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迷霧重重 文 / 炎楠
燭火昏黃,映照在狹小的過道內。天已亮透,地牢中卻仍暗無天日、陰森恐怖,看不到半點陽光和希望。
厚達一尺、重逾千斤,採用精鐵打造的地牢大門轟然開啟,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刺耳聲響,宛如一頭噬人的野獸,緩緩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自己進入口中。
孫郡守右手包得和個粽子一樣,面色死灰的站在地牢入口處。牢頭見孫郡守親自前來,忙擠出一副笑臉,卑躬屈膝道:「不知郡守親自前來有何事,若是提審犯人,只需派人通知小人一聲即可。」
牢頭的笑容很快凝結在臉上,他的心口處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另一名獄卒尚未來得及喊叫,脖子一涼,身首異處。
徐君一腳把孫郡守踹進了地牢,猙獰的關上了地牢入口處厚重的鐵門。這扇鐵門只有從裡邊方能開啟,外面的人想要進來,除非有削鐵如泥的絕世兵刃,或乾脆挖地道。若沒有孫郡守帶路,徐君想要進地牢可謂是難於登天。
「地牢內共有六名獄卒,你殺了兩名,尚有四人。本官若是你,絕不會讓剩下的獄卒活著。」
「本少爺不用你教我怎麼做,廢話少說,快帶本少爺到關押徐府人的牢房。」徐君一腳把孫郡守踹出老遠,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孫郡守似乎有意激他,生怕他會放過剩下的獄卒,這可有點奇怪。
不過,此時的徐君沒那麼多閒心去考慮其它,反正不管孫郡守說什麼,這些獄卒都要死。人善人欺,馬善人騎,他根本沒有選擇。即使他不動手,那些獄卒也會想方設法殺死他。
「放我出去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地牢兩側的牢房中,不時傳來淒厲的嘶吼。一個個披頭散髮宛如惡鬼的牢犯,拚命搖晃著牢房的鐵柵欄,像是瘋子般朝徐君和孫郡守吶喊,觸目驚心。
孫郡守忙膽戰心驚的領著徐君穿過這片牢房,拐了一道彎道:「前方路盡頭的牢房就是關押徐府人的地方。」
徐君點了點頭,路上又宰了兩名巡查的獄卒,來到了路盡頭的牢房,推門走了進去。
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迎面撲來,徐夫人、福來、小七三人,血跡斑斑的蜷縮在角落裡,徐君一時熱血上湧、肝膽欲裂。他猙獰的單手捏住孫郡守的脖子,猛然把他舉到了空中道:「你這狗官,竟敢傷我家人,我要你命。」
孫郡守呼吸困難,雙腿在空中不停亂蹬,驚恐的奮力掙扎道:「別.別殺我下官還有話要說。」
徐君目露凶光,略作猶豫後,惡狠狠的把孫郡守摔在地上道:「本少爺給你一個機會,你這狗官最好不要說廢話,不然本少爺一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孫郡守大口的喘了幾口氣道:「三少爺,凡是進入這地牢的犯人,下場會怎樣你應該很清楚。徐夫人和你的丫鬟小七都頗有姿色,若沒有下官的照顧,恐怕早遭人侮.辱。下官收了你父親不少銀子,按理說不該為難徐家。但朝廷要抓捕徐家,下官行事實屬無奈之舉,已經盡力了。」
徐君瞇縫著瞳孔,揚起的短刀緩緩放下。他心中暗想,殺了這狗官雖然能出一口惡氣,但卻於事無補。不如暫且留他一命,說不定還有用處。他恨恨道:「回頭再和你算賬。」
他一記刀手將孫郡守打暈,忙把昏睡中的徐夫人和小七叫醒。
「娘,小七,你們受苦了,都怪我回來的太晚,才讓你們遭此毒手。快點醒來,跟我離開這裡。」
「少爺,是少爺。」小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赫然看到了徐君的面龐,頓時喜極而泣,撲在徐君肩膀上大哭起來。
此時徐夫人也已醒來,只有福來仍在昏迷中。徐君摸了摸福來的額頭,發現他額頭滾燙,情況頗為不妙。
「君兒,你是君兒。」徐夫人顫抖的伸出雙手,撫摸著徐君的面頰。徐君驚愕道:「娘親,你的眼睛?」
「君兒,不要緊,娘親的眼睛雖然瞎了,但許多事反而看得更加清楚,你帶著小七快點離開,不要管娘親。」
「不,要走一起走,孩兒絕不會讓娘親呆在這裡受苦。」
「君兒,你福來叔為了保護娘親身負重傷,來到這地牢後又慘遭嚴刑逼供,娘親不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這裡。其實君兒,娘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你,你不是娘的親生骨肉。」
「娘親,別說了,我都知道,那天在柴房當中,我聽到了你和福來的談話。我這就叫醒福來,我們一起離開這。」
