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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1章 是她沒睡醒嗎? 文 / 心染

    第161章是她沒睡醒嗎?

    將錦被撩開一角,把柳如墨的右臂輕輕移到自己腿上當著,男人開始輕手輕腳地解著纏繞在她瑩白手臂上的繃帶。

    層層散開後,露出三道細長的傷口,緋紅色的皮肉微微翻著,上面敷了一層薄薄的藥粉,一看就是太醫院那些老頭兒的手筆。

    青離從懷中掏出她之前送給他的瓷瓶,起身折過去擰了浸濕的帕子過來,俯身下去邊對著她傷處輕輕呼著氣兒,邊凝神用手裡的帕子將那一層藥粉慢慢擦去。

    床上的人還猶自沉睡著,他這麼一番動作下來,都未曾轉醒,可見她有多麼的疲累,重新給她上了藥,包紮好,青離長出了一口氣,單是給她換藥包紮,都使得他額間起了一層薄汗,再反觀柳如墨,側著臉睡得香甜,除了剛剛他將她的右臂從錦被中挪出來時,她忽然受冷略微動了動眉頭外,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青離收好藥瓶,給她把被子掖好,雙手撐在床榻兩邊坐正,身體像雕像一樣靜靜佇著,神思有些飄忽。

    他聽取她的警告,稱病在府裡閉門不出,這幾天難得如此得空,有南書在外面守著,他索性就在自己房中看看書,作作畫,過得倒是愜意,直到昨夜,一切都變了

    說不清楚是什麼變了,他只知道一覺醒來,內心深處就不知有什麼東西在悸動,是一種他自己控制不了又捉摸不清的感覺,連帶著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拿著書強迫自己去看。卻是一頁都翻不過去。月白來的悄無聲息,而他在看到它時,忽而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如此了,因為,他擔心柳如墨。

    就像上一次一樣,小狐狸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面前,上一次是受著傷,這一次卻是安然無恙地跳到他膝上。先是用爪子撓了撓他的手背,隨即用一隻前爪搭在另一隻爪子上,扭過身去用舌頭舔著爪子搭著的地方,隨後它探出尖利的爪子,勾著他的袖子將他的手往門的方向拽去。

    起先他還沒有立時明白它是何意,但沒過多久,望著手裡的紙條,他就明白過來,柳如墨受傷了,小狐狸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沒有陪在柳如墨身邊倒罷了,竟然還私自跑出宮來尋他。難道是想讓他去看看她?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經閃現,就彷彿是開啟了一個未知的鎖扣,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站起來將藏著的夜行衣拿出來穿好,二話不說就將月白抱起來置於前襟中,匿了身形悄悄出了皇子府。

    到了明韶閣外,避開禁軍的巡邏後,月白先輕盈地攀著上了閣樓,他尾隨飛身而上,柳如墨的房中沒有任何聲響,他見月白進去後揚了揚爪子,才跟著翻了進去,隨後就見到了縮在被子裡的她。

    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滿是與柳如墨有關的畫面,那些是他昨晚夢裡的場景,在一個不知名的深潭之中,他看到一個男人飛快地竄入水中,朝著深潭那頭湍急的水流之下站著的女子游過去,那女子的面容漸漸清晰,是柳如墨,僅僅是一眼,他就認出來是她,凍得青白的面容,濕透緊貼著嬌軀的衣衫,看到他時吃力地那一抹笑容,隨後眼中光華衣衫,雙眸失了焦距,無聲地闔上,緩緩跌入他急趕過去張開的懷抱中。

    零星的片段閃過,又變作了另一個場景,她和他擁抱在一起,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際,臉頰上,她微紅了耳垂,羞赧地靠在他的頸側,夢裡沒有一絲聲響,他只看得到她的唇在動,卻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但是他感覺得到,他沉穩的心跳隨著那些畫面再次劇烈起來,噗通噗通像是激昂的鼓點,完全抑制不住。

    在給她重新包紮傷口時,看著那三道傷痕,他的心忽然就揪痛地喘不過氣來,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好,他怔然望向自己的雙手,慢慢攥緊了手心,良久,放棄了繼續回想夢裡的景象,把目光落在被子裡的她身上。

    「為什麼忽然會這樣心痛?」手指穿過她鋪散在羽枕上的長髮,一絲一縷地輕輕打理著,連青離自己都不明白,他此時的心境為何會有些蒼涼,又是那樣蝕骨的痛心。

    青弋用尾巴掩著腦袋,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動著,仔細地盯著床榻的方向,聆聽著青離的動靜,君上交待過他,從今以後,要像對待他一樣對待這個六皇子,新主人如果有什麼事,就盡可能地去找六皇子,當然,如果實在解決不了,新主人會用他教給她的辦法找他來幫忙。

