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疑心 文 / 素若白
左念從學堂回來之後直奔真月的房間。
原本正在聽管事的丫鬟匯報事情的真月見左念慌慌張張的進屋,忙站起身子說道:「都這麼大了,怎麼做事還和小孩子一樣一點都不穩重。瞧這跑的滿頭大汗的。」
左念任由真月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仰著臉問真月道:「娘,兒子今天在學堂碰見了一個和兒子長的很相像的一個人,娘,我是不是有一個同胞的哥哥或者弟弟啊!」
管事的丫鬟聽到左念這麼說,低著頭抿嘴笑了笑。
少爺雖說年紀不小可這說謊的本事倒是比從前長進了不少。
真月見管事的丫鬟站在那偷笑便囑咐道:「事情就按照剛才我吩咐的去做,你先下去吧。」
丫鬟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
真月拉著左念道:「小孩子瞎說什麼,娘就只有你一個寶貝兒子,哪裡還有什麼哥哥和弟弟。」
左念不依道:「娘,我說的是真的,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學堂裡真的有一個人和我長的很像,他叫……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他叫左忘。娘,您說若是我騙您的話又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名字呢!」
真月聽著左念這麼說微微皺了皺眉頭,左忘,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長的一樣的人,而且湊巧的是那人的姓竟然和左念一樣都姓左,這會不會有點太巧合了。
左念見真月不吭聲,知道她肯定是在回憶他是不是有個哥哥或弟弟。便好心的提醒道:「娘,這個左忘會不會是我爹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爹他一直瞞著您。所以您才會不知道!」
左念的這一提醒讓真月陷入了沉思。
左念這麼說也是極有可能,先前那個連翹姑娘一直賴在府裡不走,而且還沒少折騰她和左凌天。雖說連翹人已經不在這裡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難保她不會帶著孩子在這附近住,她的心機這麼重,可定是想用這個孩子作為要挾的籌碼。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讓這個左忘踏進王府的門檻。
當年左凌天在邊關的時候,連翹就一直對左凌天糾纏不放,而且還私下裡一直說她是左凌天的妻子。由此可見左忘極有可能是連翹和左凌天的孩子。
左凌天只有一個孩子那就是左念。她絕對不可能容忍別人的孩子在這裡。
心裡打定了主意,真月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狠辣。
左念見真月遲遲不說話便又繼續說道:「娘,我爹他長的這麼英俊瀟灑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時衝動做了這樣的事,依孩兒看既然這人也是我爹的孩子。不如咱把他接到家裡來。讓他和我做個伴,免得我以後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沒人和我玩。」
左念之所以會這麼說不過是小孩子的天性罷了。
這些年左凌天連個妾室都沒有納,就只有真月一個女人,而他與真月自從有了左念之後便一直無所出,左念一個人在府裡不免有些孤單。因此當他看到和他長的很像的左忘的時候便一心想要把左忘接到家裡來和他玩耍。
真月卻絲毫不這麼認為,她覺得連翹此時已經威脅到了她在王府裡主母的地位。她怎麼可能會容忍別人的孩子來頂替自己孩子的位置。
「乖孩子,你爹對娘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和別的女人有孩子呢。娘看你是一個人太孤單了,不如這樣好了。等過陣子娘帶你進宮去找舅舅好不好?」
左念一聽要進宮別提有多高興了,「好。娘說話要算數哦!」
真月道:「娘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不過你先要答應娘一件事娘才能帶你去!」
左念道:「什麼事啊?」
「學堂裡有人和你長的很像這件事不可以和除了娘之外的人說。你要是能答應的話,娘就帶你去找表哥玩。」
左念想了想道:「好,這件事我誰都不告訴只和娘說。」
真月揉了揉左念的頭溫柔的說道:「好,那去玩吧!」
………………
左忘從學堂回來見南潯正在收院子裡曬乾的草藥,忙跑過去幫南潯的忙。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是不是被夫子留堂了?」南潯邊收東西邊問左忘道。
左忘看著將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南潯,決定不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和她說。
