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3 他的懲罰 文 / 二月榴
駱鈞歲數大了,自從養病開始又漸漸把公司的大權交出去之後,處事也不若從前那般雷厲風行,更是極少動怒了。除了有心無力之外,身體也不允許,所以當駱少騰對上他噴火的眼睛時還是有些意外。
駱少騰眉目微挑了下,目光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的余小西身上,第一個反應便是爺爺在責難最近報紙上的事。
「這是怎麼了?」他問著走過來,毫無危機意識,所以仍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腳步停在余小西身邊,並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打算將她弄起來。令他意外的是余小西根本沒領情,只看了他一眼,便反抽回自己的手臂重新跪好,目光執著地地看向駱鈞,他不由皺了眉。
駱鈞始終坐在那裡,自然將自己孫子的反應收進眼底,想著余小西剛剛如果說的話是真的,那他的孫子演技太好了。
駱少騰此時似是也聞出一絲不對勁的氣息來,目光有些幽深地看著余小西。她現在的模樣倒是乖巧的很,一點也不像平時面對駱鈞不卑不亢的態度,最關鍵是她似乎沒有必要刻意去討好或害怕自己的爺爺。
思緒回轉間,似是有什麼隨時呼之欲出,便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老人銳利的目光落在余小西身上,聲音卻沉沉地壓過兩人的心頭。
駱少騰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因為聞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所以驟然瞇起眼睛。
余小西可以感覺到兩道不同的目光,含著不同的意味投注在自己身上,如同芒刺在背,尤其駱少騰那一道。她知道今天這步衝動了,卻已經沒有退路。所以乾脆閉上眼睛,聲音堅定地重複:「我和駱少騰是協議結婚的,曾經簽過契約,為期兩年。」
這話一落,駱少騰目光驟然變的銳利,像把箭似的戳在她身上。
駱鈞仍然是剛剛的模樣,這樣的老人即便動怒也不像別人似的,只是那沉沉的目光足以令人感到壓迫力十足。他看著駱少騰,問:「她說的是真的?」
駱少騰抿緊了唇,沒說話,但是臉上也沒有被揭穿該有的慌亂和尷尬。
駱鈞看到孫子的反應便也明白了,氣的將手裡端的茶杯猛地擱到桌面上。因為動作太大,茶杯倒在茶托上,剛沏好的茶湯從傾斜的杯子裡流出來,迅速淌過整個桌面,一下子就濺到了余小西跪著的腿上。
那沏茶的水是滾燙的,保姆是駱家的人,所以知道駱鈞偏愛燙口的溫度。可是當那茶水浸透褲余小西身上薄薄的褲料燙上皮膚,後果可想而知。
客廳裡的氣氛那樣緊張,駱少騰看到那一幕時卻是想也沒想便將余小西用力拽開,臉色更是陰霾地看著駱鈞,說:「爺爺你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
駱鈞看著他,孫子的手抓著余小西,說這話的時候身體自然地擋在她身前面對自己,這下意識的肢體語言其實說的話更誠實,但是兩人都沒有什麼感覺到似的。
他臉上故意露出嘲諷的神情,問:「人家都說了是你的假媳婦,還這麼緊張幹什麼?」
駱鈞這樣一說,余小西臉上更尷尬起來。
駱少騰則坦然地回視著他,並沒有覺得狼狽和難堪,不過臉上也沒有往時的一點漫不經心和笑意,那眼神甚至是肅冷的,他說:「她是我的女人。」
他們之間是假結婚沒錯,也簽訂過契約沒錯,且不說現在的他的境況早已與兩年前不同,所以拆不拆穿的對他也不是那麼所謂。摒除所有,余小西已經是自己的女人這是事實,也不管她今天這舉動有多麼令人生氣,他都可以自己關起門來教訓,前提是但絕不允許別人動手,即便自己的爺爺也不可以。
駱鈞的目光與自己的孫子相對,那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他身為長者教訓長輩,而他作為一個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駱少騰沒有說更多的話,但他將自己的立場表明的十分明確。他迎視著駱鈞的目光那樣無畏,甚至有些亳不掩飾的放肆,更是在表達他對余小西動手的不滿。
駱鈞很瞭解他這個孫子,雖然總是面上帶笑,看似挺溫和似的,實則寡情的狠,倒極少看到他這麼護短的模樣。
半晌,駱鈞才站起身來,當然模樣依舊嚴厲,看不出絲毫妥,丟下一句:「跟我上來。」便拄著枴杖慢慢往樓上踱去。
駱少騰則看了余小西一眼,目光瞥過她濕透的褲子,說:「就作吧你,燙不死你。」
她以為此時戳穿他們假結婚的事,她就能報復自己嗎?還是說揭穿了這個,爺爺就會幫她離開自己?她錯了,如今的他駱家沒人能駕馭他駱少騰,不然何至於現在的駱鈞對他如此寬容?
