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文 / 言小棗
每週二，葉汐穎都會去一個插花培訓班上課，實在是空閒的時間太多，若不好好利用，也只有等待人老珠黃而已，來到這裡的，必定非富即貴，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誰會有心情會培養一個微不足道的愛好，也只有有錢又寂寞的富家太太，才會有這個興致。
葉汐穎在座位上認真聽講課，隔壁的女人大聲嚷嚷玫瑰花刺到手，火氣沖沖地走了，餘光瞄到她拿著橙黃色的愛馬仕新款，覺得這女人跟孟韋茹老公外|遇對象，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程度，妖嬈的身材、長髮及腰、有兩個甜美的酒窩，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估摸著，應該是她去韓國造訪了，想不到老張對著姑娘還ting上心。
老師一邊在台上講解，一邊讓學員們動手，葉汐穎不是個笨手笨腳的人，今天卻連連失誤，一個不小心就剪到手指，流出汨汨鮮血，連忙抽了一張紙巾包紮傷口，老師見狀讓她到一旁休息，並端來了一杯開水給她。
這會兒，手機適時響起，來電顯示萬黎芝，迅速放下杯子，快步走到迴廊，壓抑住湧動的情緒，用平緩的語氣開口，萬黎芝仿若之前噓寒問暖，一點也不生疏，她忽然覺得女人的友情，也的確是跟天氣一樣難以預測。
兩人約在福記粵菜館，倆人認識十幾年，那時候剛好這家館子剛開業，承載著倆人美好的回憶，因為口味近似，所以頻頻造訪。可自從發現了那件事後，沒有任何的戳破言語，卻自顧自地不再聯繫，兩個人無形中橫著一道隔膜，要說女人是種敏|感動物，由此可見，不需要任何表現，只是憑感覺而已。
萬黎芝一身簡單大方的白裙，梳了一個長辮子，葉汐穎覺得扎眼，之前兩人是好閨蜜，所以都偏好穿得一樣，萬黎芝原本是走可愛風的，隨著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跟著葉汐穎走小清新，可現在，總歸是有點不舒服。
葉汐穎不動聲色地點了幾道小菜，都是倆人愛吃的，將菜單遞給萬黎芝：「你還想吃什麼？」
萬黎芝揮了揮手，雙手不斷地交叉、放開，葉汐穎也不做聲，心底卻在暗暗揣摩，她究竟是想說什麼。
這個時間不是飯點，所以上菜還算是速度的，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放滿了盤子，有粵式腸粉、豬肉蝦餃、蜜|汁叉燒、蘿蔔糕、半隻燒鵝、臘味煲仔飯等等，葉汐穎喝了一口西米露，並沒有動筷子，萬黎芝心不在焉地攪動碗裡的菜。
「汐穎……」萬黎芝出聲了，神情帶著猶豫。
葉汐穎應了一聲，萬黎芝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我懷孕了。」
「噢……恭喜。」葉汐穎拿著筷子的手，抖動了一下，不留痕跡地放回到桌子上，臉色不是很好看，看來驗證上次的猜測了。
萬黎芝咬唇瞅著她，「是東耀的。」
葉汐穎不小心將盤子弄到了地上，嘩啦一聲，整個人為之一震，久久不能回神，服務員連忙上前整理碎片，萬黎芝小聲地說：「汐穎，對不起，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真心相愛，現在這個詞用處廣泛，任何一種違背常理的感情，都要用真愛拿幌子，聽來實在是諷刺，曾幾何時，她也信誓旦旦地捧著真愛的帽子，投入婚姻的漩渦，現在都愛的渣子都不見了，真愛是什麼東西？還有什麼能比它貶值的更快的嗎？
「你走吧。」葉汐穎沉默半響，淡淡拋出這樣一句話，萬黎芝還想說點什麼。
她瞬間站了起來，眼神中充滿殺氣，兩隻手狠狠拍到桌子上，失去了平常的冷靜，「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真愛？你算是什麼東西？要談讓趙東耀滾過來！」
旁邊幾桌客人紛紛側目，萬黎芝被罵的眼眶紅了，抖著聲音，「對不起汐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葉汐穎怒不可遏地盯著她看，一聲不吭地提起包包離去，愚笨的人總會可憐其他人，而聰明人則是讓別人可憐他，這個世界如此廣闊，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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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汐穎一個人遊走在街上，腦子極為昏沉，四周異常熱鬧，時代廣場上人滿為患，led顯示屏上打上了七夕標題語，她這才想到今天是節日，仔細瞅了瞅旁邊都是情侶檔，獨自一個人順著電梯上去，看到一家理髮店。
