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殺人不過頭點地,斷頭不可斷志 文 / 高風離
大齊王朝,慶陽縣城。
當高風離手中的殺豬刀落下之時,『光當』一聲,那顆人頭就滾落在了地上,頓時之間,鮮血直噴,到了頂點又四散落下,形成了一朵妖艷的紅色噴泉!
秀才提刀,一雙白嫩的手,顯得那麼彆扭,但無論是什麼身份,什麼人,只要你殺了人,你就是殺人犯,天大地大,從此再無你的立身之處!
任憑那鮮血射了自己一臉,高風離卻露出了久違笑容,那種豁達,那種開心,肯定是發自內心最深處,毫無做作。
「啊!殺人了,殺人了!」
看到這一幕,街道兩旁的行人尖叫了起來,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四散逃去。
這一刻,高風離的殺父大仇終於得報,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積壓在心底的那一塊大石頭彷彿著了地,一身的輕鬆。
「仇恨和恥辱讓我幾近瘋狂,原來報仇的這一刻,竟是這麼的暢快淋漓……」
高風離雙眼放著紅光,望著手中的殺豬刀,喃喃自語著,想起這一年多來內心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由內到外,由心化行,徹底地釋放了出來。
常言道,有仇不報非君子,但真正殺了人,報了仇,從此就是一個殺人犯了,要亡命天涯,要背負上萬世不滅的罵名,難道還能算是君子嗎?
那麼君子和小人,英雄和懦夫,又由誰去評定?
恩仇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做人到底是為了圖個痛快?還是為了留下一個美名?
在那殺人短暫的快感之後,一時之間,無數的念想竟然湧上心頭,這些念頭,錯綜複雜,環環相扣,這倒是讓高風離始料未及,作為一個中了秀才的讀書人,殺人報仇之後,卻沒想到還會有這麼多的煩惱和疑惑?
讀書人終歸是讀書人,在這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還要去想這麼迂腐的問題,高風離連忙使勁地搖了搖頭,恢復了清醒,然後跳上早就準備好的馬匹,揚長而去……
不一會兒的時間,一群穿著製衣的捕快就趕了過來,迅速地將案發現場團團圍住之後,總捕頭楊不韙這才走了進去。
死者是慶陽縣的王員外,殺人的是高秀才,前來報案的百姓早就說的清清楚楚,但到了案發現場,看到王員外屍首兩段,鮮血橫流,楊不韙還是覺得有點慘目忍睹,畢竟他和手下的弟兄平時沒少收受王員外的好處。
「事情很明瞭,高秀才的父親意外死亡,高秀才卻將這筆賬算在了王員外的頭上,終於在今天還是動手了,我本以為這高秀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但如今看來,我還是低估他了,沒想到他竟如此地心狠手辣!」
楊不韙已經年過四十,留著兩撇小鬍子,平日裡一臉的陰鷙,沒有半點笑容,但在這些大是大非的面前,他還是懂得該說什麼,不該不說什麼,而且該怎麼說才會最好。
「頭,這王員外可是縣太爺的小舅子,而且聽說王氏家族在郡裡,州里都有後台,如今我們還是趕緊將高秀才捉拿歸案,不然的話,我怕上頭怪罪下來,我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楊不韙身邊一個又低又猥瑣捕快就貼著他的耳朵,趕緊進言道,將事情的嚴重性說的非常明瞭,頓時之間,楊不韙的心裡咯登一下,把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而站在一旁的的其他捕快也議論了開來。「這王員外可真是罪有應得,平日裡仗著是縣太爺的小舅子,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如今倒好,落了個屍首兩段!」
「是啊,為奪高秀才家的那家糧店,把高秀才的父親都下藥毒死了,現在遭了報應了吧,讓高秀才親手殺了……」
「那個高秀才平日裡看起來弱弱,手無縛雞之力似得,沒想到,今日竟然做了這樣的大事,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眾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紛紛傳到了楊不韙的耳朵裡,頓時之間,楊不韙就已經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你們一個個吃裡扒外的酒囊飯袋,平日裡吃著王員外的,拿著王員外的,現在王員外死了,你們倒幸災樂禍了起來,你們的良心都餵狗了嗎?趕緊備馬,全城搜捕高秀才,抓不到的話,上面怪罪下來,我們全都玩完,全都玩完!」
楊不韙大罵了起來,肆無忌憚,眾人馬上低下了頭,跟個孫子一樣,再也不敢多嘴一句了。
楊不韙帶著一群人趕緊去馬廄取了馬匹,一面派人通知縣太爺,一面便派人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打聽高風離的去向。
不一會兒,就有了消息,守北城門的士兵見到一個全身污血的年輕人騎馬快速駛出了北城門,毋庸置疑,這個年輕人正是殺了人的高風離。
楊不韙輕輕一躍,底盤升起一片清氣,穩穩地落在馬背之上,帶著幾個心腹,便向著北城門而去。
很快,楊不韙就駛出了北城門,此時此刻,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絲血腥味,武道已至體境第三層入微之境,楊不韙輕輕地聳動鼻子,就能夠辨別出空氣中味道的走向,他一揮手,帶著眾人策馬追擊而去。