至於她想藉機離開,簡直是作夢!
余小西垂眸,看著自己的腿,其實這會兒已經不疼了。
今天衝動說出真相,她也不知道事情會怎樣發展,她也沒期望駱鈞知道事情真相是會對自己多麼禮遇,畢竟在這些人眼裡,她與駱少騰契約結婚也是為了錢而已。
當然,就算駱鈞對自己態度鄙夷、看不起她,她都無所謂。如果因此看不得駱家有她這樣的人存在,然後將她從駱少騰身邊驅逐,她更是求之不得。
從前,莫亦銘的父親就曾經這樣做過……
她打的這個主意並沒有逃過駱少騰的眼睛,只是他沒料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離開自己的心思還這麼強烈。或許,他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深刻!雖然生氣,卻還顧不得跟她算帳,便先跟著上了樓。
這橦公寓是駱少騰第一年進飛凰時,為了方便他上班,駱鈞送給他的。格局、裝潢都是駱鈞所熟悉的,也便駕輕就熟,所以駱少騰上來時,他的爺爺已經坐在辦公桌後等他了。
私密的空間裡,沒有一個外人在,終於只剩下他們爺孫兩個人。誰也沒有在外面的偽裝,相視的眼睛裡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廝殺。
駱鈞看到孫子眼中的肆無忌憚,他真的與從前一點也不同了。以前看著自己的眼神雖薄涼,卻還透著那麼一點偽裝的尊敬。現在他和余小西的事揭穿後,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裡甚至透出一抹尖銳的諷刺。
其實這抹諷刺一直都在,只是他掩飾的很好。
兩年前自己病危,病床前將整個飛凰交給駱少騰,當時其實也是有諸多的逼不得已。因為駱少騰雖然姓駱,雖然他現在也掌握著駱家所有的經濟命脈,而其實他知道他是恨駱家的。
從十二年前,駱鈞在駱家看到大門外他清瘦的身影出現開始,他就知道。當時駱少騰明明只是十幾歲的少年,看著駱家老宅的房子時展現的卻是一種睥睨的姿態。
駱鈞記得他當時在笑,那個神情卻很張狂,唇角的弧度諷刺,眼神涼薄。那一幕他的印象太過深刻,深刻到他如今常常半夜醒來,都會忍不住去想起。儘管如此,駱鈞卻還是喜歡他的。因為他的才華,他的性格,他的一切都讓他滿意。
駱少騰太出色了,比他的另一個孫子駱子揚要好太多太多,好的讓他忍不住大力栽培,這些年一直親自帶在身邊。當然,如果可以選擇,駱家他不會這麼早交給他,最起碼要等到他對駱家的恨意不那麼強烈的時候。
只是當時的他的身體已經很糟了,可以說已經命在旦夕,他在沒有選擇的狀況下將公司交到他手上,而非駱子揚,因為他心裡清楚,只有駱少騰能讓將來的駱家走向另一個輝煌。
同時,他心裡也心存一點僥倖,希望他能念在與駱子揚同姓駱的份上,給另一個孫子留一條生路。
一個冷情的男人,讓他唯一心軟的方式便只有感情。
這個想法很瘋狂,也很冒險,但駱鈞這個雷厲風行了一輩子的老人,在以為自己生命即將走向盡頭時,沒有任何辦法時,居然也開始天真起來。
天真,並一廂情願地想讓駱少騰的感情裡有點不一樣的色彩,所以他才要求他結婚,期望他在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之後,能漸漸放棄心頭的仇恨。
如今看來,終究結婚對於駱鈞來說太過神聖,他所認為的他能體會到的家庭溫暖、責任等等,對於駱少騰來說卻一文不值。怪不得他答應的那麼痛快,駱鈞以為駱少騰早有談的女朋友,當時還很欣慰。
想到自己當時看到結婚證時,心裡的高興勁兒,覺得自己死了也能瞑目的心情,如今想來竟是十分荒唐。也許,自己當時的想法就是荒唐的,所以才有了這樣荒唐的結果。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駱鈞問。
他強勢了一輩子,曾被人喻為商界最精明的商人,卻最後被自己的孫子擺了一道。
「爺爺想知道的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駱少騰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坐到他的面前。