她一走進去，理髮師就笑臉盈盈地走過來，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子，緊身牛仔褲搭配一件短t，滿頭金髮，她漠然地坐下，「剪短。」
理髮師沒愣過來，重複了一次：「剪短？多可憐啊，這麼漂亮的長髮，現在女生不都喜歡長髮及腰嗎？那句話怎麼說的，待我長髮及腰，你娶我可好？」
「哪那麼多話，讓你剪短就剪短。」葉汐穎自然是知道這句話的，一度以自己的長髮為傲，可打從剛剛看見萬黎芝的長髮，哪怕再怎麼捨不得，也想剪個乾淨。
理髮師點點頭，十分熟練地卡嚓卡嚓，葉汐穎看見長髮一戳戳掉到地上，心中的陰鬱淡去不少，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的頭髮算是剪好了，理髮師在頭上撒了點定型水，連連稱讚：「長得漂亮，果然剪什麼都好看。」
葉汐穎的頭髮只到耳垂過，由於本就是瓜子臉，所以看起來顯得更加年輕，理髮師說像是溫柔版的郭采潔，她難得笑了下，覺得實在太虛偽了，卻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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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幾圈，在滿記甜品吃了點東西，葉汐穎就接到萬宗胥的電話，倒也沒有拒絕他看電影的邀請，她有點搞不清自己的心態，明明是應該討厭萬宗胥的，大概是寂寞太久，對於他的獻慇勤，始終保持接受的態度。
大概過了半小時，一輛紅色寶馬車開來，在她跟前停下，胖子豪騷包摁了下喇叭，拉風地呼喚她，她沒想到會這樣，瞪了一眼後座的萬宗胥，不情願地坐上去，急匆匆關上車門。
車上坐著三個人，開車的胖子豪，她很早就認識的，是萬宗胥自小玩到大的死黨，三年前為了他倆的事鞠躬盡瘁，她只差要掐死他。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有一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精緻的五官像雕出來，連她都有些自愧不如，若沒猜錯，應該是早年留學意大利的美人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圈子裡出名的花花公子。
這三個人就是有名的三劍客，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雖然如此，但是鑒於事業發展挺好，倒也沒有多少負面評論，ding多是八卦雜誌過多。
胖子豪從後視鏡裡看葉汐穎，笑嘻嘻地說：「小穎穎美貌如昔，剪了短髮也這麼漂亮，難怪老大一直念念不忘」
「你也不賴，還是這麼油嘴滑舌，一定有很多少女慘遭毒手。」葉汐穎眉毛一挑，一副無處發洩的模樣，她不懂怎麼把胖子豪和美人詹帶過來了，這算是什麼，可仔細一想，他倆本就沒什麼，又不是見不得人的關係。
「……小穎穎你，好吧，我是男人我讓你。」胖子豪滿臉黑線，被堵的啞口無言，又喊了句，「老大，你看她……」
萬宗胥吃吃地笑了，瞅著她的新髮型直直看，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瞄了眼她氣鼓鼓的小臉說，「你不是說讓她的嗎？」
「重色輕友啊重色輕友……」
胖子豪憤憤不平地喃喃，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轉，車子迅速往葉汐穎那方向偏移，萬宗胥順勢壓到了她身上，嘴唇貼到了在她臉上，葉汐穎連忙推開他，並且隔開一大塊距離，小臉紅通通，不知過於生氣，還是害羞。
胖子豪和美人詹相視一笑，其寓意只可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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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豪開到萬佳電影院停下，萬宗胥和葉汐穎下來，他倆要去找美女約會，於是飛速往前開，葉汐穎想到剛剛那幾個大轉彎，以及忽快忽慢的車速，忍不住說了一句，「開慢點，你以為你爸是李剛啊。」
「小穎穎，你這麼關心我，好感動啊。」胖子豪伸出一個腦袋，拋出一個飛吻。
