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夢想中的一家三口 文 / 七月龍妞
所以等劉穎終於給長泰念叨完她院裡曬得草藥,放開長泰,又著急忙慌的趕去預約的人家,長泰又暈乎乎的轉到正堂,就看到他爹爹他娘親已經開始吃早飯了。吳謹也不問長泰是否已經吃過了,就招呼著丫鬟添上長泰的碗具。
長泰早上也是只顧著想他娘怎麼沒來看他呢,飯也沒好好吃,這會正好跟著爹娘一起吃。吳謹為了方便照顧自己兒子,挪到長泰身邊來做下。長泰坐在椅子上,看看左手邊是他爹,再看看右手邊坐著他娘,瞬間覺得幸福得不得了,笑得大眼睛都瞇成一條線。
林如海看兒子樂得像只偷吃到香油的老鼠,心裡也是歡喜,卻咳了一聲,眼睛一瞪,示意兒子好好吃飯。長泰接受到他爹爹的警告,頭一低,身子一板,假裝自己正在認真吃飯。吳謹心裡也是高興,頭一次,桌上只有她的男人,她的兒子和她,正是她從前夢想中的三口之家的樣子。可一頓,又想起她還有三個兒子呢,吳謹趕緊收回自己的小竊喜,阿彌陀佛,三胞胎幸好不知道,當娘的忘記兒子的存在,這可不好···
三人吃過飯,林如海就把大兒子帶去書房了,他要給大兒子正式系統的開蒙。他已從老太太那裡得知大兒子會背詩了,當然,老太太說給兒子聽只是出於一種炫耀的心理,並不是要兒子現在就開始重視孫子的學業。可是林如海卻覺得,兒子聰慧好學是好事,那家長更要認真對待,可不能被半瓶水亂光當的吳謹給浪費了。可憐的林大少爺就這樣被生母陷害,過早得開啟了學海無涯的生活。
吳訊吸取上回差點被關在城裡的教訓,這回也早早的來了林府,竟意外得見到了她姐姐生的林大少爺。他祖母他娘都跟他說過,他姐生了四個兒子,他姐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他娘還具體跟他描述了下,他這個不能稱為外甥的外甥,長得如何如何好,最後都總結道,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長得就是好。他看著他大哥家的侄子,兩條鼻涕掛著還淘氣的上天,實在沒法想像那位有著他們吳家血脈的林大少爺,會是什麼樣。
現在吳訊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林大少爺,眉清目秀,黑亮的眼睛,粉嫩的皮膚,很是精緻。當然啦,林老爺長得就很清雋,他姐當年也是十里八村數得著的美人,這兩人的孩子,至少在長相上自是差不了。且還難得的穩重好學,不到兩週歲,站著也不過桌案那麼高,卻已經拿著一支最小號的毛筆,站在他爹的座椅上,認真描劃著他爹給寫好的字帖。吳訊又想到了他娘的那句感歎: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是啊,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啟蒙都這麼早,想當年,他進學堂時都已經十歲了。
吳訊因為已經是秀才了,見官可以不用下跪磕頭了,可是他是來請教學問的,又有著一層他姐姐的關係,所以只好模糊地行著拜師禮。林如海此時也不好講究那麼多了,也是似是而非的混過去。這回也是,兩人一個行禮問好,一個客套推辭,完了,都不約而同的轉眼看看長泰。
長泰早就不耐煩了,他已經描紅描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他爹還不像他娘那樣有親親有點心獎勵,只是見到有客人來,小小男子漢的自尊心按捺著他繼續堅持著的,可是這會兩人都看他,是有事跟他說了。於是,長泰一手扶著桌邊就跳下椅子,走到他爹面前,絲毫不知他那一跳,跳的兩個旁觀的大男人心也都是一跳。
林如海很想教訓下自己這個膽大的調皮兒子,可又覺得當著外人的面,得給自家兒子留點小面子,即使他現在人還很小,可也是進書房的大男孩了,必須得有面了,只好咳了一聲,說道:「長泰,過來見見,這位是你娘的弟弟,你喊聲舅舅吧」。吳訊很驚訝,可是看林老爺一副毫無異色的平常臉,也只好把自己的訝異收回裝心底。
林如海也是無奈之舉。原因一是賈家離得太遠,禮法上的舅家不在跟前,而血緣上的舅舅就在跟前,長泰他們兄弟只要依然尊敬賈敏這個嫡母,賈家也不會追究這些稱呼問題,法理還不外乎人情呢。二是吳謹是良妾,吳訊已有讀書人的功名了,且還前途有望,吳家也算是讀書人的人家了,私下裡稱呼下,吳家也應得起了。三是,他畢竟還是他娘養大的親生兒子,雖是晚了一點,卻還是已經猜到,他娘要重用吳家了···