爺孫倆隔了一張桌台,對望。那模樣就像駱鈞還把自己當爺爺,等著欺騙自己的孫子給自己一個解釋。而駱少騰的表情則完全無所謂,將一個不肖於詮釋的淋漓盡致。
一輩子受人尊敬、追捧的駱鈞當即氣的心肝發顫,卻知道如今已今非昔比,這個孫子怕是不會再聽自己的。反倒是他該哄著駱少騰一點,免得哪天他一個不高興,對駱子揚不念兄弟之情。
他老了,承受過喪子之痛後。就算駱子揚再不爭氣,就算他們兄弟之間如何勾心鬥角,他明明知道,卻一直能平衡的盡量去平衡,因為實在他這把年紀實在再也受不住任何打擊。
原本責備的話突然都嚥回了肚子裡,原本的被欺騙的憤怒也似是無形中消匿。不愧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麼快就能看透時局,或許心頭仍然不能坦然接受,卻早已學會克制。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是嗎?」他的口吻軟下來,是因為在對自己的親孫子說話。
駱鈞這話裡提到了上一輩的恩恩怨怨,那是駱少騰心裡的一根刺。但是他不會像別的人那樣被踩到痛腳就暴跳如雷,而是回以駱鈞更放肆的笑。
那個表情就像駱鈞十二年前看到的一樣,張狂、諷刺,放肆。
放下?
他的母親先是被欺騙、被玩弄感情生下他,之後又死在駱家權力爭鬥之下。駱家給了他的那麼多的深刻記憶,他憑什麼要放下?
真是好笑!
駱鈞閉上眼睛,他老了,竟有點無法承受孫子這樣的目光。因為努力了太久,終究沒有用。因為是真心疼愛著他,所以才會心傷吧。
只是他這樣的脆弱也並沒有維持太久,須臾,再睜開眼睛時,面色已經一片坦然。
「既然這樣,那份契約給我瞧瞧吧,讓我也長點見識。」駱鈞說。
「左邊第二個抽屜裡。」駱少騰說,聲音依舊淡漠。
反正已經拆穿了,余小西他也不打算放手,那契約他要遵守便遵守,不想遵守誰也莫奈他何。老爺子想死的明明白白,他也不攔著。
駱鈞拉開抽屜,果然在他說的地方找到個文件袋,打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駱鈞看到這樣的協議一定不會相信是自己的孫子所能幹出來的事。可是對上他透著涼薄的眸子,他又再沒有絲毫懷疑。
文件抽出來,除了余小西的基本資料,便只有一頁紙。上面清清晰晰的列著諸多條款,幾乎全部都是對余小西的要求,兩年婚姻,駱少騰需向余小西一次性支付二十萬。這期間內女方不得嫁人,不能交男朋友,沒有權力干涉駱少騰的任何事等等。
最後唯一的一條是手寫上去的,協議期間,男方不得與女方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糸!這一條也就是余小西提出的唯一條件,只不過兩年後,駱少騰還是破壞了這個約定。駱鈞的目光從那個條款往下看,然後看到了他和余小西的簽名。
駱鈞目光在那行鋼筆字上瞧了半晌,才抬起頭,問:「你碰她了?」
這時他臉上已經完全沒了被期騙的憤怒,心態調整的速度驚人。雖然作為一個長輩問孫子這個問題,似乎有點為老不尊。他卻問的十分自然,誰讓他這個孫子同樣沒臉沒皮呢。
駱少騰對上爺爺的眸光,唇角沾染了一點笑意,算是默認,表情也有點不羈。
駱鈞拿著那份文件站起來,慢慢走到絞碎機邊,說:「既然你已經和她在一起了,爺爺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說完,手裡的文件便進了絞碎機,變成一條條碎紙。
他如今不能左右這個孫子了,但想的是如何維持駱家的利益。想到現在外面的局勢,這個婚姻卻是有法律效益的,倒是可以利用。
「後天錦江酒店有個酒會,是海川的蔣太太舉辦,你應該知道吧?」
那位蔣太太年輕時就是個名媛,最善交際。如今雖然已近中年,卻仍熱衷於這種活動。時不時會舉辦個名媛酒會,還是什麼的,吸引很多的各界的青年才俊。當然,要求也是苛刻的,邀請函也是一票難求。
