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一南潯 文 / 素若白
昨個王爺當著眾人的面說要收我為義女,不知為何我心裡卻一點都不高興。
可是不管怎麼說既然人家有意抬舉我,我又何必不知好歹。
翌日一早,我早早的洗漱完畢後便去給王妃和王爺請安。
我去的時候王妃還沒起身,她房裡的丫鬟交代我說讓我坐在外面等會。
當我正尋思著一會見到王妃之後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從外面闖進來一個男子。
這男子穿著月牙白的衣衫,束著發,長的還算英俊。來府上已經好幾天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子,因此不免多看了他幾眼。
遂又心裡念著不能和男人說話對視,因此我只得低著頭一聲不吭,暗自在心裡盤算著這人的身份。
「你不過是個丫鬟竟然敢坐在主子的位置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好在我娘還沒起,你還不趕快退下,若是被她看到只怕是要挨板子了。」
忽然聽到他大聲呵斥的聲音,我如坐針氈。
心裡默念著他許是在說別人,可是卻在那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後來過了沒多久,他竟然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扯了起來,他手上的力道很是大,我的手臂被他緊緊的攥住只覺得連頭皮都是麻麻的,可是我依舊不敢說話,不知道是為什麼看到他發怒我竟心生膽怯,這是從前所沒有過的事情。
以前在南府的時候不管二太太和三太太是如何的刁難我,我都從來沒有這般過,不知為什麼卻獨獨在面對他的時候我會如此。直到後來我才終於想明白其中的緣由,那是因為我喜歡他,雖說我和他只見過這一面。但我覺得我是喜歡他的,不然的話我根本就不會在意他的想法。
「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是吧,這位子哪裡是你一個丫鬟坐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我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映,只是將嘴角一勾露出很無奈的表情。
直到後來我和他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才對我說他當初之所以會把我認錯。是因為那天我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他說我身上穿著的衣服連他母妃跟前的一個丫鬟都不如,能穿這樣衣服的肯定是府裡的下人無疑了。
如今再次想來不由覺得很好笑,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我身上穿的一件衣服而把我錯認成府裡的下人。看來他看人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勁。
還沒等我開口向他解釋,就聽聞珠簾響動,王妃在冬煙的虛扶下從廂房裡走了出來。
「天兒,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放開!」
王妃在說完這番話之後。一直攥住我不放的男子這才鬆開了手,王妃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在上下打量我。
我來的時候上身穿了一件淺粉色的小短襖。裡面襯得是一件月牙白的襯衣,唯有袖子上繡著一圈纏枝的桃花,下滲著粉色的裙子,頭上只簪了一支珠花。雖說打扮的素淨,但我相信我眉眼間所透露出來的靈氣一定是不俗的。更何況我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雖說看起來不是很出挑,但是衣服的剪裁卻是時下最流行的。這般如此自然不容被人小瞧了去。
不過眼前的這位男子之所以會把我看走眼,想來是因為他對這些衣裳首飾什麼的不在行罷了。後來證明左凌天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就算是我穿的是上好的錦緞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依舊說我穿的太過素淨,還說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王府虐待了我這個義女。
王妃瞥了一眼這個男子然後轉過臉溫柔的對我說道:「剛才是犬子莽撞,我帶他向你賠不是!」
王妃說完微微彎了彎腰,我哪裡敢讓王妃賠不是忙上前扶住了她。我才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男子敢在王妃的房裡對我如此的放肆,原來他是王妃的嫡子。看來平日裡王妃對他很是寵溺,不然的話也不會這般縱容他。就算我做的不對,但是男女有別,他也不能這般放肆的攥住我的胳膊而一直不撒手。
「王妃嚴重了,我與世子素未蒙面被他認錯也是常情。」
許是左凌天沒想到王妃不但沒有斥責我而且還向我賠不是,他一定是在懷疑我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又這麼大的本事連王妃都要向我賠不是。
