一聲,單腿也就跪了下去,就見到喬成仍舊把槍指著他說:「他雖然三番兩次要取你的性命,但眼下他有難,你卻不可能見死不救,只因為……他終究是你的義子,你也實在把他當作了親生兒子。」
他的這番話,就像晴天霹靂,一下就擊中了小孟的心上。
小孟就只覺得腦裡一陣「嗡」響,整個人都變傻了般,也就絲毫不覺得身上還在流血。
而接下來,這種親情馬上得到驗證,並且真真實實地由三月堂主嘴裡吐出來:「廢話少說,你問吧。」
喬成也就笑了,瞇著眼睛笑,但馬上他又一字字道:「那麼你就實話實說吧,龍頭死了沒有?」
三月堂主愣了愣,真是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件事情來。
但她隨即便反應過來,也就長歎了一口氣道:「一年多前,派人來行刺我的
的幕後主使,原來果真也是你。這一兩年來,為了這個答案,你可真是沒有少下功夫。嗯,很好……」
喬成打斷她,得意地笑道:「不錯,是我幹的。你難道一直就沒有懷疑過我?」
三月堂主輕蔑道:「就你那點手段,猜也猜得出。只不過一直沒有證據,我要是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你拿下,你會服氣嗎?管理一個幫會畢竟不比治家,萬萬胡來不得。」
喬成不由地接道:「所以去年……今年,你叫柳五爺做了那麼多事情,無非就是想把我引出來?」
三月堂主也就點頭道:「只可惜你藏得太深,絲毫不露馬腳,我都差點以為揪不出你來,現在你自己說出來,嗯,也好。」
喬成一怔,心下尋思她是不是還是設了埋伏?當下四處張望,好一陣也沒有動靜,這才道:「當家的,你又何嘗不是老奸巨猾?大家彼此彼此罷了。好了,言歸正傳,老大到底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