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無間(4) 文 / 炎楠
一根根冰絲漂浮在徐君周圍,宛如一條條猙獰的毒蛇,遠遠望去,密密麻麻,張牙舞爪,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逆涼山的悍匪在最初的慌亂過後,迅速調整了策略。他們發覺徐君似乎精通某種秘術,靈力無窮無盡,根本無法靠車輪戰打敗。他們整齊的向四周散去,只是遠遠的把徐君圍起來,並沒有繼續上前圍攻。
「草,就你們這群無膽匪類,也妄想大秦的天下,簡直白日做夢。來啊,繼續打,本少爺奉陪到底。剛才只是熱身,好戲還在後面呢。」徐君活動了下手腕腳腕,又扭動了下脖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頗為不爽。殺人會上癮,當一個人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生死的時候,等同於神。他太喜歡這種為所欲為的感覺,自由是什麼,他不知道,可在這一刻,他聞到了自由的芳香。
他上一世,基本沒什麼自由。而這一世,他終於有機會可以為了自由戰鬥。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媽.的扯蛋。華夏大地從來就只有兩個年代,一是求奴隸不得的年代,一是坐穩了奴隸的年代。華夏五千年,其實就是一部奴隸血淚史,永遠都停留在奴隸制,自由兩個字完全可以從字典裡去掉。
一名御醫打扮的老者給秦公子包紮完傷口道:「君上,太子只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暈了過去,生命無大礙,但那只斷手…」
秦沉天擺了擺手,打斷御醫的話道:「太子生性紈褲,見色忘義,貪圖享受,吃點苦頭對他有好處。但願他失去一臂後,能幡然悔悟,發憤圖強。」
「君上英明」御醫做了個揖,向秦沉天告退。緩緩走出了屋子。逆涼山悍匪多是草莽之輩,最初揭竿起義的時候,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無組織無紀律。可自從進入烏龍鎮穩定下來後,秦沉天開始大力整頓,並越來越著迷皇家禮儀,這讓許多悍匪苦不堪言。但秦沉天只用了短短幾句話就讓這些悍匪心甘情願的聽話。
秦沉天首先論功行賞,給這些悍匪們封官,並告訴旗下的悍匪們,秦霸天早晚會被推翻。到時他們都是大秦朝的武百官,倘若禮儀都不懂,如何為官。
秦沉天的話漏洞百出,能不能推翻秦霸天,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但理想這東西雖然縹緲無比,既不能當衣服穿,亦不能當飯吃,卻能給人無限的力量,讓人克服困難。甚至忘卻生死。沒有人在反抗秦沉天,這些悍匪一邊做著白日夢,一邊學習兵法禮儀,成為了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悍匪。迫不及待的為日後當官做準備。
御醫離開後,兩位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道人走進了屋子,秦沉天沖兩人道:「麻煩兩位國師出手。擒住這小兒,但不要殺他,朕留他有用。」
秦沉天的聲音冰冷。似是不含一絲人類的感情,配合他那猙獰的面具,給人一種相當驚悚的神秘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樣子,他的面龐上,永遠都戴著一副純銀打造的面具,即使太子秦扶王都不知道他的樣子。
他是大秦的名將,治軍頗有一套,徐君之所以能在烏龍鎮大肆破壞,完全是因為逆涼山的正規軍壓根就未藏在烏龍鎮,而是在深山中刻苦訓練。烏龍鎮的逆涼山悍匪,多是一些從事後勤工作的臭魚爛蝦。否則,逆涼山苦心訓練多年的十萬大軍若是到了,徐君就算有逆天的本領,也只有慌忙逃竄的份。