徐君抱起福來,讓他半坐在自己身前。雙手抵在福來背後,將一股純正的道家靈氣輸入福來體內。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上一世電視劇中的高手都是這麼做的。
大量鮮血從福來口中噴出,福來一陣顫抖,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徐君無語道:「大爺的,腦殘劇果然都是騙人的。」
徐君不通醫術,面對福來的傷勢一籌莫展。不過,他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包裹。他在離開徐家的時候,順手拿了一些丹藥放在了包裹中,本是想做不時之需,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他忙取出丹藥給福來服下,又簡單處理了一下福來的傷口。
「娘親,我父親哪裡去了?福來到底怎麼受的傷,徐家上下又是被誰殺的?」
徐夫人咬了咬嘴唇,眼眶中飽含淚水,略作思考道:「事情要從你離家半個月後說起。」
「那天傍晚,我到你父親的廂房中,突然發現你父親離家不知所蹤,只留下了一封書信,忙告知了老太爺。」
「老太爺看過書信的內容後大
大驚失色,慌忙召集徐家的人聚在一起。提出解散徐府,讓徐家人拿上一筆銀兩各奔東西。我一時詫異,不知信裡到底寫了什麼,會讓一貫冷靜的老太爺這麼驚慌失措。」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黑衣女子突然出現,見人就殺。而徐家的人大部分中了毒,不能動彈。只有我和小七、福來,因為胃口不佳,沒用晚膳,才僥倖逃過一劫。福來拚死纏住了黑衣人,身負重傷,護著我和小七逃到了街上。」
「那封書信呢?」徐君緊張的問道。
「你爺爺看過信後就將其燒燬,沒人知道信的內容到底是什麼。我和福來、小七逃到街上後,遇上了巡街的捕快,於是來到府衙暫避。開始孫郡守頗為熱情,信誓旦旦的要派兵抓捕徐家慘案的兇手。可就在第二天,孫郡守突然變了一副面孔,把我們關進了這地牢裡。」
徐君皺著眉頭,面色一變再變,他本以為救出徐府活著的人會得到有用的線索,沒想到還是毫無頭緒。他想要血債血償,可連敵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到哪裡復仇呢?
劇烈的咳嗽聲突然響起,福來緩緩睜開了雙眼。徐夫人忙痛哭流涕的撲到了福來身前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你說話了,我們快離開這。」
福來眼神麻木,直勾勾的望著徐君道:「你回來了,很好,你回來了。」
徐君皺了皺眉頭,不知這福來怎麼會突然間這麼在意他。徐夫人見福來對她不理不問,痛哭道:「你怎麼了,我知道雲兒死了你很傷心,可人死不能復生。我想通了,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福來淒慘的苦笑了兩下,不料卻牽動了自己的傷口。他一陣劇烈的咳嗽,吐出兩口血道:「晚了,若是你二十年前答應跟我走,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終於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福來喃喃自語,神情迷離,像是迴光返照。徐君敏銳的從他話語中察覺到了其它信息,忙來到他跟前道:「你明白什麼了?」
福來呼吸急促,像是在和死神做著最後一搏,他艱難的說道:「二十年前,我滿心仇恨的來到了徐府,想要奪回自己的妻兒,卻不知早落入了徐志橋的算計當中。」
「我自以為聰明絕頂,但怎麼也沒想到徐志橋年輕時與人爭鬥落下了病根,根本不能生育。他早知道雲兒不是他親生骨肉,卻不點破,就是為了。」
福來的手指指著徐君,語調突然變得尖銳,顯見心情極度激動。可身負重傷的人應該保持心境平和,不能大喜大悲過於激動。他的雙眼猛然前凸,大量鮮血從他五官湧出。他的身體一陣抽搐,頭一歪,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大爺的,你別死啊,你到底要說什麼?」徐君用力的搖著福來臂膀,卻無力回天。他失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思緒更加混亂。
福來去了,在他心愛女人的懷裡淒慘的去了。他這一生注定是一個悲劇。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但願在另一個世界,他能開心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