左忘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有留堂,夫子今天講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等放學的時候我問了他一些問題。」
南潯笑著對左忘說道:「忘兒真是愈發的有出息了,知道學習是好事,等再過幾年參加了科舉,到時候一句高中也不枉娘千里迢迢的從豫州趕到這裡。」
左忘陪著南潯笑了笑,下保證道:「娘您就放心吧,忘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南潯把草藥收拾好之後,寵愛的摸了摸左忘的頭道:「快去洗手,一會吃飯!」
左忘放下身上背的書包然後跑著去洗手去了。
南潯看著左忘的身影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吃飯的時候,南潯還向左忘詢問了一些關於宰相千金的事情。
左忘見南潯問他這件事,放下筷子說道:「娘,您是不是打算要去給她治病?要是這樣的話,孩兒勸您還是別去的好,咱們家現在已經很好了,只要能和娘在一起,不管在哪裡孩兒都覺得很開心。娘,您以前就跟孩兒說過,您說『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裕,都不過是一日三餐;只要心裡充滿陽光和快樂,人生一樣是有意義的』。」
南潯沒想到左忘竟會將她曾經說過的話記得如此清楚,她一邊欣慰的同時一邊心裡又格外的難過。
「你能記得娘說的話娘很高興。只是娘希望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左忘急切的說道:「娘不是孩兒不讓您去,是因為那宰相千金的病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治好的;有好多人為了宰相的賞金前去給她治病,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是平安回來的。忘兒不想失去娘,所以忘兒不想讓娘去冒這個險。」
南潯沒想到左忘不然自己去竟是為了這個緣故,心裡一陣暖融融的。
忘兒長大了,知道關心她了。
可是宰相的這筆賞金對她來說又太重要了,她實在是不想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娘就不去了。娘就在家好好地陪著你!」南潯為了能讓左忘安心的唸書索性對他撒了謊。
用完晚飯之後,左忘又看了一會書便被南潯給打發去睡覺了,而她自己坐在桌子旁搗藥。
左忘只覺得睡了好大一會。南潯搗藥的聲音還絲毫沒喲停下來的意思。
「娘,早點睡吧,別睡太晚,不然的話您又要嗓子痛了!」左忘睡在被窩裡甕聲甕氣的說道。
南潯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幫左忘掖了掖被角。然後便吹了等和衣而睡。
翌日一早送走了左忘之後,南潯轉身便去了宰相府。
左忘深知南潯的脾氣,他知道南潯昨晚對他這麼說是為了能夠讓他放寬心,她一定會背著他去宰相府的。
左忘一路尾隨,果然見南潯去了宰相府。
左忘站在門外看著緊閉的側門一溜煙的跑到了學堂。
他到了學堂之後對夫子說他家裡有些事情,今天告假一天等明天的時候再來上課。夫子知道左忘的成績好而且秉性善良便信了他的話,在左忘臨走的時候他又囑咐了他好大一會。
左忘從學堂回來之後知道南潯去宰相府給人瞧病一時半會回不來,便飛奔回了家。
他一到家就把南潯放在家裡的藥材通通的放到了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待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從家裡出去打算躲起來等放學的時候再回來。
………………
這些天以來那些庸醫不但沒有治好蘇錦的病,而且還讓她現在變得連話都很少說了。一天到晚坐在那若不是眼珠子偶爾轉動一下就跟死了一般。這下可把宰相給急壞了,他把前來瞧病的那些庸醫都用亂棍打死之後仍覺得不解氣。
正在氣頭上的宰相聽到下人稟報說外面有大夫求見,不由分說的便讓下人把南潯給打發了。
坐在一旁哭紅了眼睛的蘇夫人連忙說道:「老爺,這都過去這麼多天了,一直都沒有大夫肯上門,今天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你怎麼能讓人給打發了呢?說不准這個大夫能把蘇錦的病給瞧好呢,要是您把她給放走了,錦兒這輩子只怕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宰相心煩的說:「好,就依了你,快去請大夫進來。」
下人忙不迭的去請站在門外等候的南潯。
南潯進來之後先朝著宰相和蘇夫人行禮,但此時的蘇夫人對蘇錦的病是心急如焚,不等南潯行完禮便直接領著她去了蘇錦的閨房。
初到蘇錦的閨房,南潯只覺得房間內一股子的酸臭味。
伺候蘇錦的丫鬟見蘇夫人進來幾忙稟告道:「夫人,小姐她臉上剛才又流了好多的濃水,如今整個後背也開始腐爛了,夫人,該怎麼辦啊?」
蘇夫人一聽丫鬟的話,忙跑到了蘇錦的身邊,然後拉著蘇錦枯瘦如柴的手說道:「錦兒,你看娘給你找了個大夫,一會讓大夫好好的給你瞧瞧,興許這一次就能把病給你治好了。」
躺在那有氣無力的蘇錦只是轉了轉眼珠子,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看著站在蘇夫人身後的南潯。
