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天皇天後 文 / 子跡
天皇天後是這座城市最大最豪華的娛樂會所，沒有之一。
就像所有天皇天後的員工這樣自豪地聲稱：「天皇天後國際會所娛樂旗艦再次，佳麗一千，公主六百，少爺三百起，不一樣的效果，最細緻的服務，只有您想不到，沒有我們做不到。」
消費這種事情，特別是娛樂性消費對於男人來說，高了就下不去，也不想下去。所以每當有需要招待的時候，冷然也首選這裡。
只是兩三月前的有一次很特別，剛應酬完準備回家的冷然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是維揚汽車銷售公司的市場部經理肖曉打來的，說已經在天皇天後等他了，一起來玩。
冷然默了會神，笑了，知道有份廣告合同已經在向他招手，便應約前往。
很快，冷然就見到了這個其貌不揚的肖曉，樂呵呵地早在ktv包房門邊迎接，或許也只是碰巧他剛好歡樂在門邊，刻意昏暗的燈光，紙醉金迷的氣派，兩個男人握手之間，暗自神交，便能讀懂很多層意思。
所以也不等冷然坐下，肖曉一手拖著他，另一手一揮，便有兩名包房公主過來滿滿地倒了兩大杯馬爹利。這要是被外國人看了，指不定又要笑話。
可肖曉哪管這麼多，生怕吃虧了似的，早已先干為盡，口齒有些不清地呵道：「兄弟，叫個小姐來，自己玩，玩開心了……」說著，便真的不再理他，抽身就往自己靠中的位置坐去。
冷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苦笑地依葫蘆畫瓢，這才把手包交給漂亮的包房公主，整了整被拖拽地有些不舒服的白領襯衫安靜地坐到角落上。
冷然藉著屏幕忽明忽暗的閃爍，大致地掃了一眼今晚五六位「歌友」，確定都有陪侍，也就不介意接下來的佳麗試房，於是燈光突然亮起，七八位一字排來的佳麗粉墨登場。
像冷然這種常在夜場廝混的好手，隨便一眼過去都知道的選擇，卻不想被一個可愛的悄悄的聲音打斷：「左邊第二個。」他不由一愣，別過頭來，竟是已經被別的男人擁在懷裡的盛婧櫻。她居然在這兒，好像突然從畫裡掉下來一樣，他看著她明顯翹起的鼻尖上促狹的眼神，努起的小嘴，情緒有些複雜起來。
這晚冷然終於認識了不需要預約不需要煞費苦心訂餐不需要擔心話題枯燥就能在別樣場合裡見到的叫做「夏嫻」的盛婧櫻，也認識了她推薦過來的另一位佳麗夏顏，說都是偶爾出來做兼職，一起好有個伴。
曲終有人散時，冷然陸續送走了不曾謀面的以及謀過面的歌神、麥霸，然後刷卡埋單，輪到付小費的時候給的是現金，一晚賣勁陪侍的夏顏終於有些不高興了，嘟起嘴兒，指著她的伴兒叫嚷道：「為什麼給她多一百，我也要。」
夏顏的眼睛真夠尖，冷然笑笑，把錢包合上：「因為她漂亮……」
因為盛婧櫻真的很漂亮，接下來的一個月，冷然只要有招待，甚至沒事也要找樂子和趙普出去鬼混，必定翻盛婧櫻的牌子，搞得天皇天後那些舊相識憤憤不平，造謠生事，一時他竟成了那裡的名人。於是他乾脆為了一朵花，放棄了整座森林。
冷然始終堅信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在一次夏嫻碰巧缺席的招待場合，有些喝多了的他精蟲上身，開始調逗嬌柔的夏顏，動作明顯越過了不經意的蜻蜓點水，到了實質的撫摸：「姐姐……出去嗎？」
夏顏格格直笑：「你叫我什麼？」
「姐姐啊……你不是比小嫻大？我跟她叫，不行啊？」冷然伸出三個手指頭，露出色瞇瞇的樣子，「怎樣？」
「你壞……我不出去的。」夏顏說後面的話斬釘截鐵。