我默默的撇了一眼左凌天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讓母妃這個一品夫人向你賠罪,你好大的膽子!」左凌天依舊咄咄逼人,絲毫沒有想到就連王妃對我都這般客氣,那麼我自然不是一般的下人。他竟然這般不依不饒,當真是王妃把他給寵壞了。
我撇開王妃對著他行禮,然後不卑不亢的說道:「公子息怒,適才的確是我不對,沒經過王妃的允准確實不該坐下等候。」我說完又轉過身對王妃道,「還請王妃諒解!」
我一時的確有些不知該如何稱呼自己,我被王爺認了義女,而眼前的男子既然是王爺的兒子,那我用『我』相稱應該不算太失禮。
果然在我說完這話之後,王妃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倒是對我的好感又提升了一點。
王妃見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便打圓場道:「天兒,她就是昨天你念叨的那個姑娘。」王妃見左凌天沒反應過來又補充道:「這姑娘是你爹恩人的女兒,昨個你爹已經認了她做義女,以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沒想到王妃會在他的面前提起我,看到他有些愣神才知道自己在府裡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他在聽到王妃的這番介紹之後便一直目光灼灼的看著我,被他一直這樣盯著,我總覺得自個臉皮有些發燙,還好王妃幫著解了這尷尬。
「昨個怕你趕路累著了,因此也沒來的及同你說會子話。原本我還正想著等用了早飯去找你呢,不成想你卻惦念著來給我請安,倒是顯得我有些失儀了!對了南姑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全名還有你的年歲呢?」
見王妃詢問,我自然竟名字報了上來。
「小女名叫南潯,今年正好是本命年十八,不知公子何歲,以後該如何稱呼?」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為什麼會在說完自己之後又問他一句。如今想來許是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對他芳心暗許了吧。就算是他對我無禮我都可以丟到一邊置若罔聞。
只見他淡淡的說道:「我比你大一歲,你既然是父王認的義女,那你以後就叫我凌天哥哥就是了!」
這次他說起話來倒是比剛才好聽多了。我很是自然的朝他行禮,然後喊了他一聲『凌天哥哥』。後來他總是用這句話來打趣我說,那天我喊他哥哥的時候臉特別的紅。
在後來的很多天裡我再也沒有遇見他,這一切不知道是因為他太忙還是因為我一直躲在藕香榭里很少外出。
那天左凌豫說要帶我去玩。當時我們上為你決定先去哪裡,我便再次遇見了他。
想起上次在王妃房裡發生的事情。不知道為何我並不打算見他,所以在他還沒有走過來之前便轉身準備走另外一條路回去,可是沒等我邁腿,他就已經走到我跟前。
再次見到他我依然心虛。而他卻像是成心要和我過不去一般,不但鄙夷的斜覷了我一眼,而且還冷嘲熱諷的說道:「俗話說的好『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這有些人整天像個悶葫蘆似的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卻沒想到這肚子裡可是裝了不少的壞水。不但會玩陰謀詭計就連男人都特別的會勾搭!」
我根本就沒想到他竟然說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話。一張瓜子臉氣的是通紅。
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哪裡招惹到他了,為什麼他每次見到我都是這幅要吃了我的眼神,而且還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依我看他肯定是這段時間腦子抽風,不然的話就是在外面受了氣想到我這裡發洩發洩。
又冬見我不吭聲她作為一個丫鬟更加沒有說話的權利,只得在暗地裡不停的朝左凌天飛白眼。
而左凌豫許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有些詫異,但他還是忙把我擋在身後,然後冷著臉對他說道:「凌天,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南潯是我們的義妹,你這麼說豈不是連整個王府都罵進去了!」
或許他沒想到他一向敬重的大哥左凌豫此刻竟然幫著一個外人數落他,心裡自然是更加的氣憤,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得抬高了許多。
「大哥,你怎麼能胳膊肘子往外拐,若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涵柔妹妹又怎麼可能會忽然生病而且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出醜。要我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她就是想讓咱們王府裡所有的人都覺得她好。」
聽到他這麼說我才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在見到我的時候會再次出言不遜,原來是因為左涵柔的緣故。我只是沒想到左涵柔這麼一個面容嬌柔的女子竟然會在背地裡耍這麼陰狠的招數!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早知道左涵柔會在背地裡這麼陰我,我當初就不該出手相救!