這回換成葉汐穎無言以對，胖子豪就是一奇葩，臉皮厚到原子彈都打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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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是五點十分開始，他們來的還有點早，於是萬宗胥去買了兩瓶紅茶，瞧了一眼生意興隆的爆米花，買了整整一大桶，又選了幾包零食小吃。
他將這些東西拿給葉汐穎的時候，她詫異地問：「你吃這些？」
「給你吃的。」萬宗胥拿過紅茶，扭開瓶蓋遞給她，他本來就不喜歡吃零食，更別提甜的東西，而她則是以甜食為主，所以也就跟著喝點飲料。
葉汐穎抓著爆米花，像是一隻小倉鼠一樣吃，萬宗胥笑笑：「怎麼把頭髮給剪了。」
「不好看嗎？」葉汐穎反問，萬宗胥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有點底：「挺好的，以後就這麼剪吧。」
電影選的是一個近期火爆的唯美愛情片，講述男女主角相知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故事，女主嫁給了一個庸俗的老男人，而男主則是找到了一個出|軌女友，整個片子高|潮段，引得觀眾潸然淚下，紛紛開始擁抱身邊的人，然後擦槍走火接吻、彼此竊竊私語。
葉汐穎的座位選的不好，隔壁是一道貌岸然的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手都伸到女朋友的襯衫裡了，不斷揉|捏，時不時地拱起凹下，那姑娘嬌羞得將頭埋在男人胸口，卻沒有阻止，前面一對看起來有些年紀的情侶，親嘴親得難捨難分，也不顧後面的人看得清楚，當他倆分開的時候，一根綿長銀絲從中間斷掉。
她頓時臉蛋又紅了，心如擂鼓，不好意思地別開眼，萬宗胥這會兒，可規規矩矩的，適時地給她遞零食，直到電影結束，這份尷尬才稍稍好點。
看完電影，葉汐穎的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她這個人，吃再多也不ding一頓正餐，萬宗胥帶她去附近西餐廳吃飯，她吃了兩口，就感到一陣飽腹感，興趣缺缺地夾了沙拉菜，食不知味地吃，「對了，你今天沒開車嗎？怎麼和他們倆一起？」
葉汐穎問完就後悔了，這事跟她毫無關係，萬宗胥止不住地嘴角上揚，「美人詹今天剛回來，下午大夥兒一塊吃飯，後來就一直都在一起，胖子豪順道送我過來，他說想看看你。」
「噢……這樣。」葉汐穎看他心情不錯，故意冷淡回答。
萬宗胥看透了她那點小心思，倒也不惱，心情越來越好，嘴裡哼起最新的流行歌曲小蘋果，葉汐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隱藏不住笑意。
吃完飯，萬宗胥和她在附近的河邊走走，涼風吹亂了她的髮絲，蓋住大半張臉，不由令他看癡了，想起她那一頭撩人的黑髮，隨著微風飄蕩，這一幕，深深烙在他心中，午夜夢迴，總會在癡迷中驚醒，在失落中入睡，他按耐不住，順從情感支配，輕輕地從她背後擁住，將下顎ding在她肩膀上。
葉汐穎沒有掙脫，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宗胥，你該適合更好地女人，那個人絕對不是我，早點放手會比較好。」
萬宗胥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摟著她，收緊手臂，不容許她的反抗，河水一波一波湧上，又緩緩地退下，兩個人的鞋子早已濕了，月亮迷人地掛在空中，天色越來越黑，遠處閃爍著幾盞亮燈。
「你就當我是瘋了，入魔了，非你不可。」萬宗胥咬著她的耳垂，「我只想要你一個。」
葉汐穎不動容，那是假的，畢竟作為一個已婚女人而言，一個多金又長得帥還死乞白賴黏上來的男人，的確是不多見，可這種大腦失常地行為，也就在腦子裡兩三秒而已，她啪的一下拍掉了萬宗胥毛手毛腳的手，「你mo哪呢！還有你下面ding個什麼勁！萬宗胥！你就是一色胚，給我滾！」
萬宗胥被她罵得一愣，才恍然回神，由於剛剛氣氛太好，作為一個成年男人，而且是身心健康的，還有點欲|望強大的，身體難免起了一些反應，手也不由自主地鑽進她衣服裡，這下可弄火了這心肝寶貝。
胖子豪那句話說的經典，他就是太在意她了，本來女人就是睡著睡著就有感情的，何必大費周章這樣那樣，可他一見到她，什麼引以為豪的自制力、縝密的思維通通拋到九霄雲外，這是愛上一個女人的心情，而且這個女人還不愛他。
葉汐穎趁他沒有防備，邁著小細腿就跑走了，萬宗胥歎了一口氣，看著肅然起敬的小兄弟，感到一陣無力感。