    君上奇怪的舉動,奇怪的說辭都讓青弋摸不著頭腦,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仙官,君上的心思豈是他猜得到的,於是他只能乖乖應了,按照君上的吩咐去做。

    可眼下他瞧著六皇子的舉動,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覺到眼前這個六皇子有那麼一點點像君上了,他對新主人的疼惜,還有他剛才眼中閃過的悲傷。

    青離在柳如墨的床邊一坐便是一個多時辰,身形一動不動,連青弋都看得脖子發僵了,他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柳如墨睡著睡著轉了一下身,翻身的動作碰到了傷處,手臂一疼,神思略微回籠了片刻,她眼皮動了動,迷濛的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正凝視著她的眸子。

    「你」怎麼回來?

    柳如墨乍一看還以為是離墨來了,隨即眼前的迷離散去,見到他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才反應過來是青離,暗暗自忖,她這是睡迷糊了吧,竟然會將離墨和青離認錯!

    只是他為什麼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深得像是一汪湖水,卻又像是冰天雪地,悲涼至極。

    「你醒了?」似是察覺到自己的眼神讓她起了疑問,青離垂下眼瞼,掩去適才的神色,變了淡淡的笑容道;「睡得還好嗎?」

    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嗎?不按照她的警示在自己的府上帶著,又私闖到她的明韶閣幹什麼,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

    柳如墨現下滿肚子的疑問,面上卻隱匿著沒有表現出分毫,輕聲應道:「還好。」

    這一聲說出口,兩人再次無話,沉默在空氣中漸漸冷凝,柳如墨錦被下的手攥著床單緊了片刻,又緩緩鬆開手,問道:「不是讓你稱病在府上待著,你為何又闖入宮來?」

    連「本官」和「六皇子」這樣的稱謂都懶得說了,她直截了當地問著他,就見她的話語方落,青離垂著的眼睫顫動了幾下,抬眸再次對視著她道:「得了消息說你受了傷,我就過來看看!」

    她受了傷關他什麼事?柳如墨下意識地想到。

    「你趕快離開吧,宮裡這兩日不會太安寧,你繼續稱病,暫時不要有所動作了!」

    柳如墨張開就開始下逐客令,青離卻沒有直接答應她,而是目光幽深地凝著她,像是極盡眷戀般,眼眸中映著她的身影,如同有千百個細小的鉤子在她心上勾著,平白讓她生出幾分不自然來。

    「你在看什麼?」

    見他不答話,柳如墨開了口,她不太適應這樣的青離,眼神很奇怪,行為也很奇怪,中邪似的無聲凝視著她,卻讓她跟著心上起了漣漪,這決計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以後別用這樣的方式了,有些事我可以幫你代勞!」沒頭沒尾的突然道了這麼一句,惹得柳如墨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她弄傷自己這件事。

    把胳膊從被子裡解放出來,她掃了一眼裹著繃帶的右臂:「不過是皮外傷,又不嚴重,最重要的是它起到了大作用,這就足夠了!」

    「呃」傷處被男子的手掌包裹,他用了幾分力道在手心,本來不是很嚴重的傷口在他的力道之下也讓她感覺到了疼痛。

    「沒有什麼事必須要通過傷害自己才能達到目的,你有那麼多的辦法,為什麼非要選擇這一種,自己的身體難道你都不能在意一些嗎?」

    聽著青離憤然低沉的聲音,柳如墨倏地心跳驟停了一瞬,隨即加快,他在生氣?她不記得她和他有什麼繁雜的干係吧,他這幅樣子著實會引人誤會,像是他有多麼在乎她似的。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辦法更快狠不是嗎?」她仰著腦袋,右臂還被他擒在手中。

    青離嗤了一聲,緩緩放下她的右臂,鬆開了手垂在身側,「也對,你現在是國師了,想的東西自然和以往不同了!」

    這句話讓柳如墨更是困惑:「六皇子,你不覺得今天的你有些奇怪?」

    「別叫我六皇子!」突然衝著她低吼一聲,柳如墨愣了,到底是她沒睡醒還是怎麼回事,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醒來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吼完了她,青離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態,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重新移回到錦被中,他低聲道了一聲歉:「你睡吧,我這就離開,但是我說的話你記住,下次別用傷害自己的辦法了,有什麼事交給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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