兩位道人點了點頭,悄然離去。此時街道上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以及一堆堆蠕動的腸子。兩名道人厭惡的皺著眉頭,翹著腳小心翼翼的躲過有血的地方,似乎極為愛乾淨。
「師兄,這些受傷的廢物怎麼辦?」說話的道人年紀三十歲左右,鷹鼻星目,目光冷酷無比,一看就絕非易與之輩。他是右國師,道號玄機子,而他口中的師兄則是左國師玄空子。
「還能怎麼辦,連個黃毛小子都收拾不了,留著也是浪費糧食,師弟把這群廢物度化了吧。」
「無量天尊,師兄言之有理,師弟這就度化他們。」
玄空子和玄機子兩人極為嗜殺,兩人原本是天野丹派的幻術師,只因殺戮太重,屢次殘害同門,使得玉陽子大怒。但兩人確實有真才實學,竟然能在玉陽子的追殺中活了下來,並投靠了逆涼山,成為左右國師。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宛如世間最奇妙,也是最動聽的音樂。玄機子的雙眼突然變成了妖異的純黑色,宛如一潭黑水,深不見底,奇異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倒在地上尚未斷氣的逆涼山悍匪,突然停止了呻…吟,他們瞬間忘卻了痛苦,面色發呆,目光迷離,像是看到了什麼奇異的景象。短短幾個呼吸後,他們留著口水,飢渴的望著滿地的殘骸,突然連滾帶爬,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抓起滿地的胳膊腸子,拚命往嘴裡塞,往肚子裡咽。
這一幕有些血腥,一個個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的大漢,坐在血泊中,不斷撕咬著死人的血肉,就像是一群餓了三天的瘋狗,令人不寒而慄。
他們的肚子漸漸鼓起,越來越大,周邊的胳膊腸子吃完後,他們開始啃食自己的雙手,放聲大嚼。
咀嚼骨頭的嘎崩聲讓人毛骨悚然,他們貪婪的舔著嘴唇,舔著鮮血,彷彿這是世間最美的美食。吃完手掌,他們又接著啃食自己的胳膊,直到肚子炸開,血肉翻滾,才滿足的倒在地上,幸福的舔著嘴唇,口吐白沫。
「無量天尊,師兄實在是太仁慈了,竟然度化這麼一群白癡。」
「師弟過譽了,修道中人不應理會世俗之事。你我二人心太軟,犯了修道的大忌,屢次出手度化凡夫俗子,實在是罪孽深重。」
「師兄不必自責,如果善良是一種罪,就讓你我二人罪惡滔天吧。」
「嘿。你們兩個是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怪物?」徐君面色不善的盯著
著玄空子和玄機子,差點把早飯吐出來。這對活寶哪鑽出來的,行事心狠手辣,歹毒至極,竟然還括不知恥的在這高談闊論,這還有天理嗎。同這兩人一比,他簡直就是本年度第一善人。
「師兄,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被度化了。」
「師弟,行一次善很容易,難得是一輩子行善。為兄一直堅持做善事。豈有不救他的道理。既然他想早日榮登極樂世界,師弟就成全了他吧。」
玄空子的雙眸中突然閃爍著妖異的銀色邪芒,像是黑暗中搖曳的兩盞明燈,而玄機子的瞳孔似乎變得更黑了。兩人的瞳孔一黑一銀,相互呼應,十分詭異邪惡,宛如一張暗黑風格的畫,給人一種特殊的美感。
微風拂過,徐君聞到了一股花草特有的芳香氣息。他面前的景色突然一變。出現在一條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本少爺又穿越回來了嗎?這他娘的又不是泰國一日游。還包往返機票呢!」
徐君罵罵咧咧,頗為惱怒。街頭,一群刺龍畫虎,頭髮五顏六色。或乾脆沒有頭髮的馬仔,提著西瓜刀和鋼管,猙獰的朝他衝了過來。徐君大驚失色。他剛穿越回來就遭到追殺,難不成他的仇家知道他穿越回來了,特意在這等著他呢。
「癩子張,老子是殺了你全家,還是草了你老.母,你他娘的天天追殺老子,煩不煩啊。告訴你,老子現在有神功護體,就你們這點人都不夠看得,今天讓你們見識下老子的厲害,三陰絕屍手」
徐君雙手停在空中,宛如跳舞般不斷揮舞,卻沒有發出半點黑氣,徐君大驚失色道:「我草,這穿越還收機票錢呢,感情不是免費的啊,把老子的武功給沒收了。」
