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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逃出地牢 文 / 炎楠

    淚已干,只餘血兩行.徐夫人顫抖的伸出雙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她沖徐君微微一笑道:「君兒,娘很開心你能回來,你一定要帶著小七離開這裡,好好地活下去.若是能見到你爹,記得替娘跟他說,娘對不起他」

    徐夫人話說完,猛然一頭狠狠撞向了牢房的牆壁.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徐君根本來不及撲救.

    「娘」徐君聲嘶力竭、肝膽欲裂。百德孝為先,他上輩子無父無母,從未嘗過家的溫暖。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溫馨的家,誰知一日之間,接連目睹了親人的慘狀。饒是鋼鐵般的男兒,也經不住這連番的打擊,眼淚縱橫起來。

    他抱著徐夫人的屍體,心如刀絞道:「娘,你為什麼這麼傻?」

    徐夫人伸出手,顫抖的摸著他面頰道:「君兒,好好活下去,娘先走一步,把娘的屍體和福來放到一起。」

    徐夫人話尚未說完,頭一歪手臂落地,斷了氣息。她的親生兒子死了,眼睛又哭瞎了,最愛的人也離她而去,她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女人是弱者,但在許多時候,女人要比男人更有勇氣.她不想成為徐君的拖累,也不想離開福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死。

    徐君把娘親的屍體和福來擺到一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道:「娘,都是孩兒無能,才害娘死在這裡。娘放心,孩兒一定親手殺了那狗官,替你報仇。」

    徐君咬牙切齒的兩巴掌把孫郡守扇醒,惡狠狠道:「狗官,若不是你把我娘關到這裡,我娘也不會死。今天我要殺了你,祭奠我娘的在天之靈。」

    徐君咬牙切齒的抽出了短刀,卻不料地牢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鐵門開啟的轟鳴聲。

    「裡面的狂徒聽著,本官乃是泗水城監御史,你逃不掉了,速速繳械投降。否則本官要帶著官兵衝進來了。」

    大秦律法極其完善,在每一城郡均設置了監御史一職,日常不參與治理城鎮,但專門負責監察官員違法亂紀的行為,這一設置直至沿用到清朝。

    孫郡守歎了口氣道:「本官早提醒過你,一定要把剩下的獄卒全部殺死,你就是不聽,這肯定是那兩名活著的獄卒打開了地牢大門。」

    「閉嘴。」徐君惡狠狠地抓著孫郡守的衣服道:「本少爺若是死了,一定拉上你墊背。本少爺倒要看看,這些官兵在不在乎你這個郡守的性命。」

    孫郡守一個冷戰,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官場黑暗,遠比戰場更加凶險,他雖然深諳為官之道,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肯跟他同流合污。

    喊話的監御史姓馮,為人雖有些迂腐,但頗為正直,一心想要找到孫郡守貪污受賄的證據,雙方素有間隙,關係極度惡劣。徐君想用孫郡守做人質,馮御史未必會就範。而一旦馮御史拒絕,惱怒的徐君必會一刀殺死孫郡守。

    況且,就算馮御史肯就範,孫郡守這個通匪的罪名怕是落定了。大秦官員理應寧死不屈,怎能受惡徒的脅迫?孫郡守領著徐君劫死囚乃是重罪,一旦上報朝廷,不但烏紗帽不保,還有可能人頭落地。

    孫郡守面色陰晴不定,額頭出了一片冷汗,越想越害怕。前有狼後有虎,無論徐君或是馮御史,都要置他於死地,可他好不容易才爬上了郡守的位置,前途無可限量,怎麼會甘心死亡。他顫抖的倚在牢房的鐵柵欄上,開始思考對策。

    「小七,少爺要帶著你殺出去,你怕嗎?」

    小七搖了搖頭道:「只要和少爺在一起,小七什麼都不怕。」

    「好,小七,少爺這就帶你離開。」

    徐君把小七背在肩上,給了孫郡守一腳道:「前方帶路,你這狗官最好老實點,若敢逃跑,先宰了你再說。」

    「你逃不掉的,泗水城雖是個小城,但守軍亦有兩千人。本官知道你勇猛,可雙拳難敵四手。那馮御史和本官一向不合,根本不會在乎本官的性命,你這樣出去只是自己送死罷了。」

    「那你說怎麼辦?若本少爺真的出事,那本少爺向你保證,你一定會死在我們前面。」徐君陰測測的冷笑道。

    「方法不是沒有,只要你能留本官一命,本官自有辦法讓你逃出去。」

    「說。」弱者沒資格談條件,徐君直接把短刀架在了孫郡守脖子上。他太瞭解孫郡守這種人了,無論如何,為了自己的性命,他都會開口。

    「地牢尚有一條密道,只有歷任郡守知曉,本官可以帶你們從密道離開。」

    「好,本少爺答應你,若能安全離開,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徐君點了點頭,同意了孫郡守的提議。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尚有大仇未報,不是玩風骨裝傲氣的時候。不過,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所謂的正人君子,他只是一個無賴。這孫郡守害死了他母親,無論如何,他都要對方償命。

    孫郡守帶著徐君和小七東拐西拐的來到了地牢廚房內,指著巨大的磨盤道:「密道就在這磨盤下。」

    徐君皺了皺眉頭,這磨盤少說有四五百斤,普通人根本無法挪開,幸好他練成了半成品的萬靈血體,不然還真是個麻煩事。他把磨盤推倒在一旁,露出了磨盤下黑漆漆、蜘蛛網遍佈的洞口。