這次她舉辦的酒店主題是伉儷情深,邀請的人自然又是各界集身份、地位、財富、外貌於一身的夫妻。因為媒體的造勢,這場酒會已經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那天你帶小西也去露個面吧,順便澄清下你們的關糸,免得那些報紙亂寫。」
駱鈞的意思很明白,他與余小西既然兩年前就已經登記了,如今m市還沒人知道。這個消息放出來必定會成為當晚一個重量級的炸彈,誰讓駱少騰平時的花邊新聞那麼多呢,肯定會有很多人感興趣,爭相追蹤報道,正好借此來轉移媒體的關注重心。
至於蔣太太那裡,她只會更高興。
駱少騰沒應。
駱鈞知道他主意正,但是人老了嘛,總是習慣為小輩人操心。他人都走到門口了,還是轉過頭來看著駱少騰說:「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你始終姓駱。」
飛凰是駱家的命脈,他不想駱少騰為了報復而胡鬧。
樓下,余小西在爺孫倆上樓之後,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衣服都沒有換。聽到腳步聲時抬頭,便見駱鈞慢慢從樓上走下來。
余小西連忙站起身,想到剛剛那杯茶,余小西還是有點畏懼他的,更何況自己能不能離開這裡,或許還要看他的態度。
駱鈞卻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往時那般幽深,讓看辨別不清。與此同時,與余小西同樣等在那裡的男上前攙住駱鈞,兩人往門口走去。
「駱老爺子。」余小西終於忍不住喊。
依照正常的戲碼,他不是應該喊人,讓人把她從這裡轟出去嗎?
駱鈞轉頭,將她有點忐忑的表情收進眼底,說:「好孩子,還是喊爺爺吧,你可是我們駱家的媳婦。」
余小西聞言表情有點錯愕,這結果顯然與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駱鈞也未等她回神,便已經走了。
走出公寓的駱鈞,臉色卻徹底沉下來,凝重非常。
「老爺子?」攙著他的男子見他臉色難看,不由問。
駱鈞回神上了車,直到男子關了駕駛座的門,他才吩咐:「把阿元給我喊回來。」
司機應了,車子平穩地離開漢庭公寓。
彼時,余小西皺眉。因為事情的發展似乎並未朝著她所預定的方向發展,所以有些不明白事情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時樓上再次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便見駱少騰走下來。接觸到他的眼神,她彷彿才驟然驚想到他可能會報復自己。
眼見他腳邁下最後一階台階,她下意識的反應便是抬步往門口跑。只跑了兩步,他的身子就已經擋在她的面前。男人的身形很高,足足高出她半個頭,那樣的有奪迫感。
余小西一絲慌亂在眼中滑過,轉身就往回跑,慌不擇路之下就跑上了通往樓頂的樓梯。盡頭,她手抓住天台與樓梯之間的那道門把,卻突然怎麼也拉不開時,轉頭,只見駱少騰一步步踏上台階,因為阻著她唯一的出路越來越近。
當他的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的時候,她眼裡還是流露出一絲恐懼。她後背緊貼在門板上,他的身子壓過來,兩人都因為這短短的幾步奔跑而喘息著。
她手抵在他的胸前,說:「放開。」
「有膽子說實話,怎麼就沒膽子承擔後果,嗯?」她那點小力氣,駱少騰一手緊緊圈住她的腰身,一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
四目相望,她的眼睛裡明明透露著膽怯,表情卻有裝的無畏,真是個矛盾的個體。
「駱少騰,是你先破壞合約,所以就算我說了實話也不為過。」反正已經跑不掉了,她的嘴巴也實在夠硬。
「好,很好,看來這些日子你還沒有學乖——」說著,他將她擠壓在門板上。
「駱少騰,你就不是個男人,除了這樣,你是不是沒有別的招?」余小西喊叫。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每天都在體驗?怎麼,最近的姿勢膩了,想換個花樣?」嘴裡一句比一句放蕩的話放出來,臉卻沉的要命。