長泰聽說眼前站著的這位是他娘親的弟弟,就用一種稀奇敬仰的眼神看著這位舅舅:娘親的弟弟啊,似乎臉龐是有點娘親的樣子啊,就像是弟弟們也有點像他一樣呢。舅甥兩個對望了一會,長泰上前要行禮,他跟他爹出外見過他爹的同僚朋友,已很熟悉見到叔伯是要如何作揖行禮的了。吳訊卻嚇得趕緊上前攔住這位地位尊貴的外甥,他可接不起這禮,一慌亂,一把把外甥抱起來了。這下好了,舅甥兩個近距離接著對望。
林如海卻被眼前這兩位的搞怪舉動弄得失笑,吳訊在他面前一直表現的很沉穩,有種少年老成的感覺,現在這樣失常,反而看出了少年人的朝氣。林如海厚道的上前,替自己的便宜小舅子解圍道:「好了長泰,你可以回去了,你弟弟們一個上午都沒見你,該是想你了」。
長泰撅撅小嘴,他還沒看夠娘親的弟弟呢,卻也只好依依不捨的離開。又一想,他娘一定還不知道她弟弟來了,他要去告訴娘親去,娘親一定會很高興的,娘親一高興就會抱著他親親的,又很歡快的蹦跳著走了。林如海在後面目送他兒子呢,很納悶,一開始不是不高興的嘛,恨不得一步一回頭的,怎麼一轉眼又高興了,腳步都變得輕快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下,給吳訊講起課來。
吳謹當然知道她弟弟會來。只要沒有特別通知,每次林如海休沐,吳訊都會過來林府,風雨無阻。可是聽到長泰牌小傳聲筒的報告,仍是很高興。長泰大包子如願的被娘親抱到了懷裡,親親揉揉捏捏···等到長泰終於從娘親的魔爪裡逃出生天的時候,非常懷疑自己之前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主動跑來找虐···不過,馬上長泰就不這樣想了,因為他娘親端來一盤盤水果點心,還有他最愛的動物圖案飯,心滿意足的被娘親親手伺候著吃完午飯,長泰還打了個飽嗝,才回到自己的住處午休去了。睡著前,忽然想到娘親陪著他吃了兩頓飯,弟弟們可都沒有,覺得佔了大便宜的長泰,偷笑著進入夢鄉,絲毫沒覺察到,他見到他娘親時,娘親手裡還提著一隻飯盒,那是給三胞胎們送好飯回來的···
吳謹送走兒子,又想到自家弟弟估摸著是沒吃午飯就來了,就到小廚房裝些點心水果,想給吳訊送過去。林嬤嬤在旁委婉的提示:林老爺也還沒有吃午飯呢。吳謹暗歎慚愧,又拿來一個飯盒裝了一些點心水果。不是她吳謹摳門不給裝飯,只是前面自有大廚房給送飯,她一開始給自家弟弟裝點心,也只是怕弟弟不好意思吃林家的飯,怕餓著自家弟弟。
忙得暈頭轉向的吳謹,臨到送走飯盒,才想起那張房契,趕緊又叫回送飯盒的兩個丫鬟。吳謹也不管自己那手不堪入目的毛筆字了,上手就給自家弟弟寫了封信箋說明房契的用意,一起交給林嬤嬤,讓林嬤嬤專程跑一趟,轉交給吳訊。
吳訊接到飯盒時,倒還撐得住,可等林嬤嬤把一槿木盒子也一併交給他時,吳訊霎時間就窘得不知所措,臉也羞紅了。林老爺還在上面看著呢,自家姐姐就給自己私房錢,這樣真的好嗎,姐姐真的還能過得好嗎。
他知道他姐之前給過家裡田產商舖的地契,說是貼補娘家加上攢點私房錢,所以吳訊以為這次也是。他即使沒有結過親,也明白,嫁出去的姑娘從婆家倒騰東西貼補娘家,這事不好的啊,尤其是他姐的身份還挺尷尬的,現在還被林老爺碰個正著,他現在很擔心他姐要不好了啊。吳訊再老成持重,這會也有些嘴巴發乾了,想給自家姐姐解釋兩句,可這「人贓俱獲」的,證物還在自己手裡捧著呢,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可自己怎麼著也是個大男人了,就是不能給自己姐姐遮風擋雨,也不能讓姐姐抗下所有罪過。吳訊狠吸了一口氣,走到林如海面前把木盒放到桌上,又跪下,誠懇的說道:「林老爺,這個,是我央求姐姐,姐姐心疼我才給我的,您要打要罰都衝著我來吧,我保證,我姐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您別生我姐的氣」。
作者有話要說:我記得紅樓夢裡,賈環稱趙姨娘喊「母親」,稱王夫人為「太太」,還是對著賈政說的,就是告賈寶玉的狀的那回,賈政並沒有對這點指正,我想或許古人的稱謂,或許並沒有那麼嚴格的限制,只要不出格,或許可以不用那麼計較的···
當然,我也承認,我不捨得在這一點上傷女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