「不出去幹嘛？在家有什麼好玩的？」冷然伸出五個手指頭。
「在家看書呢……我不是隨便的人。」夏顏低下頭，聲音降了兩個分貝。
「看什麼書呢？黃的麼？」冷然撫摸的手已經伸到了她的胸內，右邊的五個手指頭收回了四個，「……不能再多了。」
「你壞死了……人家看的是正經書，特別喜歡看偵探小說。」夏顏掙脫了他的魔爪，小聲地說，「要先給錢……最好給現金。」
事後，冷然當然不忘提醒夏顏，不要告訴她的伴兒，但鬼才知道呢？她能保守秘密多久。
……
眼前站著的夏顏，哦不，應該是楊玫，冷然驚奇過後，一瞬間只覺得哪裡怪怪的。哦，或許因為同樣是相當出彩的名字，讓人惦念起初夏，惦念起那些含在口中化不掉的酸甜。而更確切地說，此情此景就她本身這個人而言，似乎就應該是這麼一種味道，與夜場的她顯然判若兩人。
「是你，怎麼來這裡呢？」很低很輕的聲音，幾乎就是蚊子在叫。
「嗯，是我。」冷然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意思是說剛剛聯繫過的，「我想瞭解一些關於盛婧櫻的事。」
「嗯……」
「你就是櫻櫻的那個同室女同學，是嗎？」
「嗯……」
冷然索性開門見山：「昨晚櫻櫻出事的那會，聽說你就在她的房間隔壁，是嗎？」
「嗯……」
「出了那麼大的事，你怎麼可以睡得這麼沉？」
「我……我……」即便不說這麼沉重的話題，楊玫此時也不敢正視冷然，「真的沒想到，她會……」
「但半夜裡，你還是有聽到她的動靜，是麼？」冷然盡量放軟語調，提示性地詢問，「那是什麼
麼樣的聲音？」
「我……我說不好。」
「比如就只是開燈？睡不著下床走走？上衛生間？」
「好像……都有。那會兒真是太睏了，沒多想事。」
冷然傻了眼，漫不經心地換過話題：「櫻櫻有男朋友嗎？」
「這個……」楊玫偷偷瞟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
「我不算……」
「那我……我說不好。」
「說不好……是什麼意思？你們天天在一起，不是嗎？都不會聊聊這方面的話題？」
「說……說什麼？」哪個少女不懷春？楊玫忸怩，把頭又埋在胸前，細細地說：「這裡說……不好。」
這下，冷然算是徹頭徹尾服了楊玫，想想就算櫻櫻有別的男朋友又能說明什麼，於是他也想不出還能再問她些什麼。
「你……你是警察？偵探？」楊玫等了很久，反而帶著點興奮帶著點惴惴不安地挑起話題。
「嗯，像不像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像不像的？」楊玫終於輕笑起來，馬上又發覺有些失態，開始較小弧度地東張西望，估計一邊還會想，對著這麼一位帥氣成熟又是差人的男子一定要被人誤會的，多事的人甚至會發掘出一些秘密來，那之後校園的風言風語該怎麼辦呀？
果然楊玫和冷然分別，很快就和幾位同回南樓宿舍的女生會齊，幾下綿綿細語，便傳來一串串百靈鳥般的笑聲。
看著楊玫的背影漸漸消失，冷然總覺得她有些怪，對，她似乎第一句話應該說，怎麼這麼久都沒來找她？還是什麼的……
冷然一時也鬧不明白究竟哪裡有問題，無奈地搖搖頭，滿滿的失落由心蔓延開去，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那麼接下去又能為櫻櫻做些什麼呢？他毫無目的地伸出手去，意想不到地竟能被他捉住兩片落葉。然後他淋漓盡致地把它們撕扯到細碎，拋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