他從來都沒有遇到一個女人,他明明覺得費盡心機待她,待卻仍是一再要逃。
余小西其實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嘴裡那些露骨的話,她瘋了似的喊叫,卻推不開他的束縛。
保姆聽到動靜從洗衣房裡出來,抬頭看到兩人的情景簡直嚇了一跳,頓時臉上尷尬,都不知道是避開好還是不避開好。
駱少騰也注意到錯愕的她,將掙扎的余小西抱離門板,臉色頓時沉的更加厲害。
保姆終於反應過來,當即什麼都沒想,快速離開公寓。直到門關上她看著自己腳上的拖鞋,才想到自己衣服沒換不要緊,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轉頭再看一眼門板,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個畫面,老臉一下子就紅了……
——分隔線——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較量,永遠都是女人吃虧。這件事的結果自然是余小西非但沒撈到一點好處,反被教訓的厲害。駱少騰也是氣壞了,根本就沒有像往時那般顧忌著她。
她昨晚被折騰的身子都沒緩過來,這會兒真恨不得死了一般。
激情過後,他是第一次碰了她沒有抱她去清洗,表情也冷冷的起身去了浴室。
余小西整個像被撕壞的布娃娃那樣攤在地板上,目光怔怔望著天花板。直到耳邊傳來清晰的關門聲,就像解開魔法的咒語,她才清醒過來。
「啊!」她捂著耳朵尖叫,比發生第一次那樣還要強烈。站起身後,發洩便的將櫃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
匡噹噹的一連串聲響,剛進了房間的駱少騰聽到動靜轉回來,便看到客廳裡的一片狼藉。
她身上披著殘破的脫衣服,幾乎將整個客廳的東西都砸了,模樣瘋狂而痛苦。駱少騰就站在那裡冰冷地看著她,沒有阻止,他最討厭別人背叛自己。
晚上,駱少騰出去了。余小西再次升起離開這個地獄的念頭,然而她拉開門才發現,門口他早派了兩個保鏢看守。
余小西覺得自己的世界毀了,一天比一天灰暗。
隔天便是那位蔣太太舉行的酒會,余小西被送到一家叫魅影的私人造型室。據說這家造型室是m市最為有名的,有人甚至為了蔣太太這場酒會,前一個月就在預約他們的首席造型師。
不過那名造型正在余小西身邊忙來忙去,對方一聽是駱少騰搶的人,這個面子還是給了。
「駱少奶奶,這是駱少給你準備的今晚要配帶的珠寶,真的很適合你呢。咱們接下來再挑挑衣服、鞋子,就要開始做頭髮了。你看這裡有沒有你喜歡的?」
余小西還真提不起什麼興致,就隨便選了套寶藍斜肩的禮服,露著白個肩頭,前面裙擺在大腿處,露出一雙白皙纖細的腿,後面的裙擺卻一隻拖到地上。絲綢的布料隨著她的走動,像流動的水,真是美麗極了。腳下十公寸的細跟燙鑽鞋,妝化的精緻卻不濃,將她的五官全部襯托出來。
不愧是頂尖的造型師,經過她這樣一番雕琢,余小西這副模樣絕對可以在宴會上驚艷四座。
造型室很大,今晚參加蔣太太酒會的太太們,百分之八十都在這裡。其實也就那麼幾位,畢竟m市有頭有臉的也就那麼多,這裡面的新面孔最惹眼也就是余小西了。
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也是狐疑的,因為報紙大家都認識她。
「瞧她這身打扮,難道也是去參加蔣太太的宴會?」有個太太酸溜溜地說,其實心裡也是不相信的。
「蔣太太這次的宴會請的都是已婚人士,你以為人家恭維地喊她一聲駱少奶奶,她就真的跟駱少結婚了嗎?駱少騰會娶她?真是笑話。」
「就是,咱們怎麼沒聽說駱少結婚了呢?再說,就算她想參加這個宴會,駱少今天娶她也來不及了。」
余小西從衛生間裡出來,因為四周都是衣服架子,那些人並未注意到她,她卻將這些話聽了個分明。
她雖然對今晚參加的宴會不上心,卻也知道是去參加一個姓蔣的太太的宴會。可是剛剛她們說,蔣太太這次針對的是已婚人士,那麼駱少騰為什麼要帶自己去?