徐君暗叫一聲不好,撒丫子就跑,這麼多人,還不把他剁成肉醬了,不跑才是個棒槌。他橫穿馬路,上演了一手腳踏汽車的戲碼,這要是有攝像機拍下來,絕對能拿奧斯卡最佳特技獎。
不過,他非常不幸,在穿過馬路後。他一路狂奔,拐了四五個彎,穿過一條又一條的羊腸小道,竟然莫名其妙的跑到了一條死胡同。大批的馬仔從胡同口湧入,徐君知道這下他麻煩大了。
「徐君,你他媽的干了我老大,今天我要替老大報仇。」說話的人戴著一條手指粗的金鏈子,留著一個大光頭,虎背熊腰,他是四海.幫大陸分會的金牌打手癩子張。
「干你.妹啊,你老大那麼肥,肚子都頂天了,能崛起屁股嗎,老子干的了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徐君天生一張.賤.嘴,標準的毒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可他依然死性不改,兩輩子都是這副德行。
「混蛋,你砍了我老大十一刀,還挑斷了我老大的手筋腳筋,現在卻跑這說風涼話,我和你勢不兩立,兄弟們,給我上,砍死他。」
癩子張揮舞著一把斧頭,第一個衝了上來,徐君的雙眼瞬間一片血紅。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左右都是個死,那他只能拚命了。
他一腳踹飛了癩子張,奪過一個馬仔的西瓜刀,一刀把這馬仔開了瓢。黑道火拚,拳拳到肉,血腥無比,遠比什麼狗.屁神功更加過癮刺激,這才是男人的戰鬥,這才是熱血的人生。
血液狂噴,斷臂橫飛,徐君回頭一刀,削掉了一個馬仔鼻子,猙獰的一聲咆哮,把西瓜刀捅入到另一名的馬仔肚子裡,卻怎麼都拔不出來。
「我草,你們四海幫真是群沒化的窮鬼,告訴你們多少遍,混黑道的一定要買瑞士或日本出產的長刀,你們竟然買國貨,什麼破質量啊。」
徐君死到臨頭還不忘損下仇家,卻冷不防頭上挨了一鋼管,他暴怒的轉過身,赫然看到一把長刀捅向了他的胸口處。他一聲怒吼,歇斯底里的用右手抓住了刀身。血液順著刀刃跌落,淅淅瀝瀝,徐君瞳孔抽搐道:「你.媽的小.屁.孩一個,不去上學。跑這混什麼,給老子滾…」
徐君一頭撞在這名年紀最多十七八歲的馬仔鼻子上,奪過這名馬仔的長刀,瘋了一樣到處狂砍。每一刀劈出,都有一名馬仔倒下。徐君就像一個嗜血的殺人狂,不斷收割著他的獵物,越殺越興奮,越殺越來勁,激情都殺出來了。
不過,不管他殺死多少馬.仔。胡同裡的馬仔都沒有減少。更為詭異的是死了那麼多人,地上竟然沒有一具屍體。徐君雙眼抽搐,突然醒悟,他似乎中了某種幻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場夢。他依稀記得,他上一世確實曾遭遇過這麼一次圍殺,和這次的情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條子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
「草,利用老子的記憶來製造幻術,你們這兩個神經病,到底是從哪個精神病院逃出來的。難不成是藍翔技校?」
微風拂過,眼前凶神惡煞的一群馬仔,突然隨風消散,化為漫天雪花。徐徐飄落。
這一幕太美,以至於徐君有些不敢看。厚厚的白雪躺在他腳下,讓他感覺到了絲絲涼氣。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徐君眨了眨眼,吃驚的站在雪地中,任由雪花落在他頭髮上。
徐君愣了半天,突然咆哮道:「我草,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難不成是冰雪奇緣,用不用老子唱首letgo?」
沒有人回答徐君的話。寒風襲面,四周靜的嚇人,良久後,一個溫柔的女聲突然響起,傳入徐君的耳中。
「兒子,到媽媽懷裡來,媽媽好想你…」
「納尼?什麼情況?」徐君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聽到的話語,難道是幻覺?