    「狗官,本少爺先下去看看,你若敢騙本少爺,小心本少爺扒了你的皮。」

    徐君找了條繩子把孫郡守的雙手反綁,抽出短刀把洞口處的蜘蛛網一攪,跳了下去。

    這密道極窄,只能容兩人勉強通過,徐君探查了一番,從洞

    口爬上來道:「狗官,看在你帶著本少爺找到密道的份上,本少爺就不折磨你了,安心的上路吧。」

    「你,你不守信用。」孫郡守驚恐的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了牆角處。猛然按下牆上一個凸起的圓石,腳底的地面突然裂開掉了下去。這世上只有單純的好人才會相信敵人,壞人永遠也不會輕信任何人。孫郡守早就計劃好了一切,為自己留好了後路。

    「草,狡猾的王八蛋。」徐君低頭探查了一番,發現孫郡守落入的地方深不見底,隱隱有水光乍現,似乎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牢。

    他倒是可以跳下去追殺孫郡守,但這水牢太深了,他不懂輕功,一旦落下想要上來可就難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思前想後,他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

    「狗官,今日暫且饒你一命。你最好燒香保佑本少爺不會回來,不然本少爺一定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徐君撂下狠話,先讓小七進入密道,自己隨後進入。兩人爬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總算逃出了地牢,從郊外一棟荒廢莊園中的假山內鑽了出來。而此時,大批的官兵衝進了地牢,把落入水牢中的孫郡守救了上來。

    他大口喘著粗氣,面色慘白,渾身劇烈顫抖個不停。這水牢專門用來關押那些冥頑不靈的死囚,裡邊的水冰涼刺骨、污濁不堪,尋常人最多三天就會皮肉腐爛。若不是命懸一線,他說什麼也不會自己跳下去。他接過官兵遞過來的棉衣披在身上,望著面色不善的馮御史,知道自己麻煩大了。

    「孫郡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帶著匪徒劫持死囚,本官非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不可。」

    孫郡守歎了口氣,知道該來的總要來,躲是躲不過去的。他使了個眼色,兩旁的官兵立馬走了出去。廚房內只剩下一名統領官兵的副將,和馮御史的副手。

    「馮御史,大家同朝為官,有銀子一起花,何必做的這麼絕呢?」

    「哼,本官一向兩袖清風,豈能與爾等為伍。念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本官會替你求情,讓朝廷饒你一命。」

    「馮御史,你斷本官財路,本官尚可忍你。但如今你竟然想置本官於死地,那你不是逼本官鋌而走險嗎?」

    孫郡守目露凶光,馮御史突然感覺胸口一涼,一把長刀從他背後捅入,把他捅了個透心涼。他吃驚的轉過頭,看到了自己的副手嚴御史惡狠狠地把刀抽了出來。

    「呸,這老狗簡直就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害的大家都沒銀子花,早想宰了這老狗了。」

    嚴御史甩了甩刀上的血跡,恨恨的又踹了馮御史兩腳。自古清官多沒好下場,馮御史不想要銀子,他的手下可要吃喝玩女人的。

    孫郡守冷冷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馮御史道:「外面的官兵有多少人知道本官來到了地牢。」

    留著長鬍鬚,穿著武將盔甲的副將道:「除了下官的貼身親兵和幾個下屬外,沒人知曉。」

    「可靠嗎。」

    「都沒少拿銀子,絕對可靠。」

    「很好。」孫郡守點了點頭,他從不相信任何人,但他相信利益。錢能通神,只要利益到了,敵人都會成為朋友。那些當兵的收了他銀子,就要聽他的安排。大家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要出了事,誰都別想撇乾淨。

    「馮御史勾結亂匪火燒地牢,協助亂匪劫持了死囚逃走,自己也慘被燒死。本官與亂匪英勇搏鬥,身受重傷,慘落入亂匪手中,硬是被切掉了兩根手指,都誓死不向亂匪低頭。幸好你們兩位及時出現,救下了本官剩下的,不用本官教你們怎麼做吧。」

    「下官明白,這就派人去做。那逃走的徐家三少爺怎麼辦?」

    「馬上重金聘江湖人追殺徐君,務必在保龍一族找到他之前將其殺死。」

    「喳。」將官和嚴御史同時點了點頭,立刻安排人準備火燒地牢。沒人在乎馮御史的死,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官的哪有不貪的道理。馮御史壓根不懂為官之道,死的一點不冤,倘若他虛與委蛇,背後參孫郡守一本,就不會命喪黃泉。不過,若馮御史這麼圓滑,恐怕就不是清官了。

    濃濃的桐油味瀰漫在空中,地牢內瞬間變成一片火海。兩名僥倖逃得一命的獄卒被亂刀砍翻在地,倒在血泊中不停抽搐。而數不清的犯人在火焰中淒厲嘶吼,只因他們可能看到了不該看的場景。

    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孫郡守知道自己的手段並不高明,人是殺不光的,只要朝廷有心查他,總有官兵會鬆口。可事已至此,他只能賭一把。

    反正不賭就要死,有賭未必輸。只要上頭肯收銀子,那黑或白無非就是一句話的事。除了老百姓,誰會喜歡一個清官?誰又會在乎那些囚犯和獄卒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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