他想借此宣佈他們已婚的消息?
余小西皺眉,她的心思太過單純,根本猜不透這些豪門間的事。正打算離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佩姨,你也在這裡啊?」
她皺眉望去,就見一個女孩子朝這幾個太太身邊撲過來,正是許久未見的張舒雅。
「你這丫頭,今天是蔣太太的宴會,我們不在這裡在哪裡呢?」幾個太太的造型都做的差不多,又是相熟的,正在這裡聊天打發時間。
「哦,我倒是真忘了。」張舒雅不感興趣地皺皺鼻子。
雖然那個蔣太太請的都是一些光鮮靚麗的名人,但是都是結了婚的,有什麼意思?
「這丫頭是看不上我們啊。」因為都是相熟的,所以另一個太太取笑。
「我哪敢哪敢啊。」張舒雅撒嬌。
「我們這群人結了婚、上了年紀才需要倒騰,你這麼年輕漂亮又是來做什麼?」被喊佩姨的人問。
張舒雅被誇了兩句就飄飄然起來,說:「我今天過生日啊,當然要打扮的美美的。」
「喲,我倒是忘了。禮物都準備好了,我先去蔣太太那兒露個面,晚點過去。」
「謝謝佩姨。」張舒雅說,然後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佩姨來不來都沒關糸,我有人陪就行了。」說完臉頰還有點嬌羞。
「哦,是誰?」佩姨來了興致,其它人的目光也投過來。
要知道,張舒雅的父親因為飛凰那個項目,現在手裡有些權力,張家又就這麼一個女兒,各個名門都可盯著呢。有的就算家裡沒份,也會想知道他家最終會跟誰走在一起,這關乎m市上層的未來發展趨勢。
聯姻嘛,一向是一個家族崛起和穩固的最佳紐帶。
張舒雅更加不好意思起來,猶豫地說:「是駱少啦。」
其實爸爸是說還幫她請了駱少騰,就是不知他到底來不來?可是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這時這麼多人瞧著她,她自然而然便說出來了。
只是看著幾個人神色各異的目光,顯然並沒有達到她想要的預期效果。
「怎麼了?」她看向佩姨。
那佩姨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回答。這時有清晰的腳步聲傳來,因為在衣架後面,雖然看不到,卻更容易勾起人們的好奇。直到他們看著個寶藍色身影走出來,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走去。
「余小西!」張舒雅完全沒想到是她。
真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那佩姨都沒拉住她,張舒雅已經氣勢洶洶地跑了過去。
余小西站在最高一級台階上,駐足看著她。
張舒雅目光上、下打量過她,面色不善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余小西故意撩了撩垂在光裸肩頭那邊的頭髮,她身上的那套鑽石首飾在燈光的照耀下極為耀眼。果然是人造衣裝,美的不可方物。之後才「高傲」地睨了張舒雅一眼,回答:「當然是少騰帶我來的。」
「你胡說!」張舒雅剛剛已經跟別的太太誇下海口,說駱少騰去參加自己的生日宴了,現在余小西這樣說,豈不是她在打自己的臉嗎?
「那你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一直罵我是窮丫頭嗎?這裡這麼貴的消費,我自己可是負擔不起。」余小西那模樣絕對是個十足的壞女人,尤其耳朵下垂下的鑽石墜子。隨著她說話一晃一晃的,襯的她脖頸的弧度真美。
她越是美麗耀眼,張舒雅就覺得礙眼。
余小西對著她得意又輕蔑地笑,上前,貼著她的耳朵說:「再告訴你個秘密,少騰他今晚不會參加你的生日宴的。他要陪我參加蔣太太的宴會。」
張舒雅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笑開:「你是想當駱太太想瘋了吧?」
「要不要我拿結婚證給你?」余小西說,握住她的手。
張舒雅在她手裡吃過虧,尤其她握的還是曾經被她傷過的,當時就有點緊張,下意識地用力掙脫,順便推了她一把,完全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余小西腳下穿的是十公寸的高跟鞋,這並不是她平時習慣掌控的高度,鞋跟又堪堪踩在台階邊緣處,又如何承受得住張舒雅這樣一推?
駱少騰過來的時候,進門便看到了站在二樓台階盡頭的余小西。她那身打扮太過耀眼,幾乎成為整個店的亮點,只是還沒來得及細看,就眼睜睜看著她從上面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