他隨後轉過臉吩咐身邊的小廝道:「如此行徑惡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待在王府,小山給我把她給趕出王府!」
小山見左凌天發下命令就要動手去抓我的胳膊,又冬忙閃身擋在了我的前面。
「潯小姐是王爺的義女,你若是膽敢對她無禮若是被王爺知曉,小心掉腦袋!」
又冬這話雖說是是對著小山說的,其實說白了是直接說的左凌天。不管我有無過錯,我總歸是左秉認下的義女,左秉尚且沒有開口說要把我趕出王府,左凌天又有何資格敢我走,若是真算起來,我和左凌天屬於平級,左凌天根本就沒有決定我去留的權利。
小山一聽又冬這麼說自然是收回了手,然後立在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左凌豫也在這個時候緩過神來。
左凌豫上前一步勸慰一臉怒氣的左凌天道:「南潯她畢竟是父王認的義女,若是你心中真的有氣也當把這事稟明了父王,然後由他來做決斷;其實不管怎麼說涵柔妹妹的病畢竟是她出手給治好的。咱們理當應該感謝人家才對,你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傷了彼此的和氣呢?」
左凌豫的一番話讓左凌天一時有些無言以對,他只是冷著臉看了我一眼,然後一撩袍子去了王妃的住處。
經過這一折騰三人自然再沒有心思去逛下去於是便散開了。
又冬對左凌豫的離去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留戀的樣子,她跟隨在我的身後嘟囔道:「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人,就不該這麼喜歡他!小姐是什麼樣的人,哪裡會是他說的那種粗爛不堪!以前瞧著他倒是好些。沒想到等遇到事情之後竟是這般沒有主見!當真是看走了眼!」
我聽完又冬的怒罵住了腳。轉過身子對又冬道:「又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再說了他也幫我說了不少的好話!你就不要再埋怨他了!若是因為我的緣故而傷了你們之間的和氣就不值當了!」
後來也不知道左凌天到底是如何同王妃說的。總之到了晚間掌燈時分的時候,王妃房裡的冬煙來請我去前廳一敘。
等我的腳剛踏進門檻,就一眼看到了正一臉得意的左凌天。
左凌天見到我來故意把臉揚的高高的,清晰可見那兩個黑漆漆的鼻孔。我見狀在心裡差點沒笑岔氣。待穩住心神,才大大方方的朝著王妃行禮。
王妃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依舊如以往般命冬煙給我看座,順便又讓冬煙泡了一杯大紅袍給我喝。
可我的心裡難免有些捉摸不定,看左凌天得意的樣子只怕王妃是已經同意了他的要求要把自個給趕出去,可是王妃面上卻看不出有任何的端倪。難道是王妃定力太好的緣故?
我很是拘謹的坐在那,心裡像是打了鼓一般有些坐立不安,為了掩飾她內心的慌亂。我端著茶碗的手都有些微顫。
左凌天見我露出這幅膽怯的樣子,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就連眼角眉梢上都掛著笑意。
「你不是一直都很冷靜嗎?怎麼母妃還沒開口你就怕成這幅樣子了!」
我聞言端著茶碗的手一顫。杯中的茶水濺到了手背上,慌忙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去拿錦帕擦手。
這一幕自然落在了王妃的眼裡,王妃也許是沒想到我今日竟會如此失態,她微微皺了眉頭,原本想要找我商量的事情只得暫時放在心裡,說出來的話就變了另外一層意思。
「潯兒,這陣子住在這你還覺得習慣嗎?」
我聽到王妃的這番問話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聽王妃說這話的意思是打算把我給趕出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走了也好!