「兒子,快點聽話,到媽媽這裡來,媽媽疼你…」
「卑鄙,竟然用
這種方法,給本少爺滾出來。」徐君暴怒,眼睛紅的都快滴血了。一團風雪瘋狂的在他手上螺旋旋轉,迅速凝結成了一把寒冰劍。他持劍站在雪地中,警惕的看著他的養母徐夫人,穿著一襲紅衣緩緩向他走來。
「王八蛋,老子絕不會原諒你們,竟然敢變成老子養母的模樣,該死。老子承認自己上輩子是孤兒,每當看到同齡人躺在父母懷裡的時候,老子都會一陣傷感。但你若以為可以利用這點麻痺老子,那就大錯特錯了。老子親眼看到養母死去,絕不可能出錯。不管你們兩個神經病是誰,老子都要殺了你們。」
怒火在徐君心中燃燒,他能容忍對方用任何方法殺他,但他無法原諒對方變成徐夫人的模樣,這是要刺激他發狂啊。他的雙眼殺機狂湧,全力衝刺,閃電一擊,一劍刺穿了徐夫人的胸口,可讓人不能相信的一幕發生了。
「啊,兒子,你刺痛我了,你看到了嗎,我流了好多血…哈哈哈」。冰冷的寒劍還插在徐夫人的身體上,奇怪的是,傷口處的鮮血多的有些嚇人,和噴泉似得瘋狂噴灑,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鮮血,這簡直違反常理。
徐夫人的身體突然鼓脹,徹底炸裂,化為漫天的血雨揮灑,整片大地瞬間一片猩紅。
「兒子,你殺死了你老娘,做爹爹的很傷心啊。」
天地遽然失去了顏色,烏雲密佈,黑氣翻滾,滔天的大火從天而降,張牙舞爪的把徐君包圍,他眼前的景象瞬間再次發生轉變,陷入到了無限的烈火包圍當中,雙手、雙腳不聽使喚的被綁在了一個十字架上,而他的爹爹徐志橋,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瘋狂的脫他衣服。
「兒子,還記得爹爹嗎,我的寶貝兒子,你為何會變得如此美麗動人,爹爹看到你好開心呀…」
「不,不…」徐君感覺自己要發瘋了,他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可偏偏無法擺脫這種真實感。一切皆是虛幻,可他的感覺是真實的。天野丹派的幻術師最為難纏,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死亡,甚至生不如死。幸好這種秘術極其難練,非天分卓越者,終生無望。否則,天野丹派早就一統江湖,千秋萬載了。
「一切皆是虛幻,醒來,快點醒來…」徐君閉上了眼睛,牙齒狠狠的咬在了舌尖上,一股劇痛從舌尖傳來,讓他的腦海清醒了不少。
「哦,兒子,你把爹爹殺死了……….」。徐志橋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蓬的一聲化為一團煙霧消散。徐君倚在十字架上,氣喘吁吁的深吸了幾口氣。
「終於過去了,可為什麼本少爺的背後還會有十字架?這十字架又從什麼地方搞來的,我草,是不是一個朝代的東西啊!難道那兩個精神病能看到本少爺腦子裡的記憶?」
冷汗刷的從徐君額角流下,他猛然張大了眼睛,驚恐的望向身後,巨大的十字架散發著邪惡的氣息,佇立在那裡,四周仍是滔天的火焰,幻境並沒有消失,他還在幻境當中。
「哈哈哈哈,可悲的修羅道傳人,你以為閉上雙眼就能逃脫貧道的幻境嗎,你太天真了…」。隨著玄空子的話,徐志橋和徐夫人突然再次出現,並且不斷增多。漫天都是徐君爹娘的身影,無數的徐志橋和徐夫人瘋狂朝他撲來,他的身體頓時湮沒在漫天的人海中。陣陣衣服撕裂的聲音響起,他的萬千爹娘們正發瘋般的撕扯他的衣褲。
「兒子,你太美麗了,為爹娘奉獻的時刻到來了,獻出你的身體,讓我們享用…」
血液靜靜流淌,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徐君抱著頭,蹲在烏龍鎮的街道上,痛苦瘋狂的嚎叫,猶如發瘋的精神病患者。遠處,是兩名身穿道袍的道人,手捏奇怪的印式,雙眼散發著妖異的邪芒,不停的冷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