宰相見蘇夫人擋住了道,便說道:「好了夫人,還是先讓大夫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蘇夫人擦了擦眼淚忙站起身子給南潯騰出了位置。
南潯先是觀察了一下蘇錦身上的情況,然後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和舌苔,最後又診脈。
待著一切都做完之後,南潯輕歎了一聲。
蘇夫人一聽南潯歎氣急忙說道:「大夫。我女兒的病……」
南潯寬慰蘇夫人道:「她的病原本問題不大,只是給耽擱了,如果想要徹底的把病給治好的話。只怕……」
蘇夫人不等南潯的話說完,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方,然後抽泣道:「南大夫,您可一定要把她的病給治好,只要您能治好她的病,不管您要多少賞金都可以。」
南潯忙拉起跪在地上的蘇夫人,「我盡力就是。雖說她病重的厲害,但還是有法子能治好的,夫人請放心!
蘇夫人一聽南潯說有辦法治好連忙吩咐下人幫南潯備房間。打算讓南潯住在宰相府裡好好的為蘇錦看病。
她出來給蘇錦看病這事左忘是不肯的,若是她住在宰相府一直不回去的話,只怕左忘會生她的氣,更何況把左忘一個人留在家裡她又實在放心不下。
「蘇夫人使不得。我既然已經答應要給蘇小姐治病自然會遵守承諾。這一點還請蘇夫人放心。」
宰相見南潯不肯住在這裡知道她肯定是有難處,便道:「若是南大夫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直接同管家說,到時候需要什麼我這邊一定會幫你辦到。」
南潯點了點頭然後回去了。
等她回到家後才發現屋裡她放好的草藥全部不翼而飛,她氣的是渾身發抖,要知道這些天她儲備起來的草藥可是要給蘇錦治病用的,所說這些草藥都比較常見,但是要全部收集起來只怕還是要等上好長一段時間才可以。
如今草藥找不到了,這讓她如何去配置解藥呢。
南潯仔細的查找了一番見屋裡除了少了草藥之外別的倒是一樣都沒少。難道是說這藥材是同行的人給她拿走的?可是這顯然有些不合理,畢竟她收集的這些草藥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同行的人是不可能會看著她的這些東西。
可是若不是同行做的,那會是誰呢?除了大夫和藥房之外其他人是不會要著無用的草藥的。
南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在歎了口氣之後決定先把所需要的配藥寫個方子,然後讓宰相府的人去抓,反正宰相已經說了不管她要什麼他都會給的,正好她這配藥裡面還有幾味是不容易得到的藥材。
………………
真月昨天在聽左念說太傅學堂裡面有一個和他長的很像的人,便決定跟著左念一同去學堂裡看看,左念見真月肯去心中自然十分的開心。可是等他們到了學堂之後才得知左忘家裡有事今天根本就沒有來學堂裡唸書。
真月以為這一切是左念編的謊話,當時氣的連翻了左念好幾個白眼。
左念覺得很是冤枉,當場還找了好幾個一起唸書的人作證,到最後真月對左念的話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她覺得這一切肯定都是左念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為了騙她。所以左念越是想要解釋真月就越覺得左念是在說謊。
既然沒有一個叫左忘的學生,真月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左忘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隨意的閒逛,一會看看街上賣的這個一會瞧瞧賣的那個,總之怎麼打發時間怎麼來。
不過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的心裡一直都在盤算著南潯在找不到那些草藥之後會不會就自動放棄了。
「爺,您瞧前面的那個人是不是少爺?」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對左凌天說道。
左凌天順著小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是左念。
左念不是告訴他說要去學堂唸書的嗎,怎麼竟在這閒逛。果然是個不爭氣的東西,虧他上回還發誓說以後再也不說謊了,這才剛過了兩天沒想到就又開始犯老毛病了,他看他是前陣子打他打的太輕了,這才會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左凌天快走了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左忘的耳朵。
冷不丁的被人扯了耳朵,左忘疼的大叫了起來。
「快給我放手,快放手!」
左忘越是這麼嚷嚷,左凌天越是不放手。
「不好好的唸書,你給我在這裡閒逛,這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左忘為了使耳朵不那麼疼只得緊緊的跟著左凌天的步伐,但是口裡一直不停的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求您了,快放手吧。再不放手耳朵都要被您給扯掉了。」