「托王妃洪福一切都很好!」
左凌天撇了撇嘴對我的回答顯然有些不屑,「住在這裡當然好,這裡有好吃的好喝的,又有人伺候著,自然比你那個窮山僻壤的地方好太多了!住在這裡這麼舒坦自然捨不得回去!」
我一時氣噎,這個左凌天實在是太過分了,我根本就沒招惹過他,他憑什麼要處處針對我,起初是他無禮在先,而後我好心替他的妹妹左涵柔治好了病,他非但一句感謝的話沒說。還在左凌豫面前誹謗我,我忍著不跟他一般計較沒想到他竟咄咄逼人。他不是想把我趕走嗎?我才不會讓他得逞,他覺得我在這裡礙眼。我就偏出現在他面前,就讓他心裡不舒坦!心裡打定主意,我便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原本波瀾起伏的心竟變得愈發平靜起來。
王妃淡然的開口說道:「潯兒,明天就是臘八節了。不如到時候把你的母親接到王府裡來一同過臘八節可好?」
我萬萬沒有想到王妃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只得很是疑惑的看著她。可是她的表情依舊猶如一座冰山一般根本就看不出有絲毫的端倪。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得起身朝著王妃行禮道:「多謝王妃!」
我剛走出門口,便聽見他大聲的嚷嚷道:「母妃。您不是答應過兒子要把她給趕走的嗎?怎麼突然間您又變卦了!不但不把她趕走還把她娘給接來,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王妃本來心裡就一肚子的怨氣,這會子又聽到左凌天對她的指責。頗有些不滿的說道:「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你父王認的義女豈是我說趕走就能趕走的,更何況她娘還是你父王的救命恩人,把救命恩人請到家裡來過節更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左凌天微微蹙眉。他怎麼聽王妃這話裡的意思好像透著一股子酸味,難道這事是父王授意的而母妃並不想把她接來王府?
王妃說完瞟了一眼還立在那的左凌天。「你要是沒事的話就下去歇息!還有你的功課絕對不能給我落下,若是再讓我聽說你逃課別怪我對你行家法!」
我聽到這裡便再也沒有聽下去,轉身回到了藕香榭中。
接下裡的很多天裡他果然安靜了很多,就算有時候我們在府裡遇見他也只是裝作沒有看到我一般轉身就走。不知道為什麼每當這個時候我的心總會酸酸的。
後來因為周丹娘的事情我和他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那天因為周丹娘我狠狠的把王爺數落了一番。正當我轉身要回去的時候卻不料被人攥住了身後的衣服,根本就走不了,一想到剛才周丹娘的事情我就氣的渾身亂顫。一時間我連想都沒想便猛地一轉身再次準備朝著那人的襠部踹去,誰知還不等我抬腳,那人卻鬆開了我背後的衣服,然後一把扯住了我的右腿。
我此時發出的力根本就沒辦法及時的收回。只覺得身子不穩便朝著那人身上撲了上去。
扯住我腿的男子還沒來得及笑便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唉吆,唉吆!」
我此刻正趴在男子的身上。兩人的嘴還差一點就碰到了一起。兩手撐地臉色漲紅的要連忙起身,誰知我的手剛好按在了那男人的腹部。
正在我慌張間要站起來的時候,他卻猛地直起身子硬是把快要站起來的我給撞倒在地,緊接著他便撲倒了我的身上。
不過這次是我在下面。而他在上面。
我原本漲紅的臉還沒來得及消退下去,現在又被人這樣緊緊的壓住身子,一張臉更是變得紅彤彤的。
「左凌天。你給我死開!」
我原本以為他會再次嘲笑我一番,誰知他卻只是淡然一笑。
「我好不容易制服你。你說放開就放開,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我一時無語,為了避免左凌天的臉靠我太近,我索性把頭扭到了一邊閉上眼不願再看他。
我死命的咬住嘴唇,任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就知道不該繼續留在這種鬼地方,剛才我就該跟周丹娘一起離開這裡。左秉是混蛋,他生出的兒子更是混蛋。左凌天就是十足的大混蛋,他不但是混蛋還是我的剋星。
我與他又沒什麼瓜葛,他憑什麼每次都來找事,而且還每次都當著眾人的面讓我這麼難堪。
從前在南府雖然經常遭人算計,畢竟身後還有老太太為她撐腰,那些人多少也有所收斂,誰像左凌天這混蛋每次都是直來直去,就算我有心想防著他,那也是防不勝防。
我原本就已經更倒霉了,如今好不容易托周丹娘的福來到這裡,把這裡當成是我的避風之所,哪想到這裡根本就是個活地獄。
寄住在別人家裡,我凡事都已經很小心謹慎了生怕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惹別人恥笑,可為什麼他偏不肯放過我,處處找我的麻煩。我已經活的夠憋屈的了,他為什麼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就算我不是玉,是個阿貓阿狗的,他也不該這麼對我。
我越想心裡越難過,不覺眼淚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