眨眼之間,十幾里的路程就已經落在了身後,一行淺淺的馬蹄出現在了草地之上,很明顯,這正是高風離留下來的,而前方正是一片山林。
「前方是什麼山?」
楊不韙向著身後問道。
「頭,前方是清涼山,清涼山上有座清涼寺,要是高秀才遁入清涼寺中,那麼可就麻煩了……」
其中一個捕快皺著眉頭,向著楊不
韙道。
「哦?此話怎講?」楊不韙連忙不解地問道。
「清涼寺裡的和尚各個身懷武技,那可不是好惹的,估計我們這群人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那個捕快將緣由說了出來。
「哼哼,一群禿驢和尚而已,還敢造反不成?再說了,他們這佛門清淨之地,也不是殺人犯的藏身之所!」
楊不韙陰笑一聲,嘴角閃過一絲惡毒,以他體境第三層的入微之境,他倒真想見識一下這群和尚到底有什麼真本事。
「噓……」
那個捕快出了一口大氣,他明白,楊不韙沒吃過那群和尚的虧,自然是不知道那群和尚的厲害。
「走,隨我繼續追擊!」
楊不韙再次發出命令,眾人繼續策馬狂奔。進了密林,已是遮天蔽日,不見陽光,順著馬蹄追了好一會兒,就只見草地上竟然出現一滴滴的血液,緊接著,又有很多黑色毛髮,到處都是。
「這血液是誰的?這黑色的毛髮又是誰的?」
楊不韙覺得甚是奇怪,向著身後的人問道。眾人下了馬來,紛紛打量了起來,以楊不韙多年的判案經驗,很快他就發現,這血液中還帶有一絲熱氣,而這些黑色毛髮也不是人類的。
「這血肯定不是王員外的,那麼一定就是高秀才的,而這黑色毛髮也不是人類的,那麼肯定就是野狼的,由此推斷,高秀才和野狼在這裡搏鬥過,而且已經受傷了!」
楊不韙不愧為總捕頭,就憑著他對現場勘察這超絕的一手,已經讓眾人佩服地五體投地。
「頭,你可真是神人啊!」
「是啊,是啊,如果高秀才和野狼在這裡搏鬥過,而且已經受傷了,那麼他肯定走不遠,我們一定趕在他到達清涼寺之前將他逮到!」
這時,那個捕快就又馬上進言道。
「上馬,我要親手活捉高秀才,給縣太爺一個滿意的交代!」
楊不韙說完,第一個跳上馬匹,向前狂奔而去。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之後,一條小河阻擋在了楊不韙和眾人的面前,楊不韙勒馬停了下來,望著河中之水,他不知道河水到底有多深,所以也不敢輕易以身犯險。
「在那裡,高秀才在那裡,他已經快渡過河了!」
突然之間,只見其中一個捕快手指著遠方,大聲喊道。
楊不韙順著望去,只見前方一個小黑點在河中慢慢蠕動,那河水已經沒過了馬頸,差點就要把馬頭淹沒了。漸漸地,馬的背部,腿部都浮現在了水面之上,再過了幾秒鐘,高風離還有整個馬匹就到了河的對岸,成功脫險了。
如今,楊不韙和高風離就只有一河之隔了,當下氣的楊不韙咬牙切齒,怒火中燒。
「高秀才,我楊某敬你是個讀書人,所以不想為難於你,我勸你還是乖乖隨本人回縣衙歸案,不然的話,我楊某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楊不韙朝著河對面大聲喊道,官威十足。
「那王成寶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為了奪我家糧店,生生毒死我的父親,你楊不韙為何不將他緝拿歸案,在菜市口將他斬首以洩民憤?如今,我殺人僅僅是為了報仇,為慶陽百姓除一大害而已,楊不韙,你為何要苦苦相逼於我?」
高風離面色剛毅,義正言辭,正氣浩然,渾身是膽,以理據爭,在氣場上絲毫不落下風。
「高秀才,你父之死,尚未斷案,你怎知是王員外將他毒害的?就算是王員外將他毒害的,那麼也應由我們朝廷衙門督辦?豈能容你胡作非為,將他殺害?」
楊不韙倒吸一口涼氣,思緒馬上反轉,反應很快,脫口就辯駁道。
「楊不韙,我父被王成寶逼著喝了一回酒,回來就毒發身亡了,難道這還要什麼證據?再說那王成寶的惡名早就在外,難道還要什麼掩飾?這一年多來,我去縣衙上告多次,都被一一駁回,後來又去郡裡,州里上告,也沒有什麼結果,最後還被人毒打一頓,差點送命,我這才恍然醒悟,原來王成寶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在郡府和州府裡面更是有人撐腰,如果我不親手手刃王成寶,難道容他一輩子這麼逍遙法外?」
高風離繼續質問,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彷彿刻在眾人的耳朵裡。楊不韙和所有人面色陰沉了下來,心底的那份做人的良知告訴他們,這高秀才做的沒錯,王成寶的確罪惡滔天,死有餘辜,但關鍵是自己一干人等都拿過王成寶的賄賂,而且王成寶是縣太爺的小舅子,縣太爺要是怪罪下來,自己等人根本吃罪不起。
而且如今高秀才殺了人,就應該歸案,依法懲處。
「高秀才,無論怎麼講,如今你殺了人,就應該歸案伏法,同理,我們也不能讓你逍遙法外!」
楊不韙辯駁不過,也只好這麼說道,但氣勢上仍然不減,強橫霸道。
「哈哈哈,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丈夫斷頭不可斷志,想讓我為那狗賊王成寶償命,你們做夢去吧!」
離瘋狂地大笑了起來,現在,他已經將這群人看透了,這群人只不過是縣太爺張世宗養的一群狗而已,想讓他們饒過自己,根本是癡人說夢!
所以,高風離不再抱任何幻想,就算死,他也要寧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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