小廝緊跟在後面勸左忘道:「小少爺您就聽奴才的勸以後好好的唸書才是正經。」
左忘一聽小廝這麼稱呼他,忙扯著嗓子說道:「誰是你家小少爺,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廝一聽急道:「小少爺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您要是不是小少爺,您還能是誰?」
左凌天聽完這兩個人對話冷哼了一聲。
左忘忙把左凌天扯著他耳朵的手使勁的往下一扯,然後捂著被扯痛的耳朵對左凌天和小廝道:「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什麼小少爺?」
小廝見左忘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這一看不要緊,小廝心想壞了,這人穿的是粗布衣裳。左念怎麼可能會穿這種衣服出門,他們肯定是認錯人了,只是這人明明就和小少爺左念長的一模一樣,難道是左念故意的?
左凌天自然也把左忘打量了一番。他皺著眉頭生氣的說:「你個小崽子以為穿上這種下三濫的衣服我就認不出你來了是吧。走給我回家,看我今天不剝了你的皮。」
左忘見左凌天要抓他的胳膊連忙後退了幾步,然後一臉困惑的說道:「你們是什麼人,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你們認錯人了,我要回家!」
左凌天直到這時才有些懷疑。
左念是斷然不肯穿這種衣服的,難道真的是他認錯人了嗎?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
左忘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著面前的這個略帶青色胡茬的男子的時候,心裡莫名的升起一種好感。
「我叫左忘!」
左凌天小聲的念了一遍左忘的名字。
「左忘!」
左忘趁左凌天想問題的空檔拔腿就跑。
小廝道:「爺。剛才這孩子跟小少爺長的實在是太像了,不僅像就連這姓都是一樣的!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
小廝說到這裡趕緊閉了嘴。這話可不是他一個下人該說的話,若是這話被有心人聽見了只怕他小命不保。
一直想事情的左凌天絲毫沒有意識到小廝剛才說的那番話,小廝見狀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左忘,左念,這兩人孩子不僅長的一模一樣就連這姓都是一樣的,難道這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左凌天張口問道:「你娘叫什麼……?」
小廝提醒左凌天道:「爺,人已經走了。」
左凌天看著左忘消失的地方愣了愣神,然後和小廝一同回府去了。
左忘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之後見到正在搗藥的南潯一臉的吃驚。
「娘,您這是……」
左忘說完這話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他怎麼忘了,縱然他能把家裡的藥材都給扔了,那藥鋪裡的藥材呢?只要南潯不放棄就算他見一次給她扔一次只怕始終也解決不了問題。
南潯見左忘臉上有些異樣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左忘支支吾吾的沒說話。
南潯冷聲說道:「你是從來都不對娘撒謊的,娘放在家裡的藥材是不是你給扔掉的?」
左忘垂著頭依舊一聲不吭。
南潯瞥了一眼左忘,然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你知道娘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娘告訴過你,娘希望你吃的穿的用的都好,這樣你才能不會被別人看清,娘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怎麼能……」
左忘被南潯這麼一說心裡有些發酸,他蹭到南潯面前,「娘,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我知道錯了!」
左忘看著南潯鬢間的白髮始終沒有勇氣告訴南潯剛才他遇到的那些人。
南潯將左忘摟在懷裡,用下巴抵著他的頭,「忘兒,等娘把蘇小姐的病治好之後,你就可以像別人一樣了。其實你不說娘也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在背後嘲笑你了,不然的話你每次回來不可能會這麼不開心。忘兒,你要相信娘,娘一定會把蘇小姐的病治好的!」
左忘聽了南潯的話只覺得眼眶溫熱,「娘,你以後會一直陪在忘兒身邊的對嗎?」
南潯看著左忘真摯的說道:「當然了,你是娘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娘怎麼可能會捨得離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