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李代桃僵（4） 文 / 子跡
小石沒有動，不是因為手裡沒有傢伙.
早在所有人沉浸在虔誠之中、祭祀老人們退場的那當口，有一個擁擠的機會，散開的人群中就有人悄悄地塞了一把槍給他。
當時，各人都在尋找自己的站立位置，小石就只覺得手心一涼，順勢也就掖進了褲袋裡。
再要來看送槍的人到底是誰時，卻哪裡還能夠找得到蛛絲馬跡？
但不管怎麼樣，今晚他們最大的目標是三月堂主，這個在幕前控制了青龍會長達十年之久的女人。
她到底有何能耐，估計馬上就可以揭曉。
她的神態依舊讓人端倪不透，張得很開的十個手指頭，在射燈與燭火的交錯中，顯得更加修長有力，奶面一般的光澤。
和她的容貌一樣，天底下同樣也找不出第二雙如此漂亮的手。
現在看到這雙手的人，絕對想不到這雙手曾經掏過糞池。
而小石就是從糞池裡掏出來的，每當想起這段不堪的往事，小石就會熱淚盈眶。
一個熱淚盈眶的人，通常手腳都會發軟，所以小石沒有動。
也就在這時，喬成說話了。他只是說，沒有站出來的意思。
他一直也不願意說，實在是不想捲入任何的是非之中。他顯然已經布好了棋局，雖然他到現在還不能肯定三月堂主是不是已經被控制了？甚至這個老闆娘到底是不是小倩？不知道她現在這番作為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只有公正地說：「小邪這次的行動，是我讓正月堂安排的。」
眾人輕噓，差點就釀成大錯。兩虎相爭，焉有不傷之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有怪罪喬成的意思，平常，他的人緣實在太好。
就連老闆娘也只得乾笑道：「四哥，大家都知道，師娘已把會裡的大小事務交託給我，這事……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
喬成頭皮有些發麻道：「這……這……」他「這」了半天，終究是沒「這」出來。
他想當然老闆娘應該知道這事。
一直以來，各堂主之間的聯繫都有專門人負責。這些專門人名義上是會裡配給他們的秘書，實際上是一種監視。
各堂主之間的交流包括通訊聯繫、電子郵件的收發等等，都必須由這些專門人一手操辦，說白了，就怕他們搞串聯，密謀對付總堂。
喬成心裡暗叫不好，是不是這些信息都叫燈塔那幫兄弟給截下了？這樣冒失的舉動豈不是容易打草驚蛇？
卻聽老闆娘歎道：「你們都是年久的堂主，有些規矩怎麼都給忘了？這事暫且不提，我問你……八月份，你又和誰見過面？而且還是單獨會的面？」
喬成心念一動，這件事好像跟大嫂提及過，覺得話中有話，也就佯作變色，老老實實地說：「八月？哦……那次是偶然碰上的。」
老闆娘沉下臉道：「到底是誰？說了些什麼？」
喬成更慌道：「是……跟五爺……」他卻沒有問答另外一個問題，只是拿眼睛偷偷地去瞧嘴裡所說的那個人。
那個人便按捺不住，跳了出來。他顯然已經卸下了對楊小邪的威懾，隨口嚷道：「我們又沒有說什麼，是吧？四爺。」
老闆娘冷哼了一聲，道：「你們這是要做些什麼喲，難道還要像去年那樣，搞得幫會雞犬不寧的？柳五爺，你說呢？」說話間，她居然倒轉了矛頭直指柳五爺。
這是眾人始料不及的。
更讓人無法想像的是，怪石崢嶸的祭台上面，忽然天神飛降似的落下了幾個強壯的黑衣人。
柳五爺也在驚詫的同時，已經被幾個黑衣人團團地圍住。原來，祭台下的另三面也暗伏了奇兵。
現在，柳五爺就連手腳也已經施展不開，他縱然有再大的能耐，此刻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這突來的變故，所有人包括佈局的喬成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細節安排，這天地彙集的蒙面奇兵究竟是哪裡來的？
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顯然都在柳五爺的身上，小石的機會是不是又來了？
淚已經風乾，他只要稍稍貼近老闆娘，用她的身體擋住他拔槍的手勢，然後佯作一個踉蹌，就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他那早已塞進口袋的手動了動，只這一動的猶豫，小孟也就剛好走到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半邊身子。
這時，老闆娘也挪了挪腳步，才淡淡地道：「五爺，對不住了，我不想去年的事情再次重演，所以要委屈您幾天，先跟這幾個兄弟下去吧。後面的祭拜，我看你帶來的這個小伙子還不錯，就由他代替你了。」
看來，她只針對柳五爺一人，把他弄走，這齣戲太妙了。
喬成暗暗放下心來，甚至不由地納悶，難道這小妞看上了小丁？
兒女情長的念頭只在他的腦裡一閃而過，他更關心的是，小石為什麼還沒有動手？
等那幾個黑衣人押著柳五爺走後，祭祀的程序又進入了下一環節：祭拜。
這回倒是很利落，老闆娘一呼百應，很快眾人便依次走到香燭前，迅速地抽起九根香，然後點燃了，又各自退回原地。
而祭拜，再簡單不過的事，就是大夥兒一齊朝天叩拜，就連三月堂主也不例外，也必須融入這
這支迷信的隊伍。
這顯然又是一次絕好的機會，甚至可以說是今晚最好的機會。
站回原位的喬成也顯得有些沉不住氣了，如果這次小石還是錯失良機，那麼另一個更為隱蔽的槍手會不會及時代位呢？
下一分鐘的事情，誰又能料到？
喬成心裡七上八下地乾著急，卻沒有望小石那邊一眼，只是死瞅著三月堂主由老闆娘手中接下了已經燃著了的九根香。
三月堂主仍舊坐著，但小石已經可以看到她的後腦。像他這樣一等一的殺手最終決定要做的事情，一旦發動，就絕對不會手軟。
此刻，他的心已似鐵，褲袋裡緊握的槍當然也就只有一個目標。
他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做接下去的動作，可是他的槍終究沒能拔出來，竟被人狠狠地拍了回去。
隨後，他還是聽到了槍聲，一聲很清脆的槍聲。